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死小店
第十九章艺术品和垃圾
在一次免费的艺术展里,任性指着一件看上去脏兮兮的艺术品说:“这也能当艺术品?这不就是公共厕所里的马桶么?”
“是啊!是啊!”四逆附和道。
“你们俩真没艺术细胞!不要看这些艺术品表面是什么,要看它反映了什么。”吴德背着手说。
“那它反映了什么?”任性问吴德。
“它反映了……”
“它反映了当下人们从社会中吸取的污物以及坏心情,藉由排泄而发泄。”四逆接过话说。
“看!四逆都比你强!”任性取笑着吴德。
吴德很纳闷他怎么突然对艺术很懂了,就问:“你怎么知道的?不要说又是运气。”
“还真是运气。”四逆指着他面前的艺术品简介说。
离开艺术展,三人寻思去哪里吃午饭。
“咱们去吃迈当毛吧!好久没有吃过了。”任性站到他们面前,装出很可怜的样子。
“那个太贵,换一个。”吴德摆摆手说。
“那吃饺子吧,这附近就有个饺子馆。”四逆一只手抓住一只手放在胸前,乞求着吴德。
“那就回店里吃吧。我给你们包。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吴德拍了拍胸脯,径直往小店的方向走去。
四逆和任性互相看了看,无奈之下只得沮丧地跟着他回了店里。
这样,他们本以为无聊的一天又过去了。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到了天色擦黑的时候,店里来了一位贵客。
当时,吴德正在刷着手机新闻,而任性和四逆挤在一起用前些日子买来的笔记本看着电视剧。
“有人敲门。任性你去看看!”
吴德听到了敲门声,立刻让任性去开门。可是任性正沉迷于电视剧里,就推让四逆去。
四逆打开门,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站在面前。他身穿黑色风衣,黑色裤子,头发长度刚好搭在肩膀上。
“你好!小姐!有事么?”四逆一看,立刻客气地说。
“什么小姐!我是男的!”
“哦,您好,男小姐。”
“不跟你说!”男子推开四逆,闯到店内。
吴德看到男子进来,便上前询问有什么需要的。
男子说:“月光凄冷,琐事烦扰,故来此小坐。”
“说人话!”三人齐说道。
“你们这帮人真庸俗!我是一位艺术家,你们应该听说过我。我叫郝生义。”
“好生意啊!您可真是好生意。”吴德一听他的名字,便又起了拉客之心。“那您来这里有什么事么?”
“刚才!就在刚才!我在艺术馆里陈设的艺术品,被清洁工人扔了!你说可气不可气!这帮不懂艺术的人,居然以为我的艺术品是垃圾。”
“那您的艺术品是什么样的,怎么就被人当垃圾了?”
“就是那个集成污物的马桶。我其实是要表现人们从社会中吸取的污物以及坏心情,藉由此物排泄而发泄。多好的创意啊!居然当垃圾,气死我了。我的艺术没人懂!还不如死了算了。哎!”
“哦,那你死好了。”
“你怎么说话呢!”
“您看您来这不就是找死来的么?”
“还能不能聊天了!”
“那我问您,您来我们店里干嘛?”
“买个东西自杀啊!”
“那还不是找死么?”
旁边的四逆和任性听着他们的对话,咯咯咯的,乐个不行。
“行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拿一瓶好喝点的毒药。”
“行嘞!毒药一瓶!”
三人将郝生义送走后,就开始八卦他。
“我听说那个郝生义是个富二代。”任性一只手挡在嘴边,小声说。
“你从哪听的。”吴德问。
“你的手机上啊。”
“又拿我手机瞎看,你这得花我多少流量钱。”
“不说那个。我还听说他这个人是个花花公子呢。”
“人家花不花关咱们什么事,反正是要死的人了,不管他。”
“我还还听说……”
“你能不能一下把话说完,他还还怎么着了。”
“他……你一打岔我忘了。”
“不管你了,睡觉去了。”
次日中午,吴德正拿着笔记本玩着扫雷。
“好久不见啊!”
吴德一抬头,看到了郝生义。
“你怎么没自杀啊。”
“这不回家一开门,手没拿住,掉地上摔碎了。今天再买一瓶。”
“真的?”
“当然真的,难道我还不敢自杀不成?”
“那你等着,我再给你拿一瓶。”
吴德从货架上又拿了一瓶同样的毒药给郝生义包好。
“这次希望你再摔一次。”吴德带着坏笑说。
“什么话啊,我有那么笨么!”
说完,郝生义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小店。
傍晚,四逆和任性回来,吴德告诉了他们郝生义又来店里买毒药了。
任性就说:“估计他这次还得把毒药摔了。”
“何以见得?”吴德问。
“他这有吃有喝又有钱的,哪那么容易就自杀。真是逗!”
“四逆,任性叫你呢。”
“啊?任性叫我干嘛?”
“你个逗!真是逗!”任性捏着四逆的鼻子说。
“是吴哥说你叫我的。”
“哎,吴德真无德,窦四逆真逗死你啊!”
第三天上午,郝生义又一次敲开了帮死小店的店门。
“呦!郝先生,又来照顾我们生意了啊。这次是你把毒药摔了,还是洒了?”
“你这话我还真不爱听,这次不是我,是我家的小甜甜偷喝了。”
“什么!”吴德一听一下子就慌了,立刻追问:“那他现在怎样。”
“别说!你这药还真管用,我家小甜甜一喝,四个小爪子撑不住它的小身子了,没一会就找它祖宗去了。”
“啊?四个小爪子?”
“对啊!我家那只小猫啊,那毛色好的啊,没话说。没亏我一万大洋让朋友从国外带回来。”
“哦,小猫啊!吓死我了。”
“不是猫是什么?”
“我还以为是你爱人呢。”
“什么的话!跟你说话真没劲!老样子,再包一份给我。”
“那好,我立刻给你再包一份。”
“唉!别忙着包,咱俩聊聊天吧。”
“你不是不爱听我说话么?”
“这狗嘴里万一吐出象牙呢?想想还真是有点小期待呢。”
“我也不爱听你说话了。”
“别别别,你看我一天到晚都忙着搞创作,想找个人说说话都没有时间。”
“那你有时间来我们这三次。”
“这不是忙里偷闲才来的么。”
“那好吧,我就勉为其难的跟你聊聊天。”
“你对不逗不舒服斯基的烧饼猜想有什么看法?”
“说人话!”
“我一会吃什么好一点?你看人这一辈子,要活着就要吃,所以吃是人生第一大事。”
“不对啊!你不是说要去自杀么?”
“不要在意细节。”
“那你买俩煎饼吃得了。”
“那种东西怎么能配得上这么有艺术气息的我呢。”
“那吃饺子。”
“还是不成。”
“那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吧。”
“tobeandnottobe,that'saquestion.”
“请说人话!”
“真的好难啊!吃什么啊!”
吴德听着郝生义一直跟他说无聊的废话,心中有点烦躁。可是一想,这人照顾了店内的生意,就勉强当个陪聊吧。
别说,吴德当陪聊还真挺在行。足足和郝生义聊了到了午饭时间。
“好了,不聊了。我这俩个店员该回来了。我该给他们做饭去了。”吴德心说,你该吃饭去了吧,我这可算解脱了。
“要不我就在你这吃吧。”
“啥?”
“不想琢磨吃什么了,在你这听天由命了。”
“那你可要交饭钱!”
“瞧你这抠门劲儿!不就一顿饭么。哪天你来我家,我请你和你的伙计吃顿好的。”
“别!我还是求你这回别再把毒药摔了,赶紧喝了都省心。”
“你忍心看着一位优秀的艺术家英年早逝么?”
“你优不优秀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你已经买了三瓶毒药了。”
“不要在意细节。我瞅瞅你们今天中午吃什么。”
这时,四逆和任性回到了店里。
“吴哥!我好饿!”四逆进门喊道。
“你看你俩个店员都饿了,还不赶紧做饭。”郝生义一点不见外地说。
“这不是买了俩瓶毒药还没死成的艺术家么!”任性说道。
“你好,你好!我在和你们老板探讨人生呢。”
“那你今天买东西了么。你要不买东西我们老板可不跟你聊。”
“买了,买了。照顾贵店生意,我义不容辞。”
“艺术家,你们每天都干什么啊?”四逆凑过来问。
“每天找创作灵感啊!”
“哦,那就是玩命拉屎呗。”
“什么玩命拉屎,你不拉啊。”
“我是说,你是不是拉的特别多,特别勤啊。要不上回那个马桶怎么那么脏啊。”
“那个又不是我拉的。”
“那是谁拉的?难道你去偷别人的马桶了?”
“别胡扯!我怎么能偷!那是我做的。”
“你坐的不还是你拉的么?”
“你这小鬼!把我绕晕了。算了!算了!不跟你这个没有艺术细胞的人说话。还是跟这位美丽的小姐说比较好。”郝生义把脸转到任性面前。
“别跟我聊,我也没有艺术细胞。”任性边摆手便后退地说。
“这位姑娘看起来好眼熟啊,好像哪里见过。”
“不眼熟,咱们没见过。”
“真眼熟。”
“我问你还死不死了?”
“不死了,干嘛死。我还要为艺术事业献身呢。”
“那合着你这几天是来我们这逗闷子来的啊!”
“话不能这么说,正所谓……”
“你闭嘴!”
“啊?我还没说完呢!”
“不好意思!条件反射,你继续。”
“正所谓……”
“这次我没打断你啊!”
“我给忘了我想说什么了。算了!说点别的吧。知道波多莱尔么?”
“法国诗人啊!怎么了?”
“我觉得我找到灵感了。”
“什么灵感?”
“波多莱尔有首诗,是说一个那种营生的女人赤身裸体地拉客。我觉得,你就可以站到艺术馆里模仿那首诗。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女人的诗。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任性攥起了拳头,咬着牙朝郝生义的脸上挥了过去。
郝生义也敏捷,一下躲开了。
任性立刻抄起扫把,追着郝生义打。郝生义就这样,被赶出了小店。
刚从厨房出来的吴德扫视了一下店内,说:“郝生义人呢?”
“死了!”任性依旧很生气。
“哎呀我的妈呀!他可算想通了!终于清静了!”吴德感觉自己的世界,一下子亮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