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界点,不知名蛹洞。
张彻穿行其中,沿着碧落剑留下的痕迹不断前行,凌尘剑意到流天式有一个不朽不灭的意境,也正是靠着这股意志,他才姑且在不断穿行的因果线路中,守住了方向,没有堕入其他的位面。
从现在他的角度看过去,天地寰宇极为浩瀚,星辰不断持续着破碎湮灭的过程,一条条五光十色的线路穿梭其中,密密麻麻,交织成一个个世界,张彻知道,那是一个个位面。
线路有粗有细,仔细看去,粗的线路也是由众多细线构成的,只是恰好向着一个方向而去,重叠起来,汇成一股洪流罢了,想来那便是历史运行的轨迹,若能平面化到纸上,或许能让人找出规律,只是这等大潮,浩淼之下,实在让人心生渺小之感。
便是这样的大潮,在这天地之中,也有无数条,在他前行之途,仿佛无穷无尽般涌现出来,而对比线路之外纯粹而平静的黑暗,这些大潮又那般渺小。
翻可孕育万物的平静黑暗,覆可毁灭万物的吞噬黑暗。
这样其中的张彻,又自然是更加渺小了,便是吴解之流,上行九天,破虚空轨迹看到这些大千因果时,恐怕也是震撼之中大有心悸吧。
长途枯燥,不过比起这些多年的探寻,尽头已就在眼前,张彻收摄心神,安心按着碧落剑留下的轨迹,保持匀速继续着回乡之旅。
……
将视线拉开阔一些,可以看到,在碧落剑翠碧的轨迹之上,除了前方那一道小点,后方不远处,跟着一道绯雪的光。
再将视线拉到极远处,到碧落留下的轨迹都只剩下一条浅浅细细的线,可以发现,在极远处几乎连位面的大潮都只渺小得剩一个小点的位置,有两团微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超越所有大潮运行的速度,煊烈而来,一道黑,一道白。
……
翠碧色的痕迹消失在前方的大潮之中,这便是碧落剑从张彻身上的灵魂印迹探寻所一路找出来的道路了,甚至精确到了那流动大潮之中稳稳一个点,这保证了他回去便是来时,不会一下回到唐宋,也不至跃至2300历。
“……”
张彻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大位面潮流,不是因为近乡情更怯,而是因为震惊。
万千因果,亿数节点,恢弘奔腾而来,可以看出,这个位面并非之前经过的一些小位面可比,甚至比张彻脱出的那个夜逸尘所在的地方都要大。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却都在某一个方向,拦腰截断,血红色蔓延了所有的因果线路,汇集到一条线上,细细地向前,深红的颜色给人极不好的印象,张彻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可以肯定不是好东西。
而碧落的轨迹所到的位置,也就是张彻来时,公历零九年的位置,却已经距离那血色大截断面不远,这还是他距离极近,若再远观之,几乎就在那截点变故之中!
张彻并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他只是有不好的预感,并非妄断和臆测,这个世界,恐怕将在不久,迎来一场大变。
无论那些是什么,他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家人和朋友经历。
没有犹豫多久,张彻眼神一凝,踏入大潮之中。
……
灰暗色的天空,不那么明澈的空气,大厦如薄雾中看不清面目的巨兽,往来人潮熙攘不滞,忙碌与麻木,欢声与明媚,焦虑与愁苦,打量与招徕。
人生百态,世情百态。
引擎的驱动声,尾气包杂各种细微的味道,以前并不觉得,从那个世界归来,仿佛一切都显得新奇。
往来行人的目光不时逡巡在这个站大街上愣神的少年身上,不时有好奇与友善的目光探过来,然后那些结伴的女性走过时发出阵阵银铃般的笑声。他的牛仔裤洗得有些发白,还有不易察觉,但终究能看到的补丁,这样干净的一身着在这样一个眼神清澈而且很干净的少年身上,引来关注和调笑并不稀奇。
这都不过城市中不起眼的一幕幕罢了。
梦中千万次出现过的街道和旧楼房,并没有变化多少,往来中年老年人们的穿着与举止,也没有脱离张彻脑海深处烙印的,十余年记忆的,潼安人民淳朴得有些过分的印象。
走过混凝土路的大街,脚底的触感不同于极东多是泥土的坎坷小路,也不同于汴梁的青砖主道,那是现代文明特有的,同时包含冰冷和灼烈的机械工业带给人的安心。
思源广场依然如过往,不同于大自然鬼斧神工而过于宏伟的铸就,也不同于修士举手投足的浩荡与大气,它们满含着堆砌组合而起的人文色彩,带着附庸古风而不伦不类,但人味儿极浓倍感亲切的铜鼎与喷泉。
渠江有些青而决不至于澈的水色,围绕着奎阁绿野,红塔白屋,那是东荒极为鄙薄的马虎工艺。
红底白头的肯德基,奶茶店咖啡厅里大方谈笑的女孩,穿着各显身姿,比不过中土歌女的婀娜,却自有青春气息的衣裙。
金源三街,百业街,万胜路口。
张彻打开了手机,仅存有电的一块电池,让OPPO悦耳的开机铃声响了起来,同时被一家家电铺里的音响掩盖过去,那是过去听来很俗的歌曲,现今却如隔世重闻。
重新恢复信号,开始工作的手机,先传来移动的欠费短信,然后是一堆堆的未接电话和短信,统共下来,不知有多少,连手机都差点卡死在那里。
张彻没有停留,还在继续走着,走过禹王渔府,走过百度烤肉,走进二单元,走到602。
清脆的钥匙声音,久违的开门感觉,入眼的家中,没有以往那般清洁,稍显杂乱,然而却处处带着让人熟悉而怀念的味道。
“爸、妈,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