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军对垒之间。
一条长河喷涌而出,如一条怒龙,在众人眼前穿梭,墨绿色的河水,露出浊浪滔天的气势。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河水从何而来,不知奔向何方,只是在两军阵前,形成一道天然的界线。
江州本是古文化浓厚之地,喜欢象棋的人同样极多,街头巷尾,总是围了一群人,在那儿鏖战正酣。
人们这一次来,是冲着棋公子的名声,想要见到他,高人一等的棋艺。
没想到,竟然能看到,如此别开生面的比赛,倒真是意外之喜。
棋局马上就要开始了,数万人的场面,竟然是悄无声息,如同在静等,雷霆乍响的那一刻。
就连棋公子,都不由地激动起来,他不知道,师傅为什么要他向杨灿挑战。
只是,能够试用一下,这梦寐以求的棋中重宝,是他非常开心的一件事。
一座大山顶上,仙雾缭绕。
这座山非常地古老,上面青石长满了斑痕,代表着悠久的岁月痕迹。
有两个老者,面对面,坐在一棵苍老的古松下,在岩石上下棋。
棋子都是用石头做成,一个个却是晶莹透明,好看到了极点。
在两个人的眼中,如同有着日月星辰轮转,他们随意一瞧,就能够看破重重迷雾。
江州城中发生的这一幕,尽被两人收在眼底,可是他们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面前的棋局上。
“杨公子,既然上天注定,我就占个先手,不客气了。”棋公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经过一段的磨合,棋公子早与面前的棋子间,产生紧密联系,指挥起棋子来,如臂使指。
棋公子执白银棋子先行,他将手一抬,一座巨大的白银棋子,带着一阵的狂风,倏地飞了起来。
自江州城主以下,主看台上人人变色,就算是以他们的本领,都做不到,如此举重若轻。
看起来,象棋人与棋子之间的默契,还真是有他们所不了解的,独特之处。
轰隆!
白银大炮,落在中间位置,只砸得整个青石地面,都是一阵剧烈的晃动。
棋公子身上,散发出一种凌厉的气势,他执先手,大炮镇中,勇猛前行。
杨灿进入到了太极状态,只觉与已方棋子间,如同有了血肉联系,想要它们到那里去,只凭心意就行。
“跃马!”
杨灿大吼一声,就见左侧的那匹青铜战马,仰天一声狂啸,卷动风云,以天马行空之势,向着前方猛扑了过去。
马势奔腾,带起一缕尘烟,尘烟散尽,它就站在应有的位置,目光炯炯,守卫着中间那个卒。
“冲兵!”
棋公子一声大喝,就见他的三路兵,蓦地睁开眼睛,眼中有着银光闪烁,数丈距离,一步跨了过去。
两个人子力纵横交错,不断地开始布局,只走了二十个回合,方才开始第一次吃子。
棋公子的九路大炮,闪过一道耀眼的银光,以雷霆乍崩之势,从已方白银大兵头上跃了过去。
还在空中,就见一枚银色的炮弹,从炮筒中飞出,那凌厉的声势,让人闻而色变。
杨灿的卒子明显露出惊慌的神色,它挺起手中三丈长的青铜长矛,还想着反抗。
可惜威力差得太远了,卒子先手尽失,连人打矛,被硬生生地砸到地上。
大炮镇头,取代了卒子的位置,而那个青铜卒子,化成一缕缕青色气息,就此消失不见。
由于心神同子力相连,杨灿完全能够感觉到,卒子上传来的感伤之意。
杨灿下的棋局难以计数,从来没想到,这些棋子,会是有感情的,忍不住一声长叹。
由于子力纠缠太复杂了,旁观的人,根本都瞧不清楚,局势究竟谁更有利。
只是,杨灿脸上的沮丧神情,人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哈哈,杨灿一向狂妄自大,这一次,总算给他一个惨痛教训。”唐川在一旁,嘿嘿地冷笑起来。
晋文微微叹息:“杨灿纵然没希望能赢,可是能与师傅一战,这也是他一生的幸运。”
棋公子的手下,议论纷纷,显然认为,他们的师傅,这次赢定了。
杨灿默不作声,将手一挥,七路卒大步一跨,青铜身影一闪,挺身过河。
这是吹向反击号角的一步,一道凌厉的杀气,直向棋公子猛扑过来。
纵然相隔极远,棋公子都能够感觉到,杨灿七路卒手中的青铜长矛上,带来的森森寒意。
“杨灿,你真是欺人太甚。”棋公子脸上,闪过一抹厉色,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挥动中炮,直轰中卒。
中卒固然强悍,可怎禁得起白银大炮轰击,瞬间就被轰散,化为一阵阵的青铜气息。
那种伤感的情绪,重又传了过来,被杨灿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这是大军对垒时刻,必须铁面无情,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儿女情长,只会误事。
四周一阵的叫好声,不住地有人赞叹,棋公子出手威猛,杨灿这番,怕是支撑不久了。
众人料到,杨灿这次,怕是禁不起挑逗,要以马来换炮了。
谁知杨灿根本没有理会棋公子的攻击,反而飞了一手相,加强防御。
“哈哈,这个人太软弱了,没有一点锐气,根本不是棋公子的对手。”
围观的棋手们,纷纷地评头论足,他们不知道杨灿是谁,说起话来毫无顾忌。
听到一句句,指责杨灿没水平的话语,杨虎等人的情绪,都很低落。
只是,他们都不懂象棋,眼看杨灿的卒子,被吃掉一个又一个,显然以为,杨灿完全地处在下风。
“局势真的有那么差吗?”杨虎嗡声嗡气地问道。
“这些人都在胡说八道,不必理会。”梁庸粗通象棋,一向佩服杨灿的棋力。
然而,这次杨灿对阵的人物,毕竟是棋力压倒一州的棋公子,就算梁庸的心里,都是异常地忐忑。
棋公子的眉头一皱,他本来以为,杨灿年少气盛,一定会以炮换马,没想到,失算了。
对于奕棋的高手来说,没料到对方的心思,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棋公子使劲摇了摇头,想要将这次算计错误,给完全地抛到一边。
两个人行棋三两步,棋公子轰隆一声将车倒回,庞大的白银战车,以碾压之势,将杨灿的青铜巨卒,连带长矛都碾了一个粉碎。
“双方棋力,差别太明显了,简直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早知道对方,这种水平,棋公子不该亲身下场的。”
一个混迹街头棋摊的老棋手,长叹了一声。
这句话顿时得到无数人的赞同,他们瞧向杨灿的眼神,由羡慕渐渐地变成了鄙视。
要知道,有多大的水平,就参加多大的场面,实力不济,就想挑战棋公子,那叫狂妄自大。
其实这场挑战赛,由棋公子发起,可是他自然不会说明,还要他的弟子,都严格保密。
所以,围观的这些人,都以为是杨灿的挑战,一个个笑他,不知天高地厚。
“早知对方这么强,我们就不来了。只是,输给那么大本领的人,我们似乎,也不算丢人。”
小红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有一种虽败犹荣的豪气。
杨灿心中暗叹,相比前世棋艺,这个世界上的人,似乎更重视子力。
这是一个完全错误的想法,真正的高手下棋,一定要综合考虑,说起来,子力占位,也就是局势,比起子力本身,还要更加的重要。
杨灿一炮飞出,在空中划过一道青铜巨影,直逼到白银战车前面,将它牢牢地压住,动弹不得。
棋公子呆住了。
仔细审视,他的两尊白银大炮,都在杨灿的青铜马口之下,随时随刻,都让他感觉到,一种极度危险的气息。
“没想到这个小子,还真是难缠啊?”
棋公子皱了皱眉头,只得采取紧急避险,将中间的白银大炮,向一旁挪了个位置。
“冲!”
杨灿战车猛地向前推进,一道青铜巨影,飞过数十丈的距离,冲入了棋公子的腹地。
“看来,这个小子,并不是完全不会下棋啊。”
有人喃喃地叫道,总算发现,杨灿攻势的极其凌厉之处。
棋公子迫于无奈,只得将手一挥,青铜色的高头大马,呼地倒跃回来,封到窝心位置。
四周一片惊叹声。
“马倒窝心,老将发昏。”这是有名的棋坛谚语,棋公子棋力超人,能打破这个魔咒吗?
形势完全进入到了杨灿的掌握,每一步的节奏,都由他来控制。
棋公子根本用不着大思索,因为没有思索的必要,他只有那么一条退路。
杨灿的子力步步紧逼,青铜色的巨影闪烁,如同刀光剑影,特别地紧凑,没有一丝一毫的缓步。
棋公子的神情,越来越显慌乱,他的子力东躲西藏,一个个庞大的白银影子,不停地穿梭,只是在徒劳奔命而矣。
“杀!”
杨灿一马踏出,长长的马啸声,足以震动天地,充满了一往无前的勇气和信心。
为了已方阵营的胜利,那怕就是死,都要将对方踏个稀烂再说。
啪!
一马踏出,柱子粗细的青铜马腿,带着惊天的劲力,将那面亮银大炮,给踏了一个粉碎。
“我跟你拼了。”棋公子只觉得心中一颤,眼中露出了慑人的红光,催动了威力无匹的战车。
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达到了极致,白银战车呼啸而来,将杨灿的青铜战马,碾了一个粉碎。
在青铜战马被碾碎的一霎那,杨灿分明感觉到了,一阵浓浓的忧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