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2北京的会议团之完结篇(六)
都说人生有四大幸事: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回到北京搬入新家,与夫人洞房花烛夜后,又见到老同学小杨,可谓是他乡遇故知,心情可想有多激动!
本来海南闯北京的就不多,扎根在此的就更少,好多人信誓旦旦要在帝都混出人样,谁知数年之后,渐渐的又如潮水退去般悄无声息的返回了海南。对海南人来说,呆在帝都的挑战实在太多,气候、饮食、文化、思维方式。。。。。。呆的越久越思乡,这也是我们小岛上人的天性。故土难离,即使天天喝粥配咸鱼,海南也是最好的,所以与全国各地的人相比,首都北京并不是他们心中的天堂!
在北京见到海南人就不容易,更别说是老同学了,所以和小杨一见面,我们便热情拥抱。我笑着对他说:“兄弟,这回我可要来陪你了!”小杨笑道:“好啊,这回你可得定下心来好好干了,呵呵。”
我给他端茶倒水,在小厅里坐了一会,然后就拉着他说:“走,我们一起买菜去。”小杨把茶水喝完,便站起了身,用手扶了一下挎包,也说:“走。”
有小杨在北京与我作伴,我一下少了许多孤独感,我在他的带领之下开始买菜。我按海南的习惯,在热闹的早市上买了猪肉、鸡蛋、豇豆、油菜、西红柿及大米,也学海南那样,准备做两菜一汤。
我这人还算勤快,买完菜一回家,便开始摘菜、洗菜、切菜,待一切就绪,又开始焖米饭、炒菜。我还是海南那套,肉炒豇豆、青炒油菜、西红柿蛋汤。
等这一切弄好,我立即给夫人打电话,通知她回家吃饭,挂了电话,我继续和小杨高谈阔论,述说别离之情和自己经历的趣事。
夫人的单位离家很近,抬脚就到,我们还聊得兴高采烈呢,就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我也不太理会,只是随便起身准备迎接夫人回家用餐。
门一开果然是我夫人,虽然我已告诉她小杨一起用餐,但高高兴兴回家的她一见小杨也在,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脸上的笑容一下消失,变颜变色。我这人一向敏感,一下就看出夫人心里不快,顿时有些后悔邀小杨一起分享有家后的第一顿正餐。
南北方差别太大,尤其像北京这样的大城市,风俗习惯与海南简直天壤之别,似乎不是故国而是异邦。海南男人把朋友当手足,老婆如衣服,只是附在自己身上的物品而已,把朋友带回家里吃饭那太正常不过,女主人也要承担起好好待客的义务。
北京人则不然,他们却挺顾及个人隐私,再好的朋友,除非特殊情况,一般不往家里带,有事外头说去,不愿泄露家庭的底细。
有时候静下来细想,也许北京是数个朝代皇城古都,历经多个朝代更迭,刀兵水火,所以北京人更谨慎,而海南人面对大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拥抱的是广阔天地,所以胸怀坦荡,民风纯朴,大大咧咧。。。。。。海南人更愿意把好朋友往家领,以显示关系亲密如一家人。。。。。。
我夫人出生在传统的知识分子家庭,书读的不少,也让她没有一般家庭女孩的市侩。我岳父母本就不爱交际,加上我夫人也是家里的小女儿,有些宠着,所以待人接物并不在行。今天也是小杨主动打招呼,作为女主人的她只是被动的答应,然后就直接坐下来吃饭,显得毫无待客的热情,弄得我心里十分愧对老同学。我怕小杨尴尬,又不时左右来回和他们两方说话,力图把餐桌上的气氛搞活。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夫人一看这桌只是两个菜,就问我:“怎么不拌个凉菜,这饭怎么吃?”我一听她当着我同学面就横眉瞪眼,弄得自己实在下不来台,便脸一红勉强笑道:“这个我不会啊,海南人不懂这个啊!”夫人哼了一声,夹起桌上的菜吃了两口,登时又发起火来,筷子一拍饭碗“铛铛”作响,怒道:“怎么做的菜,那么难吃,根本就不上心嘛!”
说完她站起身走向厨房,边走边说:“算了,我不吃了,我自己拌个凉菜吃吧。”夫人当着小杨的面这么不讲情面,让我一下尴尬到极点。
我当时脸红脖子粗,呆呆的看着小杨,然后就是苦笑,小杨心里肯定也痛快不起来,但他是老业务员,这种场面也经历的多,只听他笑着对我说道:“没事了,慢慢学,慢慢改进,慢慢来吧。”然后他一递眼色,让我跟进厨房看看。
我赶快跟进厨房,夫人正翻箱倒柜找东西,她问我:“那半截黄瓜呢?”海南人不爱吃剩菜,这可能跟海南天气炎热有关,每天都现买新鲜菜,听夫人一问,我紧张的都有点结巴,说:“那半截黄瓜,我,还以为,你不要了,丢了。”
夫人一听就火了,大叫道:“你有病啊,我剩一半就是为了凉拌的。”我忙说:“对不起,我看,不太新鲜了,就按,海南习惯,给丢了。”夫人一听火气更大了,一下就哭闹起来:“你丢它干嘛呀,一根黄瓜那么大,一次哪能吃完,剩下的放冰箱又坏不了,这又不是你们海南。哼,我不吃了!”
说完她把刀往砧板上一扔,“当当当”,由于太用力,那刀先碰着砧板,又从橱柜上滚下来掉到地板上,震的全楼都响。只见夫人也不理睬,一转身从我身边掠过,回到屋里穿好衣服拎上包就哭着往外走,然后就是“咚”的一声巨响,把门撞上。
听着夫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我呆呆的站在过道,半天没动。直到小杨叫我,我才回过神来赶紧回到饭桌,咬着牙陪小杨把饭吃完。。。。。。
我坐回到饭桌上,面对小杨是那么羞愧,直摇头苦笑,并不说话,自己没把老婆管教好,怪谁?没本事的男人呗!
小杨忙安慰我说:“没事啦,北方的女人都差不多,哪有海南女人好脾气,我女朋友不也是一样,话也多的很。”听他这么说,我的心情才算好点,果然还有难兄难弟啊!
我赶紧对他说:“兄弟吃饭,吃饭,只是对不住你啦,太不好意思了。”小杨也忙笑道:“呵呵,自家兄弟,别那么多事儿。”我赶紧陪他吃饭,但那饭是那么难吃,我咬紧牙关,总算在小杨面前将它咽了下去,然后勉强装出吃饱的样子,笑笑。
饭一吃完,小杨立即起身,我那好拦他,我才巴不得他赶紧走呢!
我把小杨送出门口,再次向他道歉,他一拍我肩膀,笑道:“你看你这人,多大的事还往心里去?待会儿等她回家,气一消,好好说就没事了。”我也笑道:“好吧,你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她这人就是小孩子脾气,没啥大事。”
小杨一走,我忙轻轻的把门关上,我生怕一用力,小杨听到声响,又想起刚才我夫人的那一撞。
接下来我把厨房饭桌收拾的那叫一个干净,收拾完我又仔细检查,觉得不干净的地方又重擦,如此反复多次,直到我认为夫人挑不出什么毛病,这才躺到床上午休。
躺到床上,我浮想联翩,脑海里一片茫然,心里是那么难受,我心想:“第一顿饭就给我个下马威,这日子还能过下去吗?茫茫人生路,七年,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走到一起,难道自己的选择竟然是个错误?老天啊,你可别跟我开这玩笑啊,这种日子简直是度日如年,如果这样我还不如选择单身!”
想到这我好担心,难道我们的婚姻还没开始就要结束?我眼前不断浮现出与夫人再次到民政局办离婚证的样子。。。。。。不,我不要那样,我不能就这么失败!
我恨老天不公,又恨夫人,恨自己眼瞎,怎么看上这样的人!之前,她虽然也偶尔有点小脾气,但总算不失体面。可她今天是当着我同学的面让我难堪,让我下不来台呀,万一传出去,我来北京就这么个待遇,我还有何颜面面对家乡父老?
难道夫人一结婚就原形毕露?真的像人家说的,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但我看这日子实在难熬,恐怕不光是爱情的坟墓,连婚姻也要一起埋葬!
我就这么胡思乱想,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满是怨恨。恨夫人,我千里迢迢抛父母,别兄弟,离故土,孤身来北京就为陪你,你却这么对我,当着我同学面侮辱我,你对得起我吗?良心何在?想到这我一阵心寒,眼泪差点就要掉下来。。。。。。
我这人有午休的习惯,再晚也要眯一会儿,如若不然,就爱头疼,北京干燥,我这毛病愈发严重。我胡思乱想,半天没睡着,头又开始疼,最后我不得不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事儿,才渐渐睡了过去。
睡过一觉,我顿时感觉心情好了许多,等四点多我醒过来,想到夫人即将回家,还要准备晚饭,脑门后背又直冒冷汗。。。。。。
时间已不早,我一下从床上跃起,先把米饭焖上,然后又赶紧来到市场。
可买啥菜呢?凉菜我也不会做,要不就来一个最简单的拍黄瓜吧,夫人中午没吃上,晚上给她补吧!
主菜吃什么呢?她嫌我不上心,那咱们就好好琢磨这菜怎么做!
最后我决定做一个张勇教我的红烧鱼,再炒个青菜,拍个黄瓜,北方人不爱喝汤,此项可免!
成家后搭伴过日子的第一天,就已决定了双方这辈子的地位和命运!此话不假,当谨记为人生的金玉良言!第一天我选择了妥协,这也是我这辈子的宿命!
我全心全意的投入,终于把饭菜做得像个样子,接着便忐忑不安的恭候夫人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