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付郭守云这种人,要嘛就一下把他打死,要嘛就别去招惹他,他就是东坡先生与狼那则故事中的老狼,垂死的时候看上去很可怜,可一旦缓过气来,他就会吃人。
因为听到莎娜丽娃转危为安的消息,郭守云混沌的脑子重新恢复了清醒,就在刚才,他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重新思虑了一遍,从策划者策划这起爆炸案的动机,到各方面提供的情报信息,再到事件最后可能引发的影响等等方面,他来了一个通盘的考量。他最终得出的结果是,联邦内的各方势力都不太可能作出类似这样的事情,因为这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好处,与此相反,一旦自己采取了过激的报复措施,他们还会遭受很大的损失。尽管政客们在很多时候都颇为疯狂,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会失去清醒的头脑,损人利己的事情他们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他们可能也会做,但是损人又损己的事情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去做的。^^?君?子??堂?^^
考虑清楚了这些问题,郭守云又开始考虑另一点,那就是在莎娜丽娃遇刺的情况下,一旦自己做出了过激的反应,那么谁能从中渔利呢?目前,郭氏集团正在与哈斯布拉托夫合作,正在与霍多尔科夫斯基进一步加强关系,自己还准备在七月份出席北京的中俄经济研讨会议,同时呢,希奎娜也刚刚带着一大份与郭氏集团合作的协议返回美国。这一条条一项项的举措,能够对很多势力方构成威胁,类似克里姆林宫、美国政府方面、摩根财团等等,他们都有可能采取措施打击自己。^^?君?子??堂?^^
将这几个可能打击自己的势力方列出来,郭守云又考虑到作案者采用的特殊爆炸物。就像索科金所说的那个什么什么双定时爆破器,其制作技术只有不到二十个人能够掌握,而在这些人中。除了已经死了的还有那个不知所踪地家伙之外,剩下的人都可以轻易找到,在这种情况下,爆炸案的策划者偏偏采用了这么一种炸弹,其目的何在?很明显,这是一个绝对值得深思的问题。
嫁祸也好,挑拨离间也罢。郭守云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这起爆炸案的策划者,并不是真地要杀掉莎娜丽娃,他们所希望的无非是自己与莫斯科某些势力方发生激烈的冲突,以便让他们有一个坐收渔利的机会。
保持头脑的冷静非常重要,从暴怒与忐忑中冷静下来的郭守云,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用自己最擅长的推理思维重新考虑了一番,便察觉到了异常的状况,因此。^^?君?子??堂?^^他决定将最主要的精力放在那个行踪不明的前克格勃成员身上。
打发走了受命地波拉尼诺夫。郭守云依靠在排椅上胡乱想了一番心事,便开始觉得自己地眼皮越来越沉重,从昨天早上跟行将嫁人的蒂什尼娜做了一番剧烈运动之后,直到现在,他都没顾得上好好休息。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了自己期盼已久的好消息,心情放松之下,他首先感觉到便是浓浓的睡意。
就那么靠在排椅上,郭守云点上一支烟,迷迷糊糊的抽了两口。很快便叼着烟卷进入了梦乡。
在直升机的马达轰鸣声中。一架崭新的、漆着绿色迷彩的直升机降落在医院的小广场上,一名身材窈窕地女兵率先从机舱里跳出来,而后扭过身,将一身戎装地妮娜搀扶下来。紧跟着妮娜钻出机舱的,是守成与满脸忧色的尼基塔,看得出来,昨晚的一场变故已经牵动了所有人的
“妮娜上校!”作为直属于军区总指的特种作战部队,昨天随同郭守云前来鄂霍次克的那些士兵。全都认识妮娜。看到上校从机舱里钻出来,立刻有两名配了上士徽标的士兵赶上来打招呼。
“嗯。”妮娜整了整军装,将提在手里地军帽重新戴上,这才问道,“这里地情况怎么样?莎娜丽娃夫人抢救过来了吗?”
“对不起,妮娜上校,这些情况我们不了解,先生从昨天下午开始,还没有离开过医务楼,不过听奥扎里奇上校私下里说,两个孩子平安无事。”上士摇摇头,回答道。
“哦,是那栋医务楼吗?”妮娜朝四周张望一眼,指着不远处的白色建筑说道。
“两个孩子?男孩还是女孩?”守成一直以来都不知道莎娜丽娃怀孕地事,当然更不知道自己多了一对侄女侄子,因此在听了上士的话之后,他显得有些兴奋,忍不住插口追问道。
“好像是一男一女,”上士歪头想了想,说道。
守成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双目紧闭,双手合什,仰面朝天的站立了一会儿,嘴里还念念有词的嘟囔着。^^?君?子??堂?^^
“孩子能平安已经是万幸了,”妮娜脸上闪过一丝轻松的表情,她对上士说道,“走,带我们去医务楼。”
“是,妮娜上校,”上士应了一声,然后将枪背在肩上,领先朝医务楼的方向走去。
穿过军警双方设下的一道道警戒线,妮娜一行人进入医务楼,又在一名院方护士的带领下搭乘电梯赶到抢救室所在的二楼,才刚一踏进走廊,便看到在排椅上蜷缩成一团,正打着酣补睡的郭守云。
此时的郭守云显然已经睡熟了,走廊里的脚步声对他也没有任何影响,他垂头蜷缩在排椅上,下巴颏斜垫在锁骨上,叼着半截烟头的嘴巴里,还接连不断的往外流着口涎。^^?君?子??堂?^^
也不知为什么,看到丈夫此刻这幅样子,妮娜的心头只觉得一片酸楚,而在这片酸楚中,隐隐约约似乎还有那么几分欣慰与甜蜜。是啊,作为这位这个男人的枕边人,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郭守云如此有人性化的表现了,妮娜有时候甚至会想,这个男人为了利益是不是什么都能牺牲。什么都不会放在眼里。而今天呢,通过眼前这一幕,她才真正的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终究还有丈夫抛不开、扔不下的东西,与金钱、利益,他的心里仍旧还有更加重要的存在。
“妮娜夫人。^^?君?子??堂?^^”临时抓来地小护士说话不敢太大声,她凑在妮娜的身边低声说道,“莎娜丽娃夫人就在抢救室里,我们有专门的医护人员在照顾她,不过她现在还很虚弱,所以不能接受探望。至于孩子,他们就在育婴室里,您要不要进去看看?”
“嗯,”妮娜犹豫了一下,点头说道。“我们进去看看。你顺便去找条毯子来。”
“好的,妮娜夫人,”小护士应了一声,将妮娜一行人引进了安静的育婴室。
对于妮娜以及守成、尼基塔来说,他们也都是第一次看到初生的婴儿,那两个藏在育婴床防护罩里的小生命,让三人各有不同地心思,而在这其中,感慨最多的。无疑就是尼基塔了。
在尼基塔看来。这次莎娜丽娃只要能够康复起来,那她就算是因祸得福了,两个流动着郭家血脉的婴儿,再加上一场突如其来的爆炸案,令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获得了真正的新生。且不说郭守云这两天来的表现,单说妮娜亲自前来鄂霍次克探望这件事,恐怕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了----至少自今而后,莎娜丽娃与郭守云之间的关系就算正式公开了。她在这个不大的家族中拥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而这恰恰是尼基塔与拉丽萨梦寐以求地东西。如果可能地话,尼基塔真希望此刻躺在抢救室里的那个人是自己。
而对于妮娜来说。她此刻的心情同样很复杂。在看着两个小“贝贝”的时候,她对莎娜丽娃同样充满了羡慕,多可爱的两个小婴儿啊,而且还是流着守云血脉的小婴儿,但可惜的是,这两个婴儿不是自己为丈夫生下的。^^?君?子??堂?^^
与两个女人比起来,守成的心情算是最好地了,这个素来没有多少心机地家伙,此时充满了“长辈分”的自豪感,他围着两张婴儿床转过来转过去的,一会瞅瞅这个,一会又瞧瞧那个,时不时还要向护士问上两个问题。比如说:为什么自己的侄子总是哭丧个脸,而侄女却一直翘嘴做出一副笑眯眯的表情?为什么两个小家伙手脚动个不停,却总是不睁眼?为什么......那一个个的为什么,弄得守在一边的小护士头疼不已。
妮娜是第一个从育婴室里退出来的,她走到郭守云地身边坐下,先把手中地毛毯盖在丈夫身上,又扶着他的头,让他躺倒在自己地大腿上。
“你来啦,”尽管妮娜的动作很轻柔,但郭守云还是被惊醒了,他迷迷糊糊的扭头看了一眼,等到发现身边人是妻子之后,才又重新躺下,同时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
“嗯,”妮娜轻轻的哼了一声,伸手将丈夫的肩膀搂在身边,柔声说道,“这样睡累不累?要不要我找人给你安排个房间?”
“不用了,”郭守云背靠着妮娜,轻轻的扭了一下身子,让自己的躺的更舒服一些,这才握住妻子搭在自己肩头的小手,呢喃着说道,“我就想这样躺一会。”
“那我在这陪着你,”妮娜说道。
郭守云再次沉默下去,不一会儿,轻微的鼾声再次响起。
“对不起,妮娜,”就在妮娜以为丈夫已经睡着了的时候,郭守云那含糊不清的声音再次响起,“对不起......昨天晚上,莎娜丽娃还没有抢救过来的时候,我在这里坐了一整晚,想了好多事情。今天早上,我却一时记不起自己想过什么了,现在......我想起来了。”
“哦?”妮娜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一整晚都在懊悔,”郭守云的声音还是那么模糊,“我感觉自己对不起的人太多了,对不起你,对不起莎娜丽娃,也对不起尼基塔和拉丽萨,嗯.....对不起好多人。”
郭守云说到这里,侧了侧身,咂咂嘴,呼呼的打起了酣。
尽管不知道丈夫这番话到底是说的梦话,还是借机向自己道歉,妮娜仍旧感觉自己的眼圈发痒。就在她准备伸手去揉揉眼角的时候,却赫然发现了倚在育婴室门框边上的尼基塔,这个最近有些沉默寡言的女人此刻正双手捂着嘴巴闷声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