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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八、人偶少年(1 / 1)

“阿布走了呢……”我擦着玻璃窗的手渐渐停下来,这是三天后的中午。

“是啊,可惜,那是很好的一个孩子。”阿茶坐在一边看晨报,听见我叹息后说道。

“老板,是不是我们这辈子认识的人,不论有多要好,多开心,但最后都不得不离别呢?那这个世界上不就没有永恒的感情了?”

“傻瓜,真正的感情是在每个人心里面的,不是随着谁的离开就能带走的,你认识这个人,获得彼此的友谊,友谊就会留在对方的心里面,只要你不忘记,你们的友谊就永远不会消失。”

“老板你……”我瞪大眼睛看着阿茶:“真的好会说话!”

“哪里,哪里。”阿茶谦虚的摇了摇头。

“老板你真的是全国蝉联四界的西点王这么厉害?”我忽然想起来问道:“你是真人不露相,从来都没有显摆过,要不是他们说起来,我是一点都不知道。你和方舟大人相比,真的天差地别呢!”

“方舟大人怎么了?”

“他……做过一次蒸点给我吃,一定要让我说好吃,只是我是个粗人啦,都吃不出一个子丑寅卯来。”我无奈的说。“真不懂,他呢就很在乎,而你呢别人不问你也不说,真的差很多。”

“方舟大人的心情很正常啊。因为已经站在高处的人呢,为了保持地位,不落下来,他们的压力就会很大,很容易在一个无形的目标中迷失,所以时刻需要得到人们的肯定和承认。方舟是希望自己不断的进步和强大,而我呢是因为太懒又太散漫,个人的追求不一样。”阿茶忽然又试探般的说。“不过,皇,你现在在罗家住着,那是一个很好的环境,你有没有考虑过学习厨艺呢?或者说你原本就会……”

“怎么可能!我一点都不会炒菜烧饭,而且不喜欢。”我肯定的答复。

“那你长大了想干什么呢?”

“老板我要像你一样!”

“做个懒汉吗?”

“不是,是做一个有平常心的人!”我做了个鬼脸。

“擦窗吧。”阿茶笑着,重新打开晨报看了起来。

做完清洁,我提着垃圾袋出去丢,回来时,阿茶忽然递给我一封信,信封上仅写着我的名字,皇收。

阿茶说这信不知道是谁刚才从门缝里塞进来的。

我打开看,却发现纸上只有很简单的一句话:请你独自带着人偶于明天一早六点在临家超市后巷会面,此事重要,切勿告诉任何人。

信脚连署名都没有。

抱着好奇心,我如信所嘱,独自一人带着阿布送的人偶娃娃来到临家超市后巷,早上六点,天蒙蒙亮,又起了一层薄雾,小巷内空无一人。然后我才看见巷尾站着的那个玲珑少年,只是他带着渔夫帽,遮了大半脸庞,但我还是渐渐认出了他。

“阿布!”我惊呼:“你不是昨天一早就走了吗?说什么坐船去另一个城市,可怎么突然写了这么一封奇怪的信给我……”

“皇!我请求你!”阿布忽然对我深深鞠了一躬。“请把露娜还给我。”

“露娜?”我左右环顾,“露娜是谁啊?!”

“露娜就是我送给你的娃娃,那是我妈妈的名字!这个娃娃对我十分重要,请你还给我!”阿布极其严肃的说。

“喂!搞什么,这娃娃是你亲手送给我的,我特别喜欢它,每天晚上都抱着它睡觉。你为什么忽然要收回呢?!再说送出去的礼物哪有随便要回去的!”

“我说了它对我十分重要!”

“知道重要还送人,分明就是你有问题!”我是一贯遇强则强,当然不依不饶。

“你还不还我!”

“不还!”

“你还不还我!”

“不还!”

“你还不还我!”

“不还!”

……

我们重复了快上百遍,终于两个人都累了,靠在一边墙上喘气。

“你还……不……还我!”

“不……唔唔……不还!”我一跺脚,“我受够了!这样争论下去真的一点意义都没有!阿布你听清楚,你送我的东西想收回去,要讲不出一个合适的道理来,我怎么也不会还你的!如果你不服气,可以找小倩姐和阿茶还有你老板一起来评理!”

“别逼我!”阿布忽然对我伸出右手。

“你想怎么样!告诉你,邪不压正,举头三尺有神明,我!不!怕!你!”

“皇,是你逼我出手的!别后悔!”阿布目露凶光,五指忽然像弹钢琴一样抖动起来,而他的双眼死死盯着我抱在怀中的娃娃,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十五分钟过去了,不仅是他的手在动,他的眼皮和脸皮都动了起来。

“喂,你抽筋啊?!你是不是中风?”我这才有点害怕。“阿布你还好吧。”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阿布喊着。

“阿布?”我看着他判若两人,几乎崩溃的样子,忽然觉得又可怕又可怜。

“求求你!”阿布突然跪在地上,双眼潮红。“把娃娃还给我吧,它真的对我很重要。我知道你是高人,求你不要惩罚我,可怜可怜我,把娃娃还给我吧。”

话音一落,阿布忽然捂着脸号淘大哭起来。

“阿布,你到底有什么事,好好对我说,我不会故意难为你啊。”我蹲在阿布身边,递了纸巾给他。

“皇,我是一个很坏的人,如果让你知道我是多么的猥琐,你一定会讨厌我的。”阿布哭着说。

“只要你告诉我实话,不管怎么样,都要比你现在这么凶好,因为我不相信阿布是个坏人!阿布一定有什么迫不得已的苦衷对不对?!”

“皇!”阿布泪湿的双眼楚楚动人,着实是个比女生还漂亮的男孩子。“其实我是一个偷女生内衣的贼。”

什么。我的确很震惊。

“这个人偶是妈妈送给我的,我从小就仿佛有和它心灵相通并控制它的能力。可是后来妈妈去世了,我总是非常哀伤的思念着妈妈,但不知道怎么的,我竟然患上了恋物癖,希望能从女生身上找到妈妈熟悉的味道,于是我就利用这只人偶,每次都把它送给我看中的猎物,然后操纵这只人偶偷出女孩子的衣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把露娜送给你后,竟然操纵失灵,它怎么也不受我的控制,别说偷你的衣服,连顺利的回来都不行。我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我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露娜,所以我求求你把露娜还给我……”阿布说完,又是一通抽泣。

“原来是这样,阿布真可怜……”我摸摸阿布的头,“原来阿布像我一样,妈妈都不在身边。”

“我是个下流的人,皇,你一定不能原谅我吧。”阿布潸然道。

“我很同情阿布,阿布思念妈妈的心情我也可以理解!”

“真的吗?!”

“真的!”

“那为了表示理解和安慰,可不可以把你的内衣给我?!”阿布忽然抬起头,可怜巴巴的说。

“就是恋物癖这条绝不可以原谅!”我大声吼道。

“可露娜……”阿布吓得像只流浪小狗,蜷成一团,小可怜的指了指人偶。

“你发誓再也不用露娜去偷女生内衣了,我就把露娜还给你,既然这个人偶和你妈妈同样名字,你又怎么能用它去做坏事呢?妈妈一定用露娜的眼睛注视着你吧,她一定会很失望痛心的。”

“皇……”阿布听着我的一番话,愕然失语。

“娃娃还给你,也请你想清楚。”我把露娜交还给阿布手中。

“我……”阿布沉默了。

我陪着他一起在巷内青石地板上坐着,直到晨雾渐渐散去。

“我想明白了,皇,我发誓,我不会再用人偶做坏事了,我不想让妈妈的在天之灵为我难过!”阿布终于破啼为笑,没有阴霭密布的内心,阿布真的像个可爱的天使少年,如春光明媚耀眼。

“阿布好棒!”我笑。“既然阿布想通了,不如也干脆不要走了,留下来吧,郑板乔很需要你呢。”

“不行……因为盗窃,我在一个地方就不能久留,何况这里有很多女生被我……所以我还是要离开。”阿布摇了摇头。

“唉……”我也很无奈。

“皇,谢谢你,不过我要赶时间上船,我得走了。”

“啊,等等……阿布。”

“怎么?”

“你真的能操纵这只人偶吗?可不可以给我看看?”我好奇的问道。

“可以啊,但我不知道还会不会失灵,我试试看。”阿布把人偶摆在地上,然后伸出右手控制起来,人偶忽然一下子站了起来,抬抬手,摆摆头,就好像有数条隐形的线连着阿布的手和人偶。

人偶站起,蹲下,灵活自如的运动着,仿佛是一个机器小人。

“好厉害!”我拍起手来。

“是啊,竟然能动了!”阿布也很高兴。

“到底是什么样的魔法啊!”我抱起人偶左右打量着。

“唉呀,又不行了,又失去控制了。”阿布说。“你把它放下来看看。”

哦。我纳闷的把人偶放到地面,当人偶一离开我的手,立刻又动了起来。

“皇,好像它接触到你就失去灵力了。”阿布惊讶的发现,“难道皇你是抗灵力体质?”

“什么叫抗灵力体质?”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像绝缘体……”阿布挠挠头,然后看了看手表,“不行,不能再说了,我要走了。”

他抱起人偶,然后轻轻的抱了抱我,“谢谢你,皇。”

“啊?”我有些意外。

“我走了,再见,不过我相信我们俩一定还会见面的。”阿布微笑着说。

“嗯,我也相信。”

“皇,再见。”

“再见,阿布。”

我们挥着手,然后我看着阿布越走越远,直到巷子的尽头,他突然回过头,让人偶对我敬了个礼。真是非常可爱的男孩子,我想,虽然分别,但这次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忧伤,而是充满了重逢的希望,就像阿茶说的一样,只要不会忘记,友谊就一定会永远的存在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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