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朴政勋很晚才回来。
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天舞则留在了家里。
不过虽然是一个人回来的,但看他的心情还算不错,朴政赫就知道结果应该很喜人。
一问之下,果然不出他的预料。
“我就按照你吩咐的那样来,有什么活都抢着干,还帮天舞的爸爸修好了跑步机。没想到效果真的很不错,晚饭的时候天舞妈妈的态度就软化了。”
说起这一次的经历,朴政勋兴致勃勃。看他摩拳擦掌的样子,显然已经适应了这种方式。
朴政赫才不管他在丈母娘那里遭遇了什么,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他呢。
“其他的有没有商量下来?”
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怎么可能没有别的事情呢?
朴政勋挠着头,十分苦恼地道:“天舞妈妈的意思是,既然已经有了身孕,那么结婚的日期最好早一点,她不希望女儿挺着大肚子结婚。所以他们的意思是,最好能够在这个星期内举行见面会。咱们家就我们两个了,到时候你可得一定要去啊。”
这不是废话嘛。
朴政勋要结婚,朴政赫比他还积极呢。
“我当然要去了,不管怎么说,也得给你撑腰啊。万一到时候对面来了什么厉害的亲戚,没有我帮衬着,你要吃大亏的。”
虽然韩国人的婚礼还比较的简约,向越来越像朴素的趋势发展。但男方和女方之间,肯定还要试探一番。
所以哥哥的见面会,朴政赫自然是必须出席。
但让他为难的,其实是别的事。
朴政赫小心地看了哥哥一眼,肚子里筹措了一下,才谨慎地开了口。
“那个,见面会的话,家长肯定要到场的。所以釜山那边我通知了一下,他们他们明天会过来。”
朴政勋一跃而起,神情暴怒。
“呀,你干什么啊?这是我的事啊,告诉他们干什么?还有,他们为什么要过来?不是没有关系了吗?”
朴政赫拽着他的衣袖,又把他按着坐了下来。
“好了好了,你又不是小孩子了,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埋怨了一下之后,朴政赫才说出自己的打算。
“这可是你的婚礼啊,到时候没有家长的话,那成什么了?我们兄弟,不能被人笑话啊。”
朴政勋的脸色依旧十分的难看。
“反正我不同意,我不想见到他们。你是大,心胸开阔。我只是小混混,我没法忘记他们当年的德行。”
看着须发皆张的朴政勋,朴政赫唯有一声苦笑。
“那还能怎么办?生活不就是这样嘛,总不能什么都顺遂的。从芭提雅回来之后,我去了一次釜山。他们如今也老了,对当年的事情也很后悔。我们也要学会放下啊,总不能带着仇怨活一辈子吧?”
朴家兄弟的性子其实很像的,面对着朴政赫的苦口婆心,朴政勋完全听不进去。
“哼,没有他们,我们也活的好好的。你考大学,服役,入职,哪一样靠了他们了?哦,现在看到我们过的风光了,就开始后悔了。呵呵,天底下还有这样的烂人啊?”
朴政赫毕竟是穿越过来的,对当年的事再介意,也只是继承了前任的记忆罢了。说到底,没有多么的强烈。
可朴政勋就不同了,当年身无分文离开了家,为了照顾好弟弟,他是把所有的苦都吃尽了。
伤得越深,恨的越重。所以哪怕朴政赫已经放下了,他还耿耿于怀。
对自己的大哥,朴政赫可是太了解不过了。他知道,朴政勋一时片刻很难转过弯来。
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我知道你忘不掉当年的艰辛,可谁叫我们流着人家的血呢?不管什么时候,血脉亲情断不掉啊。”
朴政勋的好心情已经荡然无存,依旧十分的强烈。
“没有他们能怎么样呢?就我们兄弟两个,难道就办不成婚礼了吗?大韩民国那么多失去了父母的人,难道都不能结婚了?”
朴政赫直直地看着他,说出来的话已经开始哽咽了。
“可我不想你结婚的时候,主桌的位置上空的。我不想看到我大哥结婚的时候,连磕头拜谢都找不到人啊。妈妈要是知道的话,她在天国也会伤心的。”
韩国人举行婚礼的时候,双方家长都会安坐在红毯的两边,最靠近新人发表誓言的地方。
这样一来,在父母的见证下结成连理,也寓意着家族的传承。
儿女在结婚的时候父母却不在场,恐怕宾客也要说闲话的。而没有收到父母的祝福,婚礼怎么可能完美?
只要一想到朴政勋举行婚礼的时候,主桌的位置也许是空的,朴政赫就心痛如割。
这也是为什么如此难为情,他还是给釜山那边打了电话的原因。
从前的时候,哥哥为他做的太多。所以在他的终生大事面前,朴政赫势要将所有的部分都做到完美无瑕。
同样也借着朴政勋要结婚这件事,他终于突破了心理的藩篱,开始接受这个家族,这份亲情。
不管好与不好,不管未来如何,人都要一直走下去不是嘛。
他更希望朴政勋也能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
从前的生活已经很艰辛了,虽然现在一切都在变好,可如果不能忘记过去的伤痛,那么就不是真正的幸福。
佛曰放下,是为卸去如山的烦恼啊。
听着朴政赫饱含深情的告白,看着他眼角的热泪,朴政勋终于沉默了。
第二天一早,兄弟两个赶到了首尔站。
他们是来接朴五南夫妇的,也是第一次放下过去,迎接一个全新的未来。
看着朴政勋特意打扮了一下,朴政赫也是心情大好,甚至能够说笑自如了。
“哥,你知道吗?现在看着这里,我突然有了一个灵感。你说,要是一列开往釜山的列车上,突然爆发了丧尸会如何?无法停下的列车,人们在不停地被传染。与此同时,全国各地也都在经受着这样的袭击。唯独釜山是最后的希望,你说,车上幸存下来的人们该如何选择?他们要付出怎么样的牺牲,才能走到最后呢?”
朴政勋当然不知道他是在回忆大热电影釜山行的内容,只是呵呵一笑。
“呀,你胡思乱想什么呢?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丧尸啊?都是你们这些人弄出来愚弄观众的。”
朴政赫一口气憋了回去。
他发现跟这位哥讨论艺术创作和想象灵感,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所幸此时由釜山开来的列车进站了,兄弟俩赶紧整理好心情,站在了出口那里。
随着如织的人流,眼尖的朴政赫一眼就看到互相搀扶着走出来的朴五南夫妇。
与此同时,朴五南夫妇也看到如同双塔的朴家兄弟。
两边走到了一起,看着身材相仿的兄弟俩,朴五南和姜敏荷一阵恍惚。
当年朴政勋带着朴政赫离家出走的时候,本身还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可是如今,已经三十过半的朴政勋完全成熟了。
兄弟俩,做哥哥的神情刚毅,气势狂放。
而做弟弟的,则是在硬朗之余,还多了一股书卷气。
这就是自己的儿子!
看着兄弟俩一表人才的样子,朴五南真正的开始了懊悔。
和他相比,姜敏荷的眼睛更为毒辣。
眼见着兄弟俩气度俨然,锦衣华服,早已不复当年的穷酸样,就知道这些年他俩过的很不错。
尤其是之前见过的朴政赫,相比起四年前,眉宇之间始终带着不怒自威。
虽然很久没有见面了,但姜敏荷不时地能够从孝敏那里获知朴政赫的情况。再一结合新闻,很容易就知道朴政赫一直在进步着。
可到底两边隔阂的太久了,走到了一起,一时之间竟然只有尴尬。
还是朴政赫反应快,不着痕迹地捅了一下哥哥,给两位老人行礼问安。
“一路辛苦了,家里都准备好了,我们这就回去吧。”
有人开了口,气氛就不一样了。
朴五南扯动了嘴角,很不习惯地说道:“没有耽搁你们的事情就好,没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朴政赫主动走过去,从他和姜敏荷的手里接过了包,大家回到了家中。
见朴政赫的住所不是从前的三成洞了,姜敏荷问道:“怎么不住在江南了?那边不是首尔最好的地方吗?我记得你以前住的地方,邻居还有很多大明星呢。”
朴政赫当然不会说那里是伤心之地,只是找了一个理由。
“这里距离很近,而且距离大哥的店铺也不远,可以方便我们的工作。”
朴五南夫妇不怎么来首尔,当然对这边的地理不是那么的熟悉。自然是朴政赫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听了。
给他们使用的房间是早就收拾好了的,就是从前朴政勋的房间。
“这段时间辛苦您们就住在这边吧,如果有什么不适应的,一定要记得和我说。等大哥结婚之后,安定下来,我再换个好点的房子,到时候您们过来就方便的多了。”
姜敏荷赶紧摇头,“这里已经很不错了。我听说首尔的房价很贵,还是不要瞎折腾了。”
她是老派的人,一辈子勤俭惯了,见不得有人大手大脚的花钱。
朴政赫当然没必要告诉她,今后自己的收入只会越来越多,换房子这种事完全没有负担。
只是叉开了话题,不让他们纠结这里。
“您们先稍微休息一下,善英那边我已经通知过了,她晚饭之前会赶回来。”
爸爸、妈妈来了首尔,孝敏甭提多高兴了。
本来晚上还有一个活动呢,在央求了素妍替她出席后,一颗心早已先于人飞到了这里。
听说宝贝女儿会过来,姜敏荷更加坐不住了。
“哎哟,那还等什么?你们兄妹三张嘴呢,得早点准备才行。”
眼见着她急急忙忙地走进了厨房,朴家兄弟也只能摇摇头,没法阻拦。
有一种心思其实兄弟俩都有,只是都没有说出口。
他们虽然当年是含恨而去,但对于家的渴望也远超常人。
不知道多少次午夜梦回,想的都是一家人围绕着温暖的饭桌,开开心心吃饭的样子。
想不到,今天居然重新实现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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