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有一瞬间的怔愣,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唾沫星子乱溅,“好好好,有魄力,老子喜欢。”
王三在后面急的都要哭了,自己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救下的人,结果被缘衣两句话就搞砸了。王三突然有些怨念他老娘没有把他生成女人了,他要是个长的祸国殃民的姑娘,还要脑子干什么,随便说两句李虎就能把他的话当圣旨了。
但是王三还是想尽力拯救一下,他小心地探身道:“大哥,您不是答应”
“哎,”李虎抬手打断了王三的话,一双眼睛直直盯着缘衣,大笑道:“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今儿个我也当一回周幽王。”他大手一挥,对着缘衣说:“这些人全都交给你了。”
王三脸色刷地一下白的堪比外面的白雪,他嘴唇嗫嚅了两下,悻悻道:“大哥,您”
其实从头到尾,缘衣并没有说什么或者做什么,这不过是李虎一个人的独角戏,但是正和缘衣的心意。
她转头看向君旻,摘下头上的发簪扔到他面前:“做个选择吧,一个是杀了他们,一个是杀了我。”
大厅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被抓来的人们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看救世主一样死死盯着君旻,满心期望着君旻能够说出救他们的话。
李虎听到缘衣说的话时当即脸色一变,他可不是想看缘衣和君旻之间的恩怨情仇的,“我不同意”
李虎顿住了,因为缘衣冰凉地瞟了他一眼,他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只知道顿时如坠冰窟,于是下意识地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王三不解地看向缘衣,不明白她为什么逼着男子做这种决定。
缘衣向前迈了一步,一步步逼近君旻,凑到他耳边低喃道:“不要犹豫,天族的小殿下,你看看这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你下手干脆点,谁都不会痛苦。”
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的呢喃,缘衣的声音一点点穿透君旻的耳膜。
良久,君旻俯身拿起缘衣扔在地上的发簪,发簪很轻,在他手里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重量。
这样的发簪缘衣有很多,是用魔域的娑婆树的枝干所制,这株只长在魔域的树,同样有着魔族的残忍。他知道,这根看起来很轻的发簪只要插进缘衣的心脏处,她便会立刻元神俱灭。像离墨一样,彻底消失在世间。如此一来,他的痛苦也就没了,他算是解脱了,也算是完成了天帝的交代。
但是君旻知道自己做不到。他不知道鬼卿对缘衣而言,究竟在她心里处于什么地位,才会在知道鬼卿的背叛后,如此伤心。
可是他知道缘衣在他心里处于什么地位,那是心尖上位置。他把她放在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小心呵护着,光是想想如果有一天缘衣真的陨落,他已经难受的喘不过气了,又怎么会亲手杀了她。
好像空气中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掐住他的脖子,剥夺他呼吸的权利,众人肉眼可见的看见君旻面色越来越红,渐渐地,那抹红蔓延至他的眼睛,如同魔域中杀戮最重的魔兵。
他丝毫没有察觉到,他体内有一丝黑气正在悄无声息地蔓延至全身,如同一条寻找猎物缺点的毒蛇,只等找到缺点,让猎物一击毙命。
但是毒蛇没有找到,它颓丧地离开了。
君旻恢复了清明,眼中红色渐渐褪去,因为窒息而沾染了些湿润的眸子泛着最干净的光看着缘衣:“师父,你知道的,无论是什么时候,我的选择都会是你。永远不会变。”
缘衣仍旧冷着脸望着他,并没有为君旻的话感到动心,像是一块冰冷的琉璃,漂亮却无心。
君旻嘴角上扬,越过缘衣向前走去。
果然,李虎本来还在犹豫的脸一下子冷了,怒斥道:“怎么别人行,我们就不行了。听老子的,所有人只能拿些必要的东西,不准草菅人命,欺男霸女。如果有人这么做了,让我知道了,就不要怪我把你们扔去喂蛇。”
众人的脸刷地一下白了,谁都知道山里有个蛇窟,是专门用来惩治犯错的人的。那群蛇不是毒蛇,但是每一条都是饿了好久的,人一进去,不会立刻死,却会生不如死。
蛇窟的震慑力远比李虎的话来的有用,一群土匪纷纷表示会老实听话。
王三眯了眯眼,觉得做戏还是得做全套:“大哥,我们得把那个狗官拉到客栈,让城里的人知道这狗官已经投靠我们,还把他们卖了,这样一来他们就会更信任我们了。”
李虎点了点头表示王三说的有道理,他摸了摸脑袋,举一反三道:“那把城里的人都给我带到这里来,让他们知道以后我就是这座城的主人了。”
王三嘴角抽了抽,没想到李虎还能想到这个,但也觉得这事对城里的百姓并没有坏处,于是点头同意了。
就像是一声令下的箭矢,这一点头,眨眼的功夫,这座小城响起了咆哮声,一群土匪狰狞着脸举着刀刺向了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百姓们。
缘衣冷眼看着他们向城里各个方向跑去,听着城中百姓绝望的哀求声,半晌,红唇微动:“君旻,我们玩个游戏吧?”
没等君旻说话,她不容拒绝地在君旻眉心注入一道光。那道光入体时,眨眼的功夫,它在全身蔓延,它沿途经过的地方,君旻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力量在一点一点流失。
缘衣走到君旻身边,附耳低喃道:“君旻,你既然能立下生死契,就让我试试你吧。如果你赢了,那么我到死都会记得你。如果你输了,那你就和鬼卿一起死吧。”
最后几个字她几近贴在君旻耳边,呼出的热气激的君旻微微颤栗。
第五十六章
缘衣再次封住了君旻的法术,不同于上次利用他去引狐妖出来,这一次缘衣的目的,其实真说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行为的意义何在。就算知道了君旻不是可以为了她去死的,那又怎么样呢?贪生怕死不是天经地义吗?
就像当初的她一样,懦弱又胆小,贪生又怕死。
两人穿上在成衣铺买的棉衣,安静地坐在屋里等着那群山匪闯进来。
打家劫舍的事情是他们做惯了的,不一会儿的功夫,楼下已经吵嚷起来了。
李虎踢开客栈的大门,大刀阔斧地坐在小弟摆在大厅中间的板凳上,左腿弯起搭在长凳上,左手顺势往上一搭,横眉竖眼地指挥着紧随其后的王三,“去把这客栈里的人给我交出来,让他们知道,冀城新的当家来了。”
王三额角控制不住地一跳,招呼着身边的人跟他上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