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98年的会议团(六)
我和老文都是早早出来,大家见面话已不像以前那么随便,我们俩都是极敏感的人,或者说我们俩的情商决定了我们比较敏感,周围细微变化都会牵动我们的神经,我俩这样的人活在尘世本身就很累,凑到一起更累。我们只要在一起便无时无刻不在揣摩对方,尤其我们现在是合作者的关系,究竟谁领导谁,怎么领导、怎么交流才能避免矛盾,我们只能小心翼翼的摸索,我们此时都不敢得罪对方,哪怕说一句话都得思量再三。我们又是有极强个性、极强自尊心的人,所以我们既害怕被对方领导,又害怕被对方误会以为要领导他,我们都小心翼翼的站在平等对话的那个点上,不敢轻易打破这种平衡。此刻我们都太需要对方,老文需要这个赚钱和迈向成功的机会,我需要他辅助我拿住会务组的钦差们,需要他的经验帮我处理面对的困难。合作的开头我们的交往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我自己都觉得累,我甚至有一种将来一定要与他分手的感觉,但无论如何,与老文这样的无钱无权的打工仔交往,还是要比与向天佐这样有身份的钦差交往轻松的多。
老文无心按摩,早早就出来,我花了钱自然要与按摩师勾搭两句,即使没结果,心理上也能平衡些。我要对得起那即将易主的血汗钱,所以我比老文出来的晚一会,他一见我便笑着问道:“怎么才按一个钟,够吗?”我说:“现在感觉好多了,晚上也没怎么喝,不用按那么久了。”
客套话过后,我们开始严肃交谈,商讨明日的大计。老文把身份放的很低,这是他一贯做法,无论对谁,先示弱,等形势明朗后再由弱转强,由守转攻,他这种手段常常能麻痹对手,增加对手的好感,进而提高攻击的成功率。
他笑着对我说:“阿文,你来安排,你是领导,我执行就行了。”
他这么说我当然不敢真把他当下属,我更要让他上位,与他携手在金銮宝殿平起平坐,所以我忙笑道:“老文,可别这么说,大家兄弟,哪有什么领导,一起干活一起领导,这可是我们共同的事业。”老文也赶紧表决心,他说:“放心,我是新人,还不是那么了解,你带我,安排我就行了,等以后熟了,我自己就能把活干完,你在一边等就行了。”我连连点头说:“行,那明天你先跟着我。”然后我们又进行了分工,他主要还得伺候好向天佐,一旦会议没接好,老虎发威,得给他梳梳虎皮,老文笑着点头说:“行,这个我会尽力的!”
我们又聊了好一会,但绝大部分内容都是工作上的事,生活中的事,我俩都不知要怎么聊,角色的转变终于决定我们只能成为合作伙伴,之前那种朋友的亲切感似乎已难以找寻。。。。。。
又过了一会,向天佐从按摩区走出,他背着挎包,似乎有些羞涩,我和老文立即迎了过去。老文从兜里掏出向天佐给的中华,抽出一根递给了他,然后帮他把烟点上,等向天佐深吸了一口把烟幕吐出,老文笑着问他:“又爽了吧!”向天佐一直呵呵的笑着,就是不回答。老文也不再追问,因为他知道此时向天佐或者在回味,或者就想忘记,男人泡完妞大多如此,此时再多说不合时宜。我却没想太多,还是紧紧追问,向天佐有些不耐烦,他笑着冲我猛嚷:“还能哪样,就干了呗。”老文在一旁哈哈大笑,冲我说:“向老师出马,还能失手吗,都不用问。”
老文一下替我解了围,我也不傻,忙顺着他送来的杆向上爬,我也学老文打麻将时出错牌时的动作,往自己脸上猛拍了一巴掌,笑着说:“嗨,就是,你说我多这嘴。”这样我也把当下的尴尬掩饰过去。
接下来大家又聊了点其它的闲话,这时常胜才姗姗来迟,他二十出头,年轻气盛,一旦有了机会定然要死死抓住,好好放纵。按摩院不比街头那专干皮肉生意的发廊,按摩师们都带着面具,可不是花钱就上的发廊妹,大多数按摩师也是想靠本事吃饭,费点体力赚辛苦钱,但她们也寂寞,也希望为悦己者容,遇上心仪的、聊得来又愿意给钱的,也就半推半就做了兼职。至于按摩院老板,虽然不愿意在这里发生不该发生的故事,因为故事发生也意味着故事结束,男人们得手后多半会选择离开,会断了他的财路,并且弄不好还会招来公安惹来麻烦,可男人一进这种地方就难以控制,老板也不能断了人的情欲,情欲一断,没了鱼腥味,猫也不上门,财路也要断。至于按摩师,招来已不易,要严加管束让她们呆在清水衙门那还不得把这些奶牛给逼走,哪还能挤牛奶?所以老板们也制定严格的制度,天天重申,私底下却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也是这一行无解的连环套。
常胜一出来就用手不断捋着头发,神情有些慌乱,一看我们早已等候,更觉得不好意思,平时结巴的他除了那不自然的笑,话根本就说不出。我一看就知道他心里有鬼,刚才那两个钟肯定没少忙活。老文一看也心领神会,就拿话逗他:“常胜,怎么样啊,这炮一放完今晚好睡觉了。”大家一听哈哈大笑,常胜有点尴尬,但也陪我们呵呵笑。
老文不愧是老文,玩笑有度,笑过即停,仿佛啥也没说过。等我揪心的掏钱买完单,老文忽然一本正经的问我们:“怎么样,到我那里吃夜宵吧,我请客?”我晚上睡的晚,当即表示赞成,可向天佐和常胜今晚开了荤,之前又喝了不少,酒色双杀已有些疲态,一听要吃夜宵连忙摆手:“不了,不了,早点睡吧,明天还得接会。”
就这样,我和老文只好把向天佐和常胜送回房,然后我也与老文分别,回了天福新村。
当晚我已没啥牵挂,老文帮忙让我踏实不少,很快就睡着,一觉到天亮。起床一看手表,刚过7点,我赶紧从床上蹦起,洗漱完毕就冲出家门,拦了辆摩的来到玉嘉酒店。
我刚到酒店老文早已站在大堂,他带着哭腔笑着告诉我:“阿文,我们来晚了,有四个人已经到了,我也没见到他们,服务员给了他们房间,他们进房了,钱都没交,现在怎么办?”这种事对老文这新手来说是天大的事,怎么让进了房的客人交钱,他可没经验,正左右为难。我怕他打退堂鼓,忙安慰他说:“咳,没事,一会我们把台子摆好,再叫他们下来交费就可以了,这是常有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完我冲他呵呵一笑,老文一看我似乎成竹在胸,紧张的心情也松弛了许多,我又拍着他的肩头说:“没事,万事开头难,适应了就好。”
我们也不敢再多耽搁,立马让服务员支好台子,然后我跑到向天佐房间拿资料。向天佐和常胜昨晚喝的痛快,是不折不扣的酒友,而且还一起嫖了娼,关系自然是铁上加铁,回房应该还进行了战术交流,所以我敲门后,他们才被我吵醒。常胜开的门,眼睛还只是半睁,正一手挠着头,一手伸进内裤挠屁股,还不住的打着哈欠。我问他:“天佐醒了吗?”他说:“还没呢。”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进房拿资料。向天佐此时也已被我的声响吵醒,我赶紧对他说:“天佐,我先下楼,已经来人了,得去坐台了,你们要下来一起吃早餐吗?”常胜又躺下,嘟囔了声:“不用管我们了,我们再睡会,能赶上就吃点,赶不上就拉倒。”向天佐也嗯嗯的表示赞成。我本来也就问问,就是个关心,他们吃不吃早餐其实也就屁大的事,无关痛痒。我也不再多问,直接把资料抱下了楼,并顺手把门带上。
这个会人并不多,30人而已,所以按理说工作量不算太大。等我下了楼,又来了两位女士,老文正和她们解释费用的事。可一来老文没解释清楚,二来老文做女人的工作确实缺乏耐心和手段,他天生对女人兴趣不大,这也许是荷尔蒙的原因,所以只有仙女般的女人才能打动他,其余的女人无论采取什么手法,老文一概举而不坚。这对他个人倒不算什么缺点,但在人际交往、在接待工作中却是大大的劣势,对女人没兴趣自然而然会表现在工作上,对女性没有激情,女人与男人不同,第六感极强烈,如果你对她毫无兴趣,她立刻能感觉到你冰冷的心,女人并不反感男人的激情和进攻,反倒是缺少激情,冰冷的男人让她们反感,甚至会恼怒进而报复,所以老文这天生的性格和身体特征常常在女人身上折戟沉沙。这两个女人也是一样,见到老文也没啥好感,哪怕老文看上去也算一表人才,是女人的第六感要老文难堪,两个女人好像在故意找茬,不断的说这贵那贵,就是不肯掏钱报名缴费。
这是个安全生产会议,这个系统的人本身就自带优越感,与他们说话还是要讲究“敬”,我看老文半天没搞定这两个女人,只好把资料放好,迅速来到他们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