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然,为父错了,真的错了......”张浩天又吐了一口血痰来,在张徵怀里喃喃道。
“阁主,阁主醒醒,醒醒啊!”
张徵摇晃着张浩天,却听张浩天继续说道:“敬然,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你为什么不原谅我,为什么不原谅我啊!”
张徵肩头微微抖动,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国师:“你对他做了什么?”
“阿弥陀佛,小僧并未做什么,是他自己沉浸心魔无法自拔!心魔越重,越是沉迷!”
“你使得是什么幻术!”
国师展颜一笑道:“世间哪有什么幻术,在下所学不过是让人一窥本心的绝学罢了!”
“什么绝学,如此邪门?”
“呵呵,《战神图录》上古遗留下的残篇罢了,你若不信,自己一观便知!”国师说完,袈裟一挥,一双眼睛闪出古怪神彩,只听国师道:“放松下来,你自然会看见他的所见所闻!”
张徵的眼前开始变化起来,拨开云雾,她看到了一个蓬头散发的人,他正对着老阁主桀桀怪笑,明明笑的残忍,可双目却落下血泪来,他的手端着一把长剑指着老阁主说道:“我不会原谅你的,我怎会原谅你?”他用剑指了指自己的胸膛说道:“你看到了么,看到这身上的伤口了么?足足三十七处!”
“父亲,你足足拥有三十七次机会来救我,可你没有!”他的手颤抖着指着老阁主道:“你逼死了我,还逼死了我的天瑜,还有我的孩子,我那苦命的孩儿!”
他仰天长啸,状若疯巅:“张浩天,我当初说过愿用我的性命换她母女二人的命,可你做了什么!”
一道道鲜血从他满身伤口渗出,他张开双臂仰望天空:“你不仅见死不救,还逼死了她!你明着护了徵儿的性命,却让她活得生不如死!”
啊~~~!他的吼声响彻天地,代表着他心中的恨,他心中的怒!
张浩天老泪纵横,跪在了地上哭诉道:“对不起,对不起敬然......当时的我真的是鬼迷了心窍,我不该,我真的不该......”老人已泣不成声,就是张徵的心都动容了。
可那个人却说道:“是你曾告诉我,好男儿就该顶天立地,要有担当!可也是你逼我抛弃妻女!从那一刻起我便已经看透了,你爱的不是儿子,你更不需要内疚,因为你最爱的是藏剑阁,是你阁主的身份!”
“所谓你的谆谆教导不过是你虚伪的遮羞布!”
“不,不是,我早已放下阁主的身份了!我在用我的余生补救,我会努力补偿徵儿,我会守着她让她幸福的!”
那人摇着头癫笑道:“你不觉得已经晚了么?张老阁主,徵儿变成罗刹女,被人唾骂,不都是因为你多年的虐待么?”
“你不止逼死了我,害死了我的妻子,更害得徵儿被唾弃受尽□□!”他的剑已经提了起来朝着张浩天走来:“我不会原谅你的,我就算下阎罗地府受尽拔舌之苦,也不会原谅你!”
“够了!”张徵站在了那个人的面前,将张老阁主护在了身后。
“你是?”那人迟疑地看向张徵,眼中突然涌出浓浓的情绪。
剑落在了地上,他蹒跚地走向张徵,一只手伸出想要去抚上张徵的面颊:“徵儿......”
张徵不知道为什么,她可以感觉到那个人是如此亲昵,可她就是看不清他的脸!她躲开了那人的手,用力眨着眼睛想要看清那人的面容,可那依旧是模糊不清。
“徵儿,都长那么大了,真漂亮,这般英气一点不像个姑娘!”那人激动的说道。
“老阁主犯了很多错,我也犯过很多错,可活着的人总要活着,反而没有死了的人轻松!”张徵说道:“有时,活着的人背负着的痛苦更是生不如死!我早已原谅了他,你也别再缠着他了!”
“你若真原谅他,你又为何从不喊他一声爷爷!你瞒得了别人,你瞒得了我吗?”
“这一切都是幻觉!”张徵闭上了眼睛。
“相由心生,你真以为这是幻觉?呵呵呵......”
“如果不是幻觉,我为什么看不清你的脸?”
“如果是幻觉,你不是才看得清么?”
张徵愕然,张浩天却一把拉住了她:“你说你看不清他的脸?”
张徵点头:“不错,我知道他是我的父亲,可我却看不清他的脸!”
张浩天却再次看向张敬然,那清晰的面孔就在自己的面前,他突然明白了过来,一切不是幻觉,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心魔作祟。因为张敬然死得时候,张徵实在太小,小到根本记不住自己父母的长相,可自己不同,二十年的时间里,自己一直不时想起自己的儿子。
“原来放不下的人并不是别人,而是我自己......”张浩天恍悟之中对着张敬然说道:“敬然,对不起,而徵儿,我会好好保护的!”
“失去的已经无法挽回,我只会全力挽救当下!”张浩天握紧了张徵的手,一脸期盼道:“徵儿,你能原谅爷爷么?”
张徵看到老人希翼的目光,她对他笑了下:“我原谅你!”她说着看向那模糊不清的父亲:“死去的人不管原不原谅,活着的人都需要机会去补救自己犯过的错误!我愿意原谅他,你呢?”
此刻原本癫狂的张敬然平静了下来:“你真的就这么容易的原谅他么?”
张徵脸上露出一种洒脱:“爷爷也许对不起你和娘亲,也对不起我,可我们又对得起别人吗?”
“人生在世总有遗憾,谁能十全十美享尽天下之福?”她垂下了眼帘:“我自己都已经罪孽深重被人救赎,又何必对别人欠我的仇怨放不下呢?”
“欠我的,我已不想再计较得失;我欠的,只想尽力补偿!”她回头看向了老迈地老阁主:“爷爷的心思,又与我何其相似?”
“徵儿......”老人颤声喊道。
张徵对他露出灿烂的笑容回以安慰,然后看向自己的父亲:“父亲,再怎么说,你都是已死之人,死的人是不用承担后果的;而活着的人,才是真正辛苦!”
“徵儿,你居然看得如此开!”张敬然开口说道。
张徵道:“我是想了很久,很久,才想明白了一些事,放下了一些事,人如果只是空想就能解决问题的话,我愿意一辈子都待在苗疆的山洞里等死!”
“好,好~!”张敬然看向了自己的父亲,说道:“你过了那么多年,看人看事还不如我这才二十岁的女儿,真是讽刺!”
张浩天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努力挺起了自己的胸膛说道:“我知道,这一次我输了,你是我的心魔,一直都是,不是你恨我怨我,是我一直在恨我自己,怨我自己!”
“你就是我心中的魔,而你~也就是我自己!”老阁主静静注视着自己的儿子,只见张敬然的身影慢慢变得模糊起来,居然变成了张浩天自己。
对面的张浩天对他说道:“这么多年,你还没学会放下?你的执念不止让死去的人难以安息,还让活着的人痛苦!”
张浩天一脸豁然说道:“然,生活还要继续!”他抬头看向苍穹,狼烟四起,可心中却汇聚出一股豪气:“生命还得继续!”
张浩天的眼前逐渐消失一切藏剑阁的景致,他抬眼看去,才发现自己被张徵搂在怀里,而国师就站在不远处闭目冥想。
“徵儿!”张浩天努力让自己坐起,虽然他突破了心魔,可之前的心绪混乱引得静脉受损,还是让他变得虚弱不堪。
这种犹如走火入魔的内伤,没有十年是别想好了,可他的心情却觉得轻松了不少,甚至多年不见的喜悦之情充斥在胸膛之中。
然而他坐起来,可张徵却一动都不动了,他立刻觉得不妙,细看张徵双目,却发现她已经神情呆滞,显然她并没有清醒过来!
“恭喜老阁主,居然能突破自己的心魔,想来以后的境界会真正稳固!”国师睁开眼对着张浩天说道。
“我就算经脉修复,恢复了功力也活不了几年了,只是,这局是我输了,你想怎样,趁机取我爷孙俩的性命吗?”
国师摇摇头道:“万事道为先,乘人之危非我之道!”他说着看向了张浩天身边的张徵道:“她,可比你我都要坚强!”
张浩天低头看向跪坐在地的张徵道:“可我醒了,她为什么没有醒?”
国师说道:“你有你的道,她有她的道,战神图录讲的就是道心种魔,要么死无葬身之地,要么置死地而后生!”他说着再次闭目道:“此刻是我与她的对决了!”国师说完整个人气势突变,巨大的精神威压让张浩天都感到了恐惧!
有那么一瞬间,张浩天有种时间停止的感觉,虽然那只是一刹那,可他知道,也许就在刚才,国师已经进入了张徵的世界!
而离洛阳还有千里之遥的苗若兰一行人正在侃侃而谈时,苗若兰却突然晕了过去,任周葫芦等人如何呼唤,都醒不了!这让周葫芦一行人不得不担心起来,只能临时停驻在一处小村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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