平流如镜,皓首不离。
矮山之上,一男一女并肩而立,二人身后站立着一个神色冷漠的小厮。与女子并肩而立的青年男子身形魁梧,约莫二十岁,平凡而略显憨厚的面容,毫不起眼。而他的双目之中,仿佛倒映着漫天繁星一般,漆黑如墨的瞳孔边缘,点点蓝芒仿佛天上的星辰,不断闪烁,十分奇异。
微风吹来,拂动青年的长发与黑色长衫,青年微微一笑,双手后背,脸上满是陶醉之色。云从于龙,风从于虎!只是微风轻拂,一个小小的动作,青年洒脱豪迈之气不由散发,就连平凡而略显憨厚的面容似乎也瞬间变得不凡起来!
“岁月为证,白首相约。白盈盈,我的盈儿,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青年睁开眼,看向身旁的女子,认真道,“今日我特意带你到这风景秀丽的白首川,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么?莫非,要我剖开胸膛,把我的心挖出来给你看看?”
青年身旁,名为白盈盈的女子,约莫十八,窈窕清秀,闻言脸色一红,娇媚地瞥了一眼青年,佯怒道:“谁要你的心,脏死了!”声音婉转,嗔怒掩欢欣,娇羞映桃红,让青年不由呆滞。“李德胜,你可是闻者惊心、见者落泪的‘饮血残阳’,柔情似海可配不上你的名声。”白盈盈理理被风吹乱的秀发,看着白首川凝重道,“我们耗费十日光景来到南城,可不是来看风景的。”
“杀人,还是看风景,不就是我自己心念一动的区别么。”李德胜懒洋洋道,“良辰美景,说杀人多没意思。”二人身后冷漠小厮闻言,神色一动,急忙上前一步,道:“二位掌印,若是不满之前唐家的条件,小的可以回禀少爷,一切好商量。这吴星身负掌印,横行霸道,二位万万不可不可放任其肆无忌惮。再者,李家阴脉老祖也死于其手,李家对德胜掌印也是寄予厚望的。”
李德胜忽然双目寒光闪烁,杀气四溢,看着身后小厮,声音低沉道:“我如何行止,还不需要别人来指点,即便唐家少爷也不行!”小厮骤然神色大变,冷汗直流,这二人虽是力脉巅峰,但威势与阴脉初阶修士相比,也不遑多让!
“小的多嘴!”小厮连连抱拳,歉然道。
“跟一个跑腿的生什么气呀!”白盈盈秀眉微皱,将李德胜杀气四溢的威势消散一空,“再说了,你若是不出手,李家那边也不好交代。”李德胜摇摇头,道:“我虽姓李,但与他们四族之一的李家可没有任何关系。再说了,我是李家的修士,却不是他们李家的一条狗!”
李德胜微微转头,喜笑颜开道:“莫非你是在关心我?你答应我了?”“谁关心你,谁答应你了!”白盈盈嗔怒着,扬扬白玉般的拳头,威胁道,“别忘了,你可是顺印,而我是逆印,不止刀兵!小心本姑娘什么时候心情不好,便将你打死在拳头之下!”
“你不舍得打死我,我就更不会伤害我的好盈儿了!”李德胜将白盈盈白玉般的拳头握住,涎着脸,嬉笑道。“登徒子!”白盈盈恼羞成怒,白玉的拳头不断击打在李德胜的胸口,却毫无威力。李德胜哈哈大笑,与白盈盈打闹起来。二人身后的小厮悄悄后退,对二人的旁若无人视若无睹。
天极堂竹林小院,吴星长刀在手,挥汗如雨。原本空旷的小院之中,此刻已经快被整齐的劈开的木头堆满,每一块都笔直匀称,毫无差异,吴星对刀的力道掌控由心,由此可见一斑。这些木头,即便吴星每天正常生火,三年也不一定能用完!
“就快堆满了,少主,别偷懒!”用竹子扎成的简陋篱笆之上,炎荒对着吴星不满怒吼道,仿佛恨铁不成钢,竟然比吴星还要卖力。炎荒身旁,小黑鸟雨田懒洋洋地将浑身羽毛梳理一番,似乎毫不关心,但眼角偷偷瞥过的目光,却已经将它的在意泄露无疑。
“知道了。”吴星漫不经心地答道,顾不得擦汗,长刀扬起,气息暗运。注入长刀之中的并非道蕴血气,也不是生机与冥息,而是一直不知如何动用的煞气!煞气如火红烈焰,在长刀之上熊熊燃烧,随着长刀斩下,吴星身前的木头瞬间一分为二,刀口光滑,木头匀称!
十日间不间断地练刀,吴星收获不小,煞气的运用便是其中之一!第一日之时,吴星运转煞气,挥出三万刀,才能抓住那神秘莫测的刀法一丝痕迹。而到第十日,吴星运转煞气,只需挥出一百刀,便能抓住那痕迹三五次之多!
不知是煞气与那刀法契合,还是那刀法需要煞气为引,吴星误打误撞,修行进境一日千里!吴星相信,只要再有五六日,自己便能粗略掌握那神秘莫测的刀法!
“五,四,三,二,一!”炎荒默默数着,看着一块块木头不断堆放,直到最后一块木头堆放整齐,顿时双目光芒大放!“青炎!”炎荒后足站立,张口对着院子喷出一道青色火焰!
轰!
一道血色雷光闪过,后发先至,越过青炎,轰击在院子中的木堆之上!沉雷炸响,满院堆放整齐的木头顿时化作飞灰!“无耻的臭鸟!”炎荒怒发冲冠,对着雨田怒吼连连,“说好这一次轮到我的!无耻的臭鸟,就会趁虚而入!”“你说什么?”雨田依旧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双目之中却满是得意,红色长喙之上,血色雷光闪烁,嗞嗞作响,“想再尝尝血雷的滋味么?”
“你等着!本王痊愈之后,一定要与你大战八百回合!”炎荒神色一滞,继而对吴星怒吼道,“少主,都是你的错!还愣着干什么,不准偷懒,快点劈柴!这次是我的,我的!”说着,炎荒将一根根木头扔到院子里,雨田鄙夷地看看炎荒,也如炎荒般忙活起来。
吴星微微一笑,这一狐一鸟就像两个争闹斗气的小孩,有时让吴星啼笑皆非,而又无可奈何。或许正是因为有了它们的陪伴,即便这枯燥无比的劈柴修行,每天木头都要堆满整个院子,在吴星看来也似乎变得有趣和容易起来,每一刻自己仿佛都有用不完的力气!
挥汗如雨,充实而安宁,这样的日子,真好!
“吴星小儿,出来受死!”
一声惊天怒吼,长啸而起,仿佛刚刚还在远在天边,眨眼便至身前!风云卷动,刚刚还仿佛风和日丽,瞬间便风雨交加,电闪雷鸣!
李家的复仇,来了!此次李家不仅要复仇,更要扬威,震慑宵小!
天极堂外,两名阴脉初阶男子昂首站立,神色阴沉,两个十丈高大的冥息之漩轰然在二人身后转动!阴脉修士身后,三十名力脉巅峰修士,劲气沉凝,轰鸣有声,杀气腾腾!今日,李家一定要破灭天极堂,一雪前耻!
天地异象,再次引起南城修士的注意,众多力脉修士纷纷站立房顶之上,向天极堂看来!
“我之前就说,天极堂威风不了几日,你看,这才几日便应验了!人呐,还是要本分一些!”
“没错,树大招风啊!”
“这吴星可是南城的掌印,这李家如此毫不遮掩,难道不怕道门责怪?”
“哼!这你就不懂了吧!谁让李家拳头大呢!”
“没错!一个死人是没有价值的!这吴星还是根基太浅!”
“唉,可惜了!若是这吴星懂得隐忍蛰伏,过个几年,等到阴脉,何愁李家不偃旗息鼓!”
“若是没有面对危机的勇气,修行到阴脉又有何用?到时候,若是招惹到阳脉修士,虚脉修士,还不是要忍气吞声?!这样的修行有什么用?!活得再久,也只不过是多忍受几年的窝囊气!”
“这位兄台如此高义,怎么不加入天极堂,与吴星这等少年豪杰并肩一战?”
“我便是没有这样的勇气!不然为何我只是生脉,而吴星能以力脉击杀阴脉之修?!英雄豪杰,正是为常人所不能啊!”
“上次,吴星能击杀一名阴脉修士,如今李家倾巢出动,阴脉竟然出动了两名!吴星他们的天极堂,这次是难逃灭门之祸了!”
“或许,这一次他们也能出人意料,反败为胜呢?”
“希望不大!”
“若是这一次他们依旧能反败为胜,只能说是天意了!从此,天极堂便腾空化龙,四族再也不能掣肘!”
一时之间,南城之中修士议论纷纷,猜测万千。反正与自己无关,不如当做一场热闹!真不知他们是早已麻木、心如死灰,还是本就没有一颗高傲不屈的心!
“来的倒是不慢!”小院之中,吴星一把抹过额头的汗水,向天极堂外走去。李家修士之前,所有的天极堂力脉弟子已经严阵以待,神情凝重,双拳被握得微微发白!
“李家才让我发了一笔小财,又急不可耐地来送,在下真是过意不去。”吴星越众而出,微笑道。天极堂众人闻言,凝重的气氛微微消散了几分。
“你便是吴星?”两名阴脉修士不断打量,隐隐有些诧异吴星的年轻。“多说无益,今日,我们天极堂便好人做到底,将李家阴脉修士彻底绝户!”吴星长刀在手,骤然大喝道。“杀!杀!杀!”天极堂力脉修士杀气四溢,怒吼连连!而生脉弟子悄然后退,此战,他们插不了手!
“狂妄!唐、齐、赵三族老友,此时不现身一战,更待何时?!”李家大长老仰天怒吼道,“李德胜,白盈盈二位掌印,此刻不出手,更待何时?!”李家修士劲气轰鸣,滚滚杀气向天极堂修士轰击而去!
杀气对撞,无形而有声!
山巅之上,李德胜和白盈盈双目光芒闪烁,看向天极堂的方向。
“凡庸销英骨,粗茶化酒浓。傲起狂为歌,浴血展雄风!”吴星长刀斜指,怒吼道,“杀!”
“杀!”天极堂修士怒吼,术法光芒闪烁不息!
不过一命,杀!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