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食兽,兽成妖,妖食人!!
这是一个天道循环的过程,是这个世界赖以运转的规则,无关正义,无关信仰,只凭本心。
说到底,这是一个立场问题,身为人类,那么就要站在人类的立场之上,身为妖族,自然就要站在妖族的立场之上,王观澜这一世为人类,自然就要以人类的思维来考虑事情,按照人类的观念来定义这个世界,而不是以妖族的观点。
所以,刚才那向东所说人能吃兽,妖亦能食人的话在他的眼中看来就是屁话,就是诡辨,而且还是没有一丁点艺术感的诡辨,倒是后来他说的,牺牲这七十八渔村的渔民以保整个梁州以南平安的话,或许在人类之中有市场,特别是那些身居高位者,他们习惯了妥协,习惯了在妥协之中谋取利益,更重要的是,在他们的眼中,像玉龙河两岸这七十八个渔村中的渔民,在真正的权贵世家的眼中,甚至还不如自家的驴马精贵,这些都是下等人,都是贱户,全都死掉了,还能省些粮食,在这样的思想之下,再加上妖族为祸,大齐王朝底层百姓的生活可想而知,而最要命的一点就是,这里不像是他前世,有官逼民反的说法,在这个高武高法的世界里,上层人物掌握着绝对的力量,便是世上所有的百姓揭竿而起,也不够这些修士杀的,别人不说,单单他王观澜,只需要一个不是太过高明的五行阵法,便足以困杀数万普通的士兵,更不要说各大豪门世家手中还有道兵这种杀器呢。
在这个世界,改朝换人从来都不是民不聊生的时候生的,而是家不聊生,派不聊生的时候生的,家就是世家,派就是门派,只有这两种势力与朝廷出现了大的利益冲突时,才会生改朝换代这种蛋疼的事情,而现在,妖祸横生,朝廷世家门派三股势力的利益几乎完全绞在了一起,共抗妖族,这大齐皇朝的地位比之前任何一个时间都要稳定。
王观澜明白其中的关键,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会容忍这种事情,就会和那些世家门派同流合污,做这种牺牲一人而救千万人的事情,说到底,还是他自私的本姓在做怪,他自问自已做不到如此高尚的事情,想来旁人也不会比他高尚到哪里去,所以,他不认同这种说法,对冠冕堂皇的说这话的人没来由的便生出了一种恶感,特别是当他看到那名瘦小的豪奴从井中把两个三四岁的小孩儿夹出来的情形时,心中已经宣布了他们的死刑,同样也包括朱家、四大家族和那玉龙河水妖的死刑。
宁王府的十四公子这一次,算是难得的热血了一把。
轻描淡写的杀了向东,周围的豪奴已经知道事情不妙,开始四散的向外逃去,只见王观澜手中青伞微旋,又是十数滴水珠射出,将这些朱家豪奴全部杀死。
扬起头,王观澜的目光穿透了蒙蒙的细雨,定在了仍然站在高高的山坡上的那位白衣公子,这位白衣公子此时正在与手下的贴身小厮说着什么,他根本就不知道渔村之中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自已派出去的豪奴全都死了个精光,他现在正满脑子想着如何与玉龙河中的那位水神打好关系,从他那里得到支持和好处,想到三个月前,那位水神座前的大将曾经给自已的许诺,他便心中火热,眼前这乖巧可人的小厮也显得格外的顺眼起来,这小厮十二三岁,眉目可人,身材娇弱,忍不住的,朱公子伸出手来,想要去摸一摸那嫩滑的小脸,便在此时,一股森寒之意突然间从他的心底升起,他的身体一僵,猛的打了个冷战,下意识的抬头张望,却并没有现什么异常。
“公子,出什么事了?!”
倒是看到他的异常之举,周围警戒听豪奴领不敢怠慢,上前问道。
“事情有点不对啊,向东已经去了那么久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没有在周围现问题,但是朱公子并不敢掉以轻心,皱着眉,眯着眼,右手在额上搭起一个凉篷,向着渔村的方向望去。
细雨朦胧,他的目力所及之处,俱是一片银丝,什么也看不清。
有些无奈的放下手,正准备让人再去渔村中查探的时候,他的目光突然之间凝住了。
一个人影,闯入了他的视线,腰挂着细刀,打着青伞,缓缓的向着这边走来,度看似极慢,但是不过几个呼吸之间,便到了近前。
一股子极深的寒意从他的心底升起,不知不觉间,他的双腿竟然开始颤抖起来,不知为什么,这个清秀的少年在他的眼中,就仿佛是一只能够吞食天下的凶兽一般,让他感到战栗,感到不安。
此时,围在他身旁的那些豪奴也都觉不对,各自掣出兵器,护在这位公子的身前,为的豪奴领修为足有炼气七层,是梁州少见的御气期高手,“阁下何人,为何而来!!”
“别紧张,紧张也没用!”王观澜轻轻的笑着,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那位朱公子,“你们的结局都已经注定了,所以,不要再争了!!”
很诡异的一番话,听的朱府一干人等从同时从心底升起一层寒意来。
“你究竟是谁?”这一次,问话的语气弱了许多,只可惜,如此,还是没有挽回他们的姓命,雨伞轻旋之间,数十水粒自青伞射出,每一滴雨水,都取走一条人命,等到那位朱公子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围的豪奴已经全都死了个精光,每人的额头之上,都破了一个小洞,显然是被水珠侵入身体之后死掉的。
除了他和他身旁的那位朱公子此时已经彻底的慌了,王观澜气质,身手,完全对他形成了一种绝对的压制,而这种压制,显然并不是善意的。
“你,你要做什么?!”
看着打着伞,慢慢的向他走来的王观澜,朱公子连连后退,仿佛一个将要被狂暴粗汉强歼的幼女一般。
“放心,我不会杀你,你的命运早已注定!”王观澜用一种极为诡异的语气,缓缓的说道,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仿佛被某某教主附体一般,完全属于一种欠抽的神棍。
“你,我……?”朱公子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王观澜并没有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一滴水珠印上了他的额头,不过却没有像他的手下那般被穿透,一股清凉的气息从他的眉心直透识海,朱公子眼睛一翻,顿时晕了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
将朱公子击昏,王观澜转头望向那个小厮。
这个小厮此时已经吓白了脸,双股战栗如筛糠,“春,春哥儿,我,我叫春哥儿!”
“我靠!!”听了对方的回答,王观澜面上那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差一点没保持住,彻底崩溃掉。
“那你究竟是男是女?”王观澜认真的问道。
“男,男人!”
“男人?你看你这样子像男人的模样吗?”王观澜道,“男人的话,就要做男人该做的事情!”
“我……”
春哥儿一脸的委屈,低下头,揉着衣角,那娇怯的模样简直比女人还女人。
强忍着崩溃的冲动,王观澜抬起手,按在他的额头之上,一道清凉的气息自王观澜的手中渡入春哥儿的眉心,沿着他身体的经脉绕行一个周天,回归丹田。
“记住刚才内息的运行路线,春……小子,这就是你以后的立身之本了!”王观澜将手从春哥儿的额头移开,又掏出了几片金叶子和散碎的银两,塞到秦哥儿的手上,“走吧,不要再回朱家了,因为很快梁州就不会有朱家的存在了!”
春哥儿颤抖着,伏下身子,给王观澜磕了整整九个响头,等到他抬起头的时候,额头已经见血,但他却毫不在意,“多谢恩公,春……”
春哥儿抬起头,却现面前的少年已经消失不见,与他一起消失的还有自家的少主人,那个给了他无穷无尽屈辱的朱公子。
目光显得有些茫然,过了好一会儿,他抹干了眼泪,望了一眼小渔村,仿佛下定了决心,往相反的方向慢慢的离开,细雨之中,有些踉跄的脚步,显出一种不平常的坚定。
唉,偶尔做做好事儿,心情还是不错的嘛!!
王观澜心情舒畅的提着昏迷不醒的朱公子,朝着前方的城池行去。
曲阳城!!
城门上头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和古朴的笔风显示出这座曲阳城曾经的历史与辉煌,但是和梁州的其他地方一般,这座有着悠久的历史的城市,现在变的异常的萧条。
曲阳城,梁州南部的四大重城之一,位于玉龙河的丹霞湾,是朱氏家族绵延繁衍的地方,曲阳朱氏,在这里扎根八百六十年,成为这座城市的无冕之王也整整有六百二十年了,在这座城市里面,没有人能够违背朱氏家族的意思,即使是朝廷派到这里来的知府也不行,在以前,朝廷的影响力大的时候,朱氏家族还对现在这位知府大人保持着一些尊重,但是随着妖祸蔓延,时间虽然不长,可是朱氏家族对于这位知府大人的态度已经完全的变化,对于整个曲阳城的统治,也变的更加主动。
站在曲阳城外,王观澜将昏迷的朱公子扔到一旁,看着一脸错愕的曲阳城诸人,微笑着问道,“请问,朱府应该怎么走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