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稍长的红衣婢女先开口道:“奴婢名叫宝娟。”指了指身边粉衣婢女。
“她是宝婵,我们两个都是大小姐的贴身婢女。我们两个负责大小姐房内的一切事情。
钱府规矩森严,大小姐和二小姐虽然很受宠但也从来都是规规矩矩,更不会有陌生男人能与她们接触。”
只是两个月前,夫人带着两位小姐去盛岩寺拜佛还愿后,大小姐就有些不对劲了。
每日看着窗外总是说着莫名其妙的话,有时候还突然发笑或者落泪,奴婢们问她,她只是训斥奴婢一顿,其它的什么也不说。
后来大小姐还换了奴婢们的衣服,入夜后让奴婢偷偷的带她去后院一个偏僻的角门。
每次角门口都有一辆马车停着。大小姐都会自己独自上去马车,并且在马车里待一段时间才出来。但是大小姐总是让奴婢等在角门里不许靠近。
去了两三次后,奴婢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但是大小姐不听奴婢的劝告。还威胁奴婢说如果奴婢敢把这件事情告诉老爷夫人,就把奴婢打一顿板子再发卖到烟花之地去。奴婢很害怕也就不敢吭声。
后来,二小姐可能也觉察到大小姐不对劲,那几日总到我们院子里跟大小姐说话。大小姐每次都不让奴婢们进屋,奴婢们只是远远在院子里呆着。
再后来,大小姐不知为何已经几日都再没有去过角门,但是总是拿着一封信在发呆。
奴婢们问她她只是摇头不语,还总是厉声把奴婢们赶出屋去,不让奴婢们靠近。
那一日清晨,大小姐让奴婢们把二小姐请到我们院子里,照例奴婢们又被赶了出来。
一会儿,大小姐和二小姐换了衣服拿着个小包裹出屋了,奴婢们跟了上去。走到角门口,大小姐不让奴婢们跟着,奴婢们害怕出事不肯答应。
可是二小姐却说这是最后一次,让奴婢们放心,大小姐也威胁奴婢们说要是敢跟着就告诉老爷,是奴婢们不听话,一切都是奴婢们唆使的。
让老爷把我们都发卖了去。奴婢们实在害怕,只得在门口等着,看着两位小姐上了那辆马车走了。
走了大概快一个时辰两位小姐还没有回来。奴婢们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哭着去禀告了夫人,然后到夜里小姐们还没找回来。
老爷便绑了奴婢们,严刑拷打逼问着要奴婢们说出是何人拐走了两位小姐。
可是奴婢们真的没见过啊,每次大小姐去角门口时都是一辆马车停在那里,马车里的人从来没有出来过,大小姐也不让奴婢靠近马车。”宝娟委屈的说道。
千俞道:“那在盛岩寺里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吗?或者你们大小姐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宝娟立即回答道:“夫人每年八月初一都会在盛岩寺拜佛还愿,那日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这时旁边的粉衣婢女突然说道:“有的,那日大小姐曾跟奴婢分开过一会儿。”
宝娟急忙阻拦道:“宝婵,你不要胡乱说些什么,你忘了你跟大小姐是发过死誓的!你就不怕……”
“不怕!如今大小姐都失踪了几日了,还没有回来。你都是骗我的,骗我大小姐这几日便会回来,我才害怕大小姐要打我,才没有说出来。
我现在只想快点找到小姐们,老爷能饶了我的性命,我还得回去见我爹娘!”宝婵抽泣的喊道。
千俞冷冷的看着两人,心中已然明了。
“那日拜佛礼祭完后,夫人说要去佛堂后面的厢房休息一会,宝娟姐姐就先去替大小姐收拾厢房去了。
大小姐说她方才闻了太多香烛味,感觉不舒服,想去后院转转。夫人允了,奴婢便跟着大小姐在后院花园中转悠。
走着走着不知地上怎么有个泥坑,大小姐没注意踩了进去,沾了一脚泥。大小姐发了好大的一顿火,吩咐奴婢快快去取了新的鞋袜送过来。
奴婢看看四下无人,想着佛门圣地,应是没有歹人。便匆匆跑去取了干净的鞋袜,可是奴婢到了那园子却没找到大小姐。奴婢吓了一跳,害怕出什么乱子,赶紧四下寻找,乱跑中还撞倒一个妇人。
最后在园子外面的凉亭里看到了大小姐。大小姐坐在那里,脸色很怪。奴婢不敢吭声,赶紧蹲下给大小姐去换鞋袜。
可是却发现大小姐的鞋袜都已经换成了新的,大小姐不说什么只是警告奴婢不许将此事告诉任何人,还让奴婢发了死誓要是说出此事就让奴婢烂心烂肠。”
“你往来的路上是否见到过其他人。”
“没有,除了那个被撞倒的妇人奴婢没有看见过任何人。”
“那你可还记得那个妇人的长相?”
“记得、记得一些,因为奴婢撞倒她后,就赶紧扶了起来,本想着她要嚷嚷几句,结果她还笑着说无事无事,拍了拍奴婢就走了。”
“那你把你记得的给我们描述一下。”
千俞说完推了一下身边的司武笑道:“小司管事,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司武哀怨的从胸前拿出笔和纸,铺在桌上,听着宝婵的叙述手里慢慢的画着。
一会儿,司武拿起手里的画像给宝婵看,宝婵惊叹道:“这位公子真的好生厉害,这画里的人画就跟真人一模一样,好像活人站在眼前一样。我”然后用热炙崇拜的眼神一直看着司武。
司武脸一红,扭扭捏捏地躲在千俞背后。千俞笑道:“谢谢二位的配合,今日就到此。待我回去想想,若是还有什么遗漏的,明日我再来。”
出去后,钱鑫已经吩咐下人准备好了宴席,极力挽留千俞。
千俞跟钱鑫客套几句后,便带着司武和李解跟着钱鑫去了前厅。席间,千俞在钱鑫面前夸赞了一番钱府真是风水宝地,风水格局设计别有匠心,府内众人也是一片团结,和气融融。
离开时又特意嘱咐那两个婢女可以关在一起,这样可以省点麻烦。钱鑫笑呵呵的点头答应。
回去的马车上,李解看看依旧不吭声一脸哀怨的司武,再看看刚才还笑容满面现在冷淡疏离的千俞。
李解也不敢做声,吩咐车夫向蓟州最大的客栈驶去。
福禄客栈
李解之前以为只有司武一人前来,所以只提前安排一间上房。所以进了客栈后李解赶紧吩咐掌柜又安排了一间上房,又转身满含歉意的给千俞解释了一番。
千俞拍拍他安慰他表示不会介意。
三个人走进安排好的房间,关上门千俞莫名的打了一个响指,司武长舒一口气摇头晃脑道:“奶奶的,可是憋屈死我了。一整天那!一整天!
以后我也宁可打断一只手也不再赌闭上嘴了,今天一天你们不知道有多少次我都想咬舌自尽了。”
千俞走到窗前,打开窗户:“愿赌服输,谁叫你答不上我的脑筋急转弯。断手是不可能的,因为相对于你的嘴我还是更喜欢你的手,毕竟你的手的用处可比嘴的多多了。
旁边站着的李解一听这话身子一哆嗦,满脑子的飘着“手的用处可比嘴多”。
司武在房间里四处走动,左摸摸右摸摸,咂咂嘴道:“李掌柜,这次又让你破费了,这么豪华的房间,这么名贵的陈设,哎呦还有这么大的床。其实开一间就好了。我跟王公子平日出任务多半也都是挤一张床的。”
李解又是一哆嗦,心中万分懊悔自己刚才是多此一举,给远道而来的上司制造了不必要的麻烦。
李解心中默默流泪,看来自己是离晋升之路是越来越远了。
千俞从怀中拿出一张画纸递给李解道:”李掌柜,劳烦将这个画像速速传回阁中,让情报处的查查看能否有收获。另外晏州如有消息传来,也速拿与我,不得延迟。”
李解上前接下画纸,低头诺了一声。
千俞转身双手扶在窗框,继续看着外面,手指轻轻敲击着窗框。
李解沉默片刻,把画像塞到袖中转身便退出了房间。
屋中,司武在房间一圈,走近千俞身边低声道:“有人已经先进来过了。”
千俞转身指了指桌上的茶水,手里做了个下药的动作,又指了指隔壁。
司武点点头,打着呵欠念叨着,夜已深,少爷劳累了一天,可要好好休息之类的话,打开房门也退了出去。
千俞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水,徐徐倒在地毯上。然后放下茶杯,关好窗户,吹熄灯烛躺在床上。许是长途跋涉累了,片刻千俞就熟睡过去。
夜深,房间的窗户悄悄的从外面被人推开。一个黑影轻轻跃进房中,慢慢走到床前,看着眼前熟睡的背影,黑影手中一亮将匕首向背影狠狠刺去。
眼看就要刺中却不想床上之人迅速翻起,一只手抓住他右手手腕,另一只手迅速一掌打在他胸前。他顿觉胸前剧痛,肋骨应该断了好几根。
黑影心中一惊,明白过来自己是反中了对方圈套。并且察觉对方身手远在自己之上,看来得抓紧逃命才是。
黑衣人左手化拳猛袭向千俞面部,待千俞松手格档时,黑衣人把匕首向千俞胸口扔去。
然后转身向窗户奔去,想要跳窗逃走。却不想千俞更快,他还没来得及靠近窗户,感觉肩膀一痛,原来千俞已经把那把匕首插进了他的右肩。
匕首上淬着剧毒,黑衣人挣扎着向窗口爬去,可是那匕首上淬着的毒药已经发作,黑衣人眼前一黑,便瘫倒在地。
千俞拍拍手,司武推门进来。身后跟着李解和两个小伙。
司武点亮灯烛后,走到黑衣人身边,撕开面纱,仔细看了看道:“是黑手阎王—姜善。”
接着从怀中掏出一个手套,带在手上,蹲下在黑衣人身上开始摸索。
李解上前拱手道:“王公子,跟踪我们的人已经被擒获。如公子所料,钱府也抓到了两人,钱帮主正在赶来。晏州的消息已经飞鸽送来。”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蜡封小筒双手递上去,千俞接过打开看着纸条笑道:“原来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