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晨看着安置在宅院内的仆役将她的行囊一件一件从马车上搬到她房中心中有些过意不去,临出发前归晨已再三言明不要带太多行囊,可哥舒瑶还是吩咐仆从将吃穿用度全部准备齐全并打包送到了弋阳郡府装车,弄的郡府不得不多派了两辆车送他们来汝南。
因为不知要在汝南住多久,所以成阳和檀渊也都带了不少东西,但也不过就是几只大箱,只有归晨,看着满地的行囊和弯着腰连连喘气的两名仆从,挠了挠头不好思议的给了他们每人十金以作酬谢。
归晨看着堆了满地的大小箱子心里直犯难,在家中打包行囊时不用她动手,可到了这边收拾这些行囊却只能她自己来,归晨将大小箱笼一一打开,看着里面整齐码放的衣帽被褥,首饰香粉,典籍书卷双腿直发软,片刻之后她便跑出房门叫住了两个帮她搬行囊的仆从问道:“请问你们可知哪里有卖现成家具的?”
在仆从的指引下归晨买了三个橱柜回来,又在檀渊和成阳的帮助下才将将在睡觉前把所有行囊整理好,这个时间已经没有了吃饭的去处,可三人忙碌了一天,此时已是饥肠辘辘,归晨便把在路上没有吃完的零嘴拿了出来,三人坐在归晨的房中就着茶水吃起来。
成阳在屋中扫视了一圈,颇有成就感的说道:“想不到仅凭我们三个也能一下午就将这间屋子收拾妥当。”
归晨正在吃一块儿糯米糖糕,听了他的话后一下被粉末呛住了喉咙,狼狈的咳了半天,直咳的的眼眶通红,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檀渊连忙递给她一杯茶水,轻拍着她的的背帮她顺着气,然后轻声嘱咐道:“慢点吃,这些糕点都干的很,小心噎到。”
归晨好不容易缓过了气,看着满屋杂七杂八的摆设也就没了吃东西的兴致,她想赶紧将成阳的注意从收拾屋子上移开,于是连忙问道:“我们是明日便开始巡街还是听郡伯的吩咐过几日再开始?”
这句话果然将成阳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只见他正色道:“若你们都同意,那就从明日开始吧,早些开始也好早些熟悉汝南的情况,尽快换了这职务。”
看来成阳也是不喜欢安户这个职务的,确实,刚刚述职的新莘蔚哪有愿意去做这种工作的,这不就等于默认自己没什么能力了吗。
归晨也想赶紧结束巡街的职责,刚要表示赞同,便听檀渊说道:“只怕没这么容易。”
此话一出,归晨和成阳皆是一脸疑问的看向他,可檀渊却不紧不慢的卖了个关子:“你们觉得汝南郡府对待我们这三位外调来的莘蔚是什么态度?”
成阳先是回想了一下今日的经历,然后有些迟疑的说道:“应该是欢迎的吧,毕竟为我们安排的住处相当不错,薪俸也比一般莘蔚要高,虽然职务不甚理想,但也是因为我们初来乍到对汝南不熟悉。”
归晨并不认同他的看法,于是摇了摇头道:“依我之见汝南郡府对我们可没什么善意。”
她看了看成阳,见成阳疑惑之色更重,又看了看檀渊,檀渊虽面无表情,可归晨却知晓檀渊面无表情就表示认同她的看法,于是便继续说道:“汝南郡伯说委任我们安户之职是因为我们对汝南不甚了解,可却将我们三个安排在一间独立的院落中,若真有重用我们之心难道不应该希望我们尽早熟悉汝南的情况吗?不派任何人为我们讲解也就罢了,但这宅子中名明明还住着其他秘术师,为什么将我们与他们隔开,住在一间院内岂不是更方便我们询问汝南的情况?”
“再说这薪俸,弋阳的新晋莘蔚薪俸不过每月八十金,就算汝南富庶,薪俸比弋阳高,也断没有高出一倍的道理,那仆役说是为了补贴我们,可明明食宿都已准备妥当,怎么还要补贴这么多?只怕是为了让其他莘蔚记恨我们,想让我们被孤立而使得手段。”
成阳听了归晨的解释后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这样的情况,他心中有些气愤,却又对这些安排无可奈何,只得叹了口气说道:“这调配的差事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应付的。”
归晨突然想到檀渊提这个问题原因,于是皱了皱眉又说道:“但我们怎么也是弋阳郡调来的,而且也是因为能力优秀才被选中,若是在汝南得不到重用薄溪郡伯和州侯怎么也要过问原因吧,所以汝南郡府就算再想刁难,也不可能一直让我们做安户啊。”
檀渊冷笑了一声说道:“调我们三个来汝南的意图我们自己都猜的到,难道汝南郡府会猜不到吗,越是不重用我们,就越表示汝南郡府知晓我们来汝南的意图,州侯本就有意遮掩此事,难道还会主动过问我们的情况吗?而且任务已经派遣给我们了,完不成就只能说明是我们无能,州侯和汝南郡伯断没有相帮的道理。”
确实,他们被委派来调查汝南的隐秘虽然表面上看来是个秘密,但实际上汝南,弋阳郡伯,州侯三方应该都说是心知肚明,那么不论谁先提到他们三个,都等于是将中间的窗户纸捅破了,只怕再不能维持表面的祥和。
归晨有些气愤的说道:“汝南若是真有顾虑,直接拒绝外调不就好了,何必拿我们三个新人当炮灰。”
檀渊不知她说的是气话,反而语重心长地解释道:“人手调配可是必然之事,凭汝南一郡之力是不可能阻止的,而借着人手调配来暗中调查汝南的隐秘也是州侯能给汝南郡最大的面子,若是汝南郡府拒绝或是百般刁难我们,那州侯一旦被拂了面子气极之下从州府委派专人来调查,难么汝南就不能再名正言顺地干预,所以汝南一边安抚住我们,一边暗中阻止我们调查,才是最妥善的方法。”
舒适的住所,高的吓人的薪俸其实都是汝南郡府的怀柔之策,为的就是让他们三个挑不出理,至于得不到重用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没能力的秘术师才会得不到重用,他们三个也断不可能因为这个原因去抱怨。
成阳的脸色显得有些阴沉,他看了看檀渊和归晨后说道:“如今也只有尽快查出两件事的真相才能结束这个僵局,你们可有什么眉目?”
归晨因为在家询问过兄长有了些发现,所以率先答道:“不知为何,汝南这边有争抢水源的事情发生,而且这骚乱还不小,因为我哥上个月便是来汝南调解争抢之事,若这只是寻常的争端,不会需要从外郡调派秘术师来处理,只是不知与我们所要调查的事情有无关系。”
接着檀渊也开口说道:“我在出发之前曾去弋阳郡府调查了本届试练各郡的参加人数,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本届试练豫贡参加的人数共有五百七十九人,单只汝南一郡便有两百零五人登记在册,比弋阳的两倍还多。”
这个消息把归晨和成阳也震惊到了,弋阳是六郡之中实力最强的郡,所以弋阳的民众在潜移默化中受到熏陶,都对修习秘术心驰神往,可即便如此,弋阳每年参加试练的学子也不过七八十人。可以来时路上所见汝南的风土人情来看,汝南民众似乎并不醉心于秘术的修习,怎么会有这么多学子参加试练?
归晨讶异的说道:“往年汝南也都有这么多学子参加试练吗?”
檀渊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不知晓,要想调查汝南往届的试练记录,只能在汝南郡府中查找档案了。”
这件事对于此刻的他们来说简直难如登天,一来汝南郡府对他们有所防备,再来他们初来乍到并不认识在汝南郡府任职的事文掌司,如何能看得到汝南的相关卷宗,看来这件事只能从长计议。
归晨看了看成阳问道:“你会问这样的问题想必是有些收获吧。”
成阳微皱了皱眉答道:“我查到的也不知与我们要调查的两件事有无关联,我向父亲借阅了近几年弋阳秘术师来汝南执行公务的相关记载,发现自今年四月起,弋阳的秘术师来汝南公干的数量明显减少,汝南实力较弱,往年借调秘术师的事常有发生,不知为何自四月起,竟再无借调人手之事,少数几起都是由弋阳派遣或是州侯委派,而不是汝南主动寻求帮助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即使是小事也不能放过蛛丝马迹。
檀渊沉思了片刻后对着归晨和成阳说道:“这三件事都有待调查,先下最重要的便是要想办法查到汝南的相关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