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深巷里寂静无声、一片通黑。巷尾一间普通小院里,正屋里灯火通明,地上坐着三个人,三人都是灰头土脸,鼻青脸肿。
屋内大椅上坐着一个青年,一件青绿色的丝绸长袍,腰束月白祥云纹的腰带,乌发用一根银丝带束起,白皙透亮的脸庞,眉毛飞扬,狭长的丹凤眼,眼尾上挑。斜眼看过来让人感觉到浓浓的阴鸷和肃杀,脸颊饱满娇嫩,唇红齿白,又显得青春年少,俊俏清逸。
地上坐着两男一女,手脚均被紧紧束住,三人披头散发地背靠背倚着。
麻衣中年男子哭道:“求求好汉饶了我们一家老小。好汉,你们拿了这些钱财便走吧。你们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报官的。只求好汉饶过我们性命。”
青年斜眼瞥过来:“白仁,莫要再装疯卖傻了,我只问你一次,钱灵和钱觅送到哪去了。”
旁边的布衣女子哭泣哀求道:“大人,我们只是小户人家,哪里认识什么钱灵钱觅的。我们老两口只有一个儿子相依为命。求求大人拿了钱财就放过我们全家吧。”
青年冷笑一声道:“葛兰,单莲什么时候成你跟白仁的儿子了,她不是女的吗?”
听见青年的话,三人面色一紧,嘴巴紧闭,低下头,眼睛飞快四处张望寻找着脱身之法。
坐在椅上的青年正是千俞,十年的时间与磨练,当初那个的稚气柔弱少年变成了如今冷峻无情的青年。
千俞看着地上心怀鬼胎的三人,一撩长袍站起来:“已经给了你们机会了,不肯说那就带回春风阁吧,到那里吐的更干净些。”
三人闻言大惊失色,那个叫白仁的男子失声喊到:“春风阁!你们是春风阁的人,来的竟如此之快。”
千俞向外走去,从黑暗处走出几个身影,向地上三人靠近。
坐在中间一直不做声的青年俊俏男子冷笑一声道:“一直在江湖上自诩天下之事无事不知无事不晓。不知这次的事春风阁又知晓多少?可要真查出来了,也怕春风阁也承担不了后果。”
千俞停下转头笑道:“怎么?单莲,这么快就装不下去了。要操心后面的事,你能保住自己的命才行。”
说完便大踏步出了院门。,手一挥,几个黑影上前,拍晕三人后提到门口一辆马车塞了进去。
接着一行车马便悄无声息的离去。
巷子里响起了几声狗吠声便又安静了,梦中惊醒的人以为又是谁家醉酒晚归的人敲错了门,翻个身又睡过去了。
带回来的三人,其中年龄稍长的两个对于春风阁三处的刑讯一直有所耳闻。
江湖传言那里有上千种刑讯手段,有好多都太过于暴虐血腥已经在世间失传已久。可是这些在三处都是惯用手段。
于是两人在路上醒来后就扛不住心里的恐惧将所知之事吐的干干净净。
但是这两人只是喽啰,真正办事之人是那个女扮男装之人—单莲。
单莲生的俊俏美艳,肤白唇红、朗眉星目,双眸流转之间顾盼生辉。在江湖上是有名的蛇蝎美人。
此刻,一身书生打扮的单莲跪坐在马车上,一双美目双眸含情脉脉的看着千俞,仿佛看着久别的情郎。
千俞看着眼前美人,也不开口询问。只是靠在靠垫上双臂环绕,闭目养神。
一会儿,有人在马车窗边敲了两下,千俞探手出去,拿进来一封信。
千俞打开信看完后,将信放到怀中,盯着单莲慢悠悠道:“三年内,定州四个,庆州五个,蕲州三个,共十二个少女失踪。”
“这些少女基本都是来自穷苦人家、或者家境特殊无父无母。有的是父母亲生活困苦不得已卖为奴仆,有的是少女是留下书信与人私奔。
前者呢已经是断了关系不再联系。后者呢有的家人碍于脸面,极力遮掩,不去寻找也无人报官。想要报官寻找的最后也是被人威逼利诱而悻悻罢手。
可是为何这次你们竟敢对蓟州第一大盐帮钱鑫的女儿下手,是你们晕了头,还是背后的主子让你们有恃无恐?”
千俞眼睛看向窗外继续道:“失踪少女之间没有任何关联,她们的父母家族之间亦没有任何交集。是那种一辈子都可能会遇不见的人。
可是为什么是她们?因为她们被你们选中的唯一的理由便是这些少女都是尚未及芨且左足上有一红痣的。”
说完千俞笑看着跪坐的单莲,刚才还媚眼如丝的单莲,看着眼前这个突然满身肃杀的男子。单莲脸色苍白,浑身战栗。
单莲心中一直觉得千俞只是一个相貌俊俏、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要知道只要是她蓄意勾引的男人无一不拜倒在她的美貌之下。
可是现在眼前这个小子不光无视她的美貌,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的阴鸷和杀气却让她心生无限恐惧。
单莲低着头轻声细语道:“不愧是春风阁,短短几日便把我们藏了几年的秘密挖了出来。
前几日姜善说春风阁盯上我们了,要带我们离开雲国避避。可是不知那老畜牲又发什么疯,说要把跟着我们的人杀了,断了我们的行踪才能走。
让我们东山县在等着他,等他杀了那人便带着我们离开。现在看来姜善是跑了。”
单莲抬起眼,泪眼婆娑的看着千俞柔声道:“公子,我也是被姜善逼迫无奈,我自幼被他霸占,所行之事也都是按吩咐办事,其他的我真的都一无所知啊。公子求求你,就饶了我吧。”
说完便抽泣凝噎不止。看着真真是美人落泪,让人心疼。
单莲抽泣一会,不见千俞有任何反应,尴尬的抬起头继续柔情似水的看着千俞。
千俞看着单莲轻笑道:“你不说,是害怕说了以后死的更快,你还想着你背后之人能来救你。可是这世上能从春风阁里救人的怕是没几人。
看来你背后之人来头挺大,可是他会来救你吗?或者他已经知道你被春风阁抓了,索性在路上把你杀了。要知道死人的嘴是最牢靠的。”
当然我们肯定不会保护你,我们巴不得你背后之人能自己跳出来,我们顺藤摸瓜倒省了我们好多功夫。”
单莲看着的面带微笑的千俞,心惊胆战。眼神躲闪着咬牙切齿道:“我赌他会来救我,他知道我不会说。死都不会说!”
“就因为一个鸡鸣寺的小沙弥。”
单莲听到这话一下立起身,喘着粗气瞪大眼睛看着千俞,片刻又瘫坐下来,脸色灰敗。
突然,单莲抬起头面目狰狞道:“你怎么知道小顺的,这件事只有我跟姜善二人知道。难道是那老畜牲告诉你的。”
说完看着面色坦然的千俞,单莲又自嘲道:“要知天下事,千金春风来。这世间哪有春风阁不知道的事。”
江湖上谁都不知道有名的蛇蝎美人竟然会有一个五岁大的孩子,更想不到孩子自出生后就被单莲寄养到鸡鸣寺。
为了不被昔日仇家知道,单莲五年里从未去看望过孩子,只是每年化名给寺里捐赠大量的香火钱。
单莲从未告诉过任何人此事,只是当初送孩子上山时被姜善不经意撞见,从此以后单莲被姜善拿此事要挟,被他霸占多年不得脱身。
“姜善死了!孩子也已经先被我们接走了。”
千俞的这句话一出,本来已经平静的单莲又激动起来,面目狰狞的朝着千俞扑过来。
“你们想怎样!”
“春风阁一向只要消息,不要人命。就看你选择消息还是人命。”千俞伸手推开单莲。
单莲听完泪如雨下,这次竟嚎啕大哭,千俞不语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半个时辰后,千俞示意马车停下跳下马车,翻身上了自己的马。
“将三人带回春风阁里,由四处接管,司武带领寿启关、前往京城跟我会合。”
说完便快马加鞭向前方离去,队伍中三骑黑骑随后跟随,众人继续前行。但是谁都没注意到一抹黑影也随后消失在千俞离开的方向。
三日前
蓟州瑞祥商行传来消息,蓟州第一大盐帮钱帮主求助春风阁,愿出万两黄金寻找失踪的双胞胎女儿。
消息传回,一处便开始行动。韩中厚照例请示苏何遇,苏何遇却让秦伯将正在后山练功的千俞召回。
千俞此刻正在悬崖壁上与三四个通臂猿猴攀爬打架,听到秦伯呼喊迅速攀上崖顶跟着秦伯回到小楼。
回来后却不见师父,只有韩中厚在等着他。
韩中厚告知他阁主突然有事外出,留下一封信让他转交给千俞。
信中师傅告诉他,此事跟以往一样,将全权交于他处理,所有人员调度亦是。不同的是此事他不用再跟自己汇报进度,自己全权做主。
千俞放下信,问道:“韩管事,此次是何事?”韩中厚拿着一叠纸双手递给千俞:“这次是蓟州第一大盐帮钱帮主求助,愿出万两黄金寻找双胞胎女儿。”
“黄金?如此大手笔,女儿是被人绑走了?何人这么大胆!”千俞低头翻看着纸张。
“不是,是与人私奔,还留下书信。钱帮主气愤至极,认为是有人有意拐骗。但出动多人找寻几日没有一点头绪,所以愿出万两黄金求助春风阁。
这是一处整理出的钱帮主两位女儿的资料和与钱帮主历年有仇怨之人的资料和私奔时留下的书信。
一处现如今已经对上面所有人正在进行查证。二处也已经出动追踪。”
千俞曾问过师傅,春风阁为何要叫春风阁。为何不取个霸气四方或者神秘莫测的名字?
师傅只是说春风是最自由自在、温暖和煦。春风无意吹过万物,但是有心的万物却借着春风激起层层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