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俞一路跟着阳袁来到前厅,一路千俞看到阳府下人们都是脚步匆忙、手忙脚乱看来阳袁所说不假。
前厅
颜柯正趾高气昂的坐在椅上,旁边站着一个油头粉面的男子正弯腰一脸谄媚的说着什么。
千俞看见灵堂已经布置齐整,下人们正陆续的摆放着丧礼用品、抬放着纸扎香火。
千俞心道难道阳符良真的是死了!意外落水身亡?自杀还是有意。怎么会如此巧合呢,田达刚招供,阳符良就死了。难道天明司内有人通风报信?
先不管阳符良是否真的死了,他得先去查查阳符良是否真的是与五皇子通信之人。如果阳符良真的是通信之人,他才能进行下一步计划。
“阳公子,请节哀顺变,我知道公子现在定是琐事繁多。本不欲在此多打扰,但我有圣命在身,不得违抗。可否请公子派一个人带我们去阳侍郎的寝室和书房看看。”千俞开口道。
阳袁面露难色,思虑再三点头允道:“下官理解,大人也是奉命办事。但下官有一个请求,请大人万勿惊扰了母亲。”
千俞点头允诺,阳袁招招手,叫来一个小厮,低声交代几句后便让小厮领路。
颜柯扫了一眼起身想过来,千俞摆摆手没理他就走了。
一路千俞四人随着小厮走到内院书房,到书房门口后,千俞让小厮先行回去然后就让栾绍守着门口,防止他人靠近。
千俞和司武在书房四下翻看,千俞拿出怀中的书信交给司武,让司武找到与信中笔迹一样的纸张。
书信正是千俞从李裕的寝殿床榻之下翻到的。里面的内容千俞都看过了,都是对方写给李裕的,前几封内容都很简短只有一两句,大都说的是李裕要的银子都已经按吩咐交给了吴公公。
看来写信之人应该就是给李裕提供银子之人,前面几封都是寥寥几句,没有多少信息,唯有最后一封千俞从中发现了问题。
估计是李裕向此人要了太多的银钱,最后一封信中写道:“五殿下,最近吏部中已经有人可能发现了暗洞,属下已经无力遮掩,望殿下速速了结此事。此事结束后,田达绝不可留!
请殿下不必顾及我,田达虽然是属下荐去,但是属下深知此事关联重大,我们谋划多年,万不可出现任何纰漏!”
从这封信千俞知道田达是与李裕通信之人送去,那人定没有想到田达会被自己打伤送去了天明司。
司武拿着书信跟书桌上堆放的书画笔墨笔迹一一对比,摇头道:“这笔迹一看就与这书房里的书画字迹不相同,两者之间完全是千差万别。”
千俞扫了一眼边翻边说:“你再仔细比一比,看能发现什么?我再翻翻别处。”
千俞四处翻看,突然听到外面传来阵阵喧闹声,千俞不作理会继续翻找着,翻完整个书桌、书架千俞又在墙上摸索敲击,看能不能找出个暗室或者暗格之类的。
管雪也在四处翻找,翻翻墙上的字画,拿起多宝阁上的玉器宝瓶倒倒,倒来倒去,就从角落里一个绿瓷瓶中悠悠的飘出一个小小的纸筒。
管雪拿给司武,司武小心打开细细查看道:“这不就是书信上的笔迹吗?怎么好像是《诗经》的誊写。
看纸张四周的痕迹应该是从一张大纸上裁剪下来的。啧……按这纸张发黄破旧的程度,看来应该是放在这里很久了。
少说应该也有五年之上了,看皱褶和折痕的痕迹应该以前经常被人拿来翻看。”
千俞接过来看了看,又拿起之前的书信放到一起,趴在书桌上细细的查看,司武见状也趴下跟千俞头对头看了起来。
千俞把三张纸放在一起,找出其中相同的一个字,用书桌上摆放的羊毫笔圈起来。千俞拿着笔,又在旁边慢慢写下同一个字,一横一竖极其缓慢平稳。
然后把那两个相同字迹的纸张叠放在一起,让司武拿到烛火处细看,自己则拿着书桌上的字画细细研究。
一会儿司武转头两人对视笑着开口道:“笔迹模仿!”。
他们两人都看出了从李裕寝殿找出的书信应该就是阳符良所写,而阳符良是临摹《诗经》的字迹所写。
阳符良临摹字迹是个高手,应该也是钻研摸索了好久,如果不是像千俞和司武这样经过长期训练的人,其他人看到书信定会认为是他人所写,跟阳符良无一丝牵扯。
其实根据信上的内容和田达的供述,千俞早就确定与李裕通信之人就是阳符良。
但阳符良却是临摹别人的字迹跟五皇子通信,不用猜想他定是想在事发后能嫁祸他人,但是他临摹的是谁的字迹呢?
这时,栾绍突然推开门进来低声道:“前厅吵闹的厉害,大夫人派婢女过来请你过去,你去还是不去?”
千俞点头说同去,他收起书信和纸张,嘱咐司武和管雪去卧室再查看查看,如果没有什么大的发现就去大门口等他。
千俞和栾绍跟着婢女一路快走,走到游廊时,千俞看见前厅灯火处聚集着很多人,有阳府的下人,还有一些穿着白布孝衫幸灾乐祸的人,大门口还聚集着一群看热闹的闲人。
一群人把前厅围个水泄不通,几个黑卫正反手押着阳袁往大门口走,十几个小厮围堵在前面不让出门。
另外几个黑卫正拿鞭子抽打着几个小厮和婢女,颜柯站在前厅台阶正中眉飞色舞说着:“天明司办案,向来还没有人敢违抗。管你是死爹还是丧娘!管你是什么皇亲国戚!
在我这里,都是狗屁!天明司上下只忠诚于陛下,也只听从陛下的命令!违抗天明司就是违抗圣令!”
颜柯话音刚落,就觉得眼前飞过来一道身影,“啪、啪”脸上就被重重的扇了两个大耳刮子,还没等看清是什么人时,肚子上又狠狠地挨了一脚,颜柯一下子滚到在地。
颜柯气的火冒三丈,吐掉嘴里的血水从地上爬起来后,就从腰间“唰’的抽出剑来砍向面前之人,几个抽打婢女和小厮的黑卫看见颜司丞挨了打,也唰唰的抽出剑跑了过来。
颜柯刚抽出来的剑就被千俞一把夺了过去,颜柯定睛一看是千俞,顿时泄了一半的火气,但是依旧不满的叫骂着。
颜柯伸手想要从千俞手里拿回自己的剑,却不想千俞转身几道银光,便把那几个冲到他身后的黑卫都刺死了。
颜柯张着大嘴,瞪着眼睛看着地上血流不止的黑卫尸体,不敢相信千俞敢当着自己的面杀人。
颜柯顿时怒火冲天大骂道:“你竟然敢杀天明司的黑卫,他们的生死只有陛下和司命大人才能决定,你算个什么东西?小白脸一个!真以为陛下给你个少司命你就可以骑到老子头上了……”
千俞把剑扔到颜柯脚下冷冷道:“违抗上司命令、无视上司存在、蓄意谋杀上司!哪一条都够他们死一回了!
至于你,我今日先放过你,还不快快滚出去!找你的主子哭去!”
人群一片寂静,在场的人都缩头缩脑,噤若寒蝉,那几个押着阳袁的黑卫看着千俞发了怒,也吓得松手放开阳袁,跟着颜柯跑出了侍郎府。
颜柯顶着猪头脸一脸愤恨地冲出侍郎府,骑着马就向皇宫方向飞奔而去。
千俞看着前厅里攒动的人群道:“夜已深,各位就此散去吧,该睡觉睡觉,该熬夜熬夜,大家都挺忙的。”众人悄声散去。
千俞走下台阶对阳袁道:“唐突了阳公子,还请阳公子见谅!不知刚才发生了何事?”
阳袁似乎不在意淡淡说道:“无事,只是小人挑唆,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千俞其实已经明白七八分,看阳袁没有追究的意思便说道:“我还有一事要劳烦阳公子,公子能不能找几个人把这几个黑卫的尸首收拾收拾。
一直摆在这里,也挺渗人的。不用公子出面,只要找一辆车和车夫,我朋友自会送去天明司。”
阳袁明白千俞的意思,很是感激点头道:“下官明白大人好意,谢谢大人。”
千俞从怀中拿出腰牌递给栾绍道:“你一同前去,有见着此牌还蛮横无理的直接杀了就行!”
栾绍接了腰牌便同其他人一同将几个黑卫的尸首拖了下去,几个婢女拿着水盆冲洗着地上的血渍。
千俞再次走进前厅,看向旁侧大椅上端坐的老妇人,眼前的老妇人,一身素衣打扮,头面首饰也极为素净。老妇人头发已然花白,面貌也是苍老平淡,但老妇人身上却散发着端庄雍容的天家气质。
老妇人也打量着千俞,目光里透露着欣喜和欣慰,千俞在跟颜柯打斗时就看见她坐在那里,千俞还发现不管刚才如何喧闹,老妇人始终一直淡定从容的坐在那里,并且双目一直紧盯着千俞。
千俞上前一步行礼道:“千俞见过公主殿下,方才千俞在阳大人灵堂前放肆了,还望公主殿下恕罪!”
那妇人微微一笑道:“大人严重,老身只是一个被褫夺了封号和姓氏的罪人,何来公主之说,大人唤我袁夫人即可。
刚才袁儿说大人有要事在书房,老身本不欲打扰大人公干,但颜司丞非要拉袁儿去天明司问话,老身无法只得请大人出来主持公道。”
千俞歉意道:“是我们唐突了”
“不知大人要询问何事?在找何物?”袁夫人问道。
千俞一时语塞,袁夫人浅笑道:“老身明白,此处嘈杂烦闹,大人可否随我去内院一叙,或许老身能帮到大人。”
千俞点头允诺,袁夫人身旁的老嬷嬷搀扶起袁夫人就向外走去,刚走出前厅,就蹿出一个油头粉面小子挡住去路嚷闹道:“大夫人,如今父亲大人千古,你怎么都不着斩衰服,也不守灵堂,还由得外人在灵堂上肆意妄为!你是作何用意?”
袁夫人轻蔑的扫了那人一眼冷冷道:“他也配!”
千俞看着来人,认出来是刚才在颜柯耳边窃窃私语的那个。千俞不知这人是谁?刚想开口问询。
那人旁边的小厮拉拉那人的衣袖低声道:“二少爷。”然后手指悄悄向千俞的方向指了指,那人看着袁夫人身后的千俞,想着刚才前厅发生的事情便不敢再说,乖乖的让到一侧。
嬷嬷扶着袁夫人一直向内院走去,千俞跟随在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