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书拿着一个本子不断记录着事情,左看看右摸摸,有时还从口袋里拿出一把盐洒下,在手上还是白色的盐,落到地上不过几秒钟就全变成了黑色,看得我心惊胆颤。
燕书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左小琴一直扯着燕书的衣角,忽然好奇对我说道:“你背着的盒子里装的什么,飞剑吗?”
我对这胆小心大的美貌少女有点无语,淡然说道:“装的是一些很有纪念价值的小物件,这盒子本身也是艺术品,我爸说能卖个十来万的。”
左小琴“哦”了一声说道:“那你爸妈呢?”
“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那你爷爷呢?”
“在我爸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你看起来也不比我大,还读书吗?”
“……”我闭口不语,担心继续说下去会被问个没完没了。
“云炎燚,这名字好多火哦,还有云,就叫你火烧云吧。”她却还在自顾自地说着。
万幸燕书打断了她,叹息说道:“查探不出什么,唯一的线索还是炎燚说的阎罗伏兵阵,得回去查典籍,我们马上沿着爪印走。”说完当先往山坡上方走去。
我将村民们研磨的药粉洒了一些在身上,正要将剩下递给燕书他们,却见左小琴捏着鼻子往自己身上喷着喷雾,那气味着实辛辣得很,害得我连连打喷嚏。
“来,你也喷一点。”左小琴不由分说地往身上喷了几下,说道:“这个是防毒喷雾,能让大部分毒虫退避三舍。”
这时是下午四点多,若是一路顺利,可以在七点前翻过蜈蚣山。
蜈蚣山的泥土很潮湿,那老虎爪印更加清晰,我们小心翼翼沿着爪印而行,一路上遇到的毒蛇毒蜘蛛果然全都调头避开我们。
路上聊了几句,我也得知一点超自然特工队的事情,他们在电线杠网络上安装有检测仪器,能检测到特殊磁场。
燕书是特工队的小队长之一,常年奔走各地处理灵异事件,这次路过贵阳时在监测仪上发现东河村附近的磁场紊乱,便过来考察,却不料是如此惊天大手笔。
而左小琴其实只是特工队的预备队员,是宜城本地人,燕书叫她带路,本打算顺便加以培训的。
半个多小时后,天色突变,空中乌云聚拢。林中狂风呼啸。
燕书脸色微变,说道:“不好,要下雨了。”
我顿时心头一紧,若是大雨倾盆,老虎足迹和我们身上的喷雾、药粉都会被冲刷掉。
盛夏时节多有暴雨,无论我们怎么不愿意,暴雨依然如期而至,豆大的雨点打得丛林哗啦啦的响,如海浪。
我从登山包里拿出雨伞打开,却发现燕书和左小琴都没有雨伞或者雨衣,一问才知他们的公事包里放的都是救命的装备,雨衣雨伞这些东西放不下,而且他们经常会在这样的天气里工作,也不把暴雨当回事。
阴雨天容易出厉鬼,他们工作时当然不能打雨伞。
我把雨伞递给左小琴,她也拒绝了,浑身湿漉漉的,还嘻嘻笑道:“火烧云我看你身上的阳气虚得很,定是体弱多病的料,这里最淋不得雨的就是你,还是你自己当心吧。”
我不由得一阵害臊,问道:“你还能看出这个?”
左小琴立马得意道:“那是,虽然我还没学到本事,又胆小,但还是成了特工队预备队员,可不是没理由的哦。”
“老虎的足印深了许多,果然是有意而为,但暴雨之下,足印还是越来越难辨认,得再加快速度。”燕书沉声说道。
忽地,左边草丛里蹿出一条通体猩红的小蛇朝左小琴射去。
“小心!”我大惊喊道,却见左小琴镇定一挥右手,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匕首,将那毒蛇一刀两段。
两段蛇躯掉落泥泞,犹自扭动不休。
我心中惊讶,对这小美女刮目相看。
“我怕脏东西,可不怕这些小虫子。”左小琴嘻嘻一笑,朝我挤眼说道:“你放心,这边是专业的,你的安全也都包在我身上,大叔只管开路。”
“多谢!”我尴尬说道,干脆也扔了雨伞,顿觉燕书和左小琴的速度大增,才知他们先前都是就着我的。
我们身上都湿哒哒的,山路又越发的泥泞难行,消耗的体力是平时爬山的好几倍,万幸水往低处流,山上没有大面积的积水,那指路的足印依然可以辨认。
燕书和左小琴身手不凡,在这暴雨丛林里也依然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蜈蚣、毒蛇、大蜘蛛等毒虫俱都逃不过他们的法眼,那快如闪电的身手令我大开眼界。
也不知过了多久,燕书忽地驻足,我抬头一看,心里发怵。
左前方十几米外的大树后面走出来一个浑身泥泞的行尸,其胸口穿了个窟窿,脑袋腐烂不堪,牙齿和指甲却是异常尖长,像是鲨鱼牙。
“煞位里的行尸非比寻常,注意了!”燕书大喝一声,掏出手枪砰砰砰连开三枪蹦了行尸半边脑袋,但那行尸依然缓慢接近。
就在这时,前方树林传来杂乱怪叫,灌木被拨开,一排七八个行尸或走或爬跟在之前那行尸后面。
“妈呀!”左小琴尖叫一声踉跄后退,失了平衡直接跌坐在地,我连忙伸手将她架了起来。
“走,赶紧往前走,我断后!”燕书踏前几步,打开公事包拿出一枚手榴弹扔出去,轰,泥水飞溅,一团红雾炸开淹没群尸,但倾盆大雨之下,红色雾气迅速被雨水冲淡,行尸依然大步逼近。
我扯着左小琴走了十几步,回头一看,燕书从公事包里掏出一张灵符,念了几句咒语后喝一声“急急如律令”,将灵符扔出,灵符在空中炸成一团烈火,雨水也浇不灭,直扑在最前面的行尸身上,那行尸顿时“蓬”的一声燃烧起来。
“快走!”燕书提着公文包转身催促道。
左小琴稍微镇定下来,也提着手枪走了几步,忽又尖叫一声连连后退,原来前方也有十几具行尸咆哮着逼近。
霹雳!一道青雷落在远处,左小琴尖叫着连连开枪,一边后退撞在我身上。
“冷静!”我差点被左小琴撞倒在地,大叫一声,一手揽着她的纤腰向右边扯去。
燕书咬破右手中指,弯腰挡着雨水在灵符上画了几画,再次大喝急急如律令,一把扔出五张灵符,五个火球准确落在五具行尸之上熊熊燃烧起来,后方行尸动作一顿。
左小琴大松一口气,但不敢走在前面了,将手枪塞给我,推着我向前走。
我壮着胆大步而行,生平第一次这么集中注意力,眼珠子转得飞快,将前方可能藏匿行尸的地方都分析一遍,万分紧张地尽量避开可疑之地。
走了十几分钟才甩开后面的行尸,但谁也不敢大意。
然而,还有更严重的问题,我尝试着绕回去寻找老虎足印,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如果那只老虎真有灵性,为什么不直接出来带路?”左小琴跺脚道,一身蓝色棉质运动服贴在身上,勾勒出略显青涩的青春曲线。
“有灵性又不是成精,它只是按它自己的习性在行动而已。”燕书摇头道:“抱怨无用,先按照之前的方向走吧,这雨应该快停了。”燕书说完再次当先而行。
果然,大概十分钟后,雨越来越小,不久便停了,只是山林中难免不断滴水。
“煞位有行尸是极其凶险的事情,但刚才那些似乎不是长期在这山里的,不然定会厉害十倍甚至百倍,应该是最近和吴老前辈斗法的人带来的,到底什么仇什么怨?”燕书颇有深意地嘀咕道。
我知道他是在有意问我,但装作没听见。
大概又走了半个小时,山林里渐渐出现雾气,我脚步一顿说道:“起雾了,我之前就是在雾里彻底迷失了方向,走着走着就回到河边。”
“我们有仪器。”左小琴蹲下打开公事包,拿出一个罗庚,定睛一看,罗庚的磁针断了。
接着又拿出一个类似万能表的东西,发现其表针也断了,只能抬头委屈地看着燕书。
“仪器会被极端紊乱的磁场震坏,这雾气再浓厚些的时候,可能我们的思觉都会出现问题,你觉得自己是在往东走,实则却是往西或者往南,而且时刻都在变化,所以走不出去。”
燕书一边说话,一边自公事包里拿出三个巴掌大的黄色纸人来,分别递了一个给我和左小琴,说道:“如果遇到不可敌的凶物,咬破舌尖喷血在纸人之上,将纸人扔出去,可以迷惑对方一时。”
我慎重接过纸人,燕书又拿出一盏青色莲花纸灯来,左手持灯,右手变幻捏印,口中念念有词,几秒后,莲花纸灯中央的灯芯竟然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