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军在抵达青云雄关的第三天有了新动作,他们秩序井然地集结起来,上将军蒙恬和偏将军李虎并肩而行,很满意地溜达着检阅军队。日近正午时,秦军热身完毕,蒙恬下令,在吃饭前攻几次关隘,先试探一下里国军队的虚实再说。当然,秦国的情报机构还是有一手的,五万隋军大大咧咧地进入里约格兰德国境谁都知道,但中国上将唐震又领着人秘密进驻青云雄关就鲜有人知了。秦国“黑冰台”情报部门已经查到了蛛丝马迹,并且通过分析确定了隋军进入青云雄关协防里军的事实,蒙恬准备先用小规模攻城这块敲门砖试一试关隘守军的水平。对于秦军的超强战斗力,不仅是蒙恬自信心十足,偏将军李虎等高级将领同样引以为傲。
“赳赳老秦——”秦军的冲锋很有气势,尤其是那种一往无前的精神,如果换作一支战斗力孱弱的部队,骤然面对秦军发起的冲锋,已经可以预示必败无疑。唐震和奇拉维走上了关口,放眼望去,黑乎乎的一片浪潮,秦军的黑盔黑甲遮天蔽日,恰似力气盖过大象的成群蚂蚁,悠长而可怕地嘶吼震得关上的灰尘簌簌下落。
隋军的陆军制式铠甲也是黑色的,然而单论双方士卒的精神面貌,秦军绝对强了一筹。奇拉维灰着脸向唐震咬牙道:“老弟,你在关左,我在关右,互相支应,誓死不能让秦军爬上关墙!”唐震点点头,然后一指自己的副官方文淑大校,调笑道:“行了,老哥,不用紧张,我的副官就留在你这里做个传话的使者算了。小方可是个大美人,老哥千万要保护好她,不然别说我不饶你,我们这次来的五万人都不会放过你!”奇拉维看了看艳若桃李的方文淑,嘿嘿笑道:“老子自家的婆娘太辣了,暂时还没有‘彩旗飘飘’的打算……”
玩笑归玩笑,真打起来哥俩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唐震领着人在关左用密集的箭雨狙杀冲锋的秦军,人多势众也不完全是好事,隋军的一轮箭雨就给秦军造成了巨大的杀伤。唐震亲自拿着一把硬弓点射猛冲过来的秦军炮灰,例无虚发百发百中都是在抬举他——堂堂的帝国上将,竟然是一个绝顶的歪把子……
唐震共计射了十三箭,硬是一箭都没射中,成绩最好时也就擦着一名秦军战士的面盔而过,箭羽余势不衰,竟然……飘飘忽忽地趴窝了!唐震同志那个气啊,我草,太不给老子面子了,底下这么多人,射了十多箭竟是无一中的,丢人败兴啊!他将硬弓一摔——说实话,唐震同志的力气是有的,不然也拉不开普通士卒根本控制不了的三石硬弓!但是准头太差了,这说明他不是科班出身的正统将领,应该是积累军功上位的。
“敌军接近关墙二百步,弓箭手退后,弓弩手上前!”唐震摔了让自己失尽颜面的硬弓,心神倍爽,喊话也洪亮多了,“都给老子精神着点儿,别一个个被女人骑了似的,是爷们的挺起胸膛,打他娘的老秦人!”秦军确实已经冒着头上的无边箭雨接近了关墙二百步以内,秦军弓箭手在后方的压制支援也很快跟上,反正都得拼命,这一仗肯定是一场极其惨烈的攻防大战。
漫天的弩箭从关左之上激射而出,冲锋在前的秦军战士时不时闷哼一声,随即倒地不起,绝对的非死即伤。唐震还算是厚道人,起码没有让手下在箭头上淬毒,但隋军的陆军制式装备——隋弩,和秦弩一样,都是闻名遐迩的远程攻击神器!秦军战士倒地后,有的直接嗝屁着凉,有的中箭不深爬起来继续冲锋,有的被射中大腿不能移动。除去阵亡的秦军战士,一些伤重不起的哥们唯有痛苦无比地翻滚嘶嚎。
青云雄关左右各有三座高耸入云的箭塔,上面站着的都是冠绝三军的神射手,两轮弩箭的密集激射过后,秦军虽然伤亡了一部分,但还是有相当数量的勇士跑到了关下,并将云梯架到了关墙之上。箭塔内的神射手继续点射敌人,唐震喝令弓弩手退后,“锵啷”一声拔出弧形弯刀,红着眼睛叫道:“重装步兵列阵,轻装步兵上前,滚木檑石,准备!”
秦军的骁勇善战显然狠狠刺激了防守关左的唐震一把,他不失冷静地各个地方蹦达,指挥士兵合理使用守城物资。城下的黑色战士吼叫着,狂笑着,嚣张地攀爬云梯,直想一鼓作气跳上关口。隋军冷冷地盯住他们,任由秦军挑衅,仍是按照秩序用石头砸,用滚油浇,用长枪捅,用木钩子将云梯推倒……
“共赴国难——”一名秦军战士十分悍然,硬是顶住了数次大石的砸击,等到瞅准一个机会,便毫无阻碍地跳上了关口。隋军少校左良玉赶紧带上十余个手下跑过来狙击,一柄大刀借助奔跑时的冲击力,周围的空气被它劈得几欲凝滞,以凌厉难当的气势直取秦军战士。
秦军战士的脸部罩着铁制面盔,只露有一双寒光四射的眼睛,他往左一闪,后退几步,躲开左良玉的直面一击。等站稳脚跟,他才挥着长剑反手横扫,将左良玉逼退,就在两人一次短短的交手之间,十来个隋军战士已经把这名孤零零的秦军战士包围了。左良玉打眼去看秦军战士头盔上的“麦穗儿”,结果发现只有一根短短的红缨,不禁哑然失笑,愕然道:“十夫长?”
秦军战士冷冷一笑,剑指左良玉傲然道:“对付尔等宵小鼠辈,我章邯这个小小的十夫长足矣!”左良玉耻笑道:“狂妄!”他将刀在胸前一横,不屑道:“姓章的,汝敢孤身上关,也有点胆量,可惜就是不知天高地厚!胆儿再肥也没用,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
章邯心想:老子既然来了,就没想过活着回去,帝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该是我辈军人尽忠报国的时候了。他手中的长剑骤然一转,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圈,抖动着剑尖干脆利落地割断了两名隋军战士的喉咙,又迅速突破包围圈,径直冲向杀气腾腾的左良玉。
这时候秦军的攻势才骤然猛烈起来,他们蚁附着云梯登关,一个人被砸下去了再上来三个,一架云梯被推翻了就再架上来三架,秦军的悍勇激起了隋军的血性。唐震领着五百亲兵查漏补缺,专往急着用人的地方钻,他一手举刀,大叫道:“杀敌立功,光耀门楣!大隋!大隋!”隋军热血沸腾,一齐应和道:“大隋!大隋!”然后奋起余力,将一部分刚刚爬上关口立足未稳的秦军战士剁成肉泥,血腥味在关上登时弥漫不散……
双方呛出了火药味,秦军嗷嗷怪叫,虽然不时被从关上落下的巨石砸得头破血流,被滚烫的沸油浇得去皮见骨,被高处箭塔的神射手抽冷子放冷箭阴掉,但他们终究还是被拱出了真火。隋军人手还是充足的,五万人并没有全部守在关上——再说单单一个关左也站不下五万人,青云雄关的塞要地利就是狭窄,其目的便是让来犯敌军施展不出全部力量,有百万雄兵在关前也铺不开。关左有一万五千名隋军,关右有一万五千名里军,唐震与奇拉维哥俩明显留了一手,都放着预备役不用,准备来个轮流值班,让士兵们可以有休息的时间。
“血不流干——”章邯的武艺不错,左良玉每每被逼得束手无策,最后只有不要脸地带上小弟围殴他。小章同志有一手凌厉的剑法,普通的大头兵冲上去完全是当炮灰的份儿,在与左良玉腾转挪移间交手的空隙,他常常都会反手一剑,带走一个或两个三个的隋军战士的性命——剑速之快,割喉无血!
左良玉暗骂好小子,手中的弯刀愈发抓不稳当,赶紧朝周边的大头兵们喊道:“还不快过来,合伙宰了这孙子!”无耻不无耻的,左良玉同志还真不在乎,反正是在战场上,先灭了丫的再说。
一场规模并不算多大的攻防战渐渐让秦隋双方杀红了眼,没有人再敢去想其它不相干的东西,在此之时,所有人的信念和方向都只有一个——杀敌!不论是守关的隋军,还是登关的秦军,霎时间陷入了胶着战。
与此同时,奇拉维上将这边也遭遇了苦战。秦军不要命似地冲击关墙,想用血肉之躯铺出一条血路,里国军队虽然战斗力较之秦军多有不如,但好歹依托关墙,地据高险,同样给予了秦军数次迎头痛击。奇拉维的守关方法比唐震那货多了不少花样,滚木檑石这种常备的关防物资不要钱似地往云梯上爬关的秦军身上猛砸——事实上的确要不了多少钱,就是得耗费一些人力去寻找磨制。奇拉维深知青云雄关一旦失守,国都危亡只在朝夕之间的道理,所以该用的本事全都用上了。
里军并没有隋军的“心慈手软”,他们所用箭羽的箭头上无一遗漏地喂了毒,而且是见血封喉的剧毒。里约格兰德总统哈布尔为了抗秦大业征招了全国大中小型医馆现有的库存毒药,连普通的伤药也实施严格的临时配给制度——砒霜之类害人害公婆的常见剧毒,也让里军搜刮了混合其他毒药抹在箭头上。这可是给秦军最好的见面礼,奇拉维对待“好朋友”从来是不敢吝啬的。
由此,秦军倒地不起的几率大大提升,别说是被里军弓箭手射中要害了,哪怕是擦着皮出点血,在战阵之上也没有医官随时救护,大多是带着不甘和愤恨同袍泽们共赴黄泉的下场。奇拉维上将随手抹了一把烟熏火燎的大脸,朝左右亲兵吼道:“快快快,一帮小兔崽子,光跟着我有毛用?还不去协助兄弟们守关!”
青云雄关一内一外,一上一下,打得热火朝天。人性在这种生死搏杀中被压缩到了枣核儿那么大,活下去是里军战士的唯一动力。而想活下去,里军就不能让秦军破关——同样的,秦军要前进,也必须攻破青云雄关!关右的里军被秦军逼得太紧,咬着牙和一部分爬上关口的秦军战士打起了白刃战。
短短一刻钟,激烈而残酷的白刃战就达到了十二次!每一分,每一秒,站在关口的里军全都投入了战斗的序列。秦军寸步难进,被彻底疯狂地里军战士压得喘不过气来,双方已经抛弃了平常生活中你来我往的热情面目——哦,现在也都是热情的,热情地捅死你!
“死不休战——”关左的章邯被数不清的隋军战士围殴,体力渐渐不支,手上、腿上都是或大或小的伤口,有的竟然深可见骨。他在流血流得稀里哗啦的时候,心神恍惚,被一名隋军战士踹翻在地,剩下的兄弟们一拥而上,照着章邯同志的脑袋一阵乱剁;左良玉根本来不及制止,气得他连连跺脚,章邯也是个猛人,能招降多好啊!前世中国历史上的一代名将,竟然未能发迹,便就此殒命,实在可悲可叹!
时过正午,温阳和煦,秦国上将军蒙恬才下令鸣金收兵,他没天真到首攻破关,守关将士的情况大体上摸清就行了。当然,蒙恬可不知道,自己手下一个很有潜力的名将竟然在鲁莽登关时被隋军剁巴了。
镜头移动,我们再看:关上关下,一片凄惨景象,血与火,残肢断臂,随处可见的烂肉,俨然一副地狱国度!常言人间地狱者,不外乎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