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大力投掷而出的重型标枪发出如同死神索魂一般的呼啸声,就跟暴雨一样朝着围墙下的人群疾驰而去,随即就在人群之中溅起无数朵鲜艳的绯红之花。
本能地心头一紧,阿卜杜拉堪堪猛然向后一弯腰,一枚两米长的重型标枪擦着他胸膛上的重型链甲就飞过去了,然后贯穿了他身后两米处一名步行沙漠轻骑兵的脖颈。
“呃......呃啊......”那名步行沙漠轻骑兵想要伸手抓住自己脖子上的重型标枪,但是迅速精神涣散的他还来不及抬起手来就轰然倒地,褐色的眼睛迅速翻上了眼白。
阿卜杜拉丝毫不顾忌自己姿势好不好看了,他几乎是乱滚带爬地躲避着这一阵重型标枪雨,其他的穆斯林士兵也纷纷抱头躲避,连即将要被消灭干净的活尸也顾不上了。
紧贴着围墙墙角,阿卜杜拉总算处于一个安全的位置而大松了一口气,然后开始考虑起对策。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城镇的十字军指挥官绝对是一个行事稳妥而且谨慎的家伙:他仿佛就跟把所有可能会发生的情况都考虑到了一样,自己的任何一步行动都有相应应对的对策,哪怕自己途中变招也在极短的时间内反应过来并开始反击,让自己没有办法占到一丝一毫的便宜。
一开始冲撞攻城车的攻势就太顺利了,结果一等木制大门被撞破、穆斯林步兵们一拥而入的时候就发现,对方没有千方百计地阻止木制大门被击破是有原因的:黑铠骑士用盾牌组成了密集的队伍,将所有企图冲进来的穆斯林步兵都死死地困在门楼内与门楼附近,寸土不让。
面对着几乎刀枪不入的黑铠骑士以及他们手中的骑士长剑、单手战斧与棱头锤,突入的穆斯林步兵们丢下近百具尸体就士气崩溃撤离了出来;而之后沙漠轻骑兵与马木留克重骑兵的箭雨压制让武装掷矛村民和黑铠骑士们不得不原地防御,但自己千不该万不该的就是没注意到这里到处都拥有丰富植被的环境,结果穆斯林骑兵们刚要冲进门楼里,门楼前就被铁链拉起一道拒马横栏桩,导致冲锋的势头被阻,再一次造成了伤亡与混乱。
紧接着就是之前死亡的穆斯林步兵的尸体被敌人转换成了行尸走肉,当拒马横栏桩被放下之后就冲了出来,使得骑兵和步兵混杂在一起乱成一团,根本没从发挥战力;等自己疾驰火燎地带领所有步兵和下马的骑兵加入战局,好不容易要把这些活尸都清理干净的时候,武装掷矛村民们又开始投掷标枪,使得己方所有人又陷入了僵局。
就跟下棋一样,对方的十字军指挥官几乎有着无处不在的眼睛一样,把自己所有可能的布置都做好了相对的准备,
正当阿卜杜拉冥思苦想着该如何退出这个僵局的时候,一声低沉的号角声响彻了战场,随后武装掷矛村民们不再投掷重型标枪,使得不少穆斯林士兵松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是谁乱吹号角?”阿卜杜拉小心向上望去,围墙上那些武装掷矛村民们已经重新缩回身子,仿佛他们从来没有出现过,“难道他们的重型标枪已经都投掷干净了吗?”
几乎所有的穆斯林士兵们都对于现在诡异的情况有些不知所措,在阿卜杜拉打算就地集结部队直接从门楼处冲进去的时候,一阵如同亡灵哭号的大吼声传来,就如同身临地狱一般。
阿卜杜拉脸色苍白地透过门楼的入口看到了这股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来源处:那些黑色铠甲的十字军骑士中一名戴着一顶装饰着恶魔环翼的圆桶盔的重装骑士将右手拿着的牛角号角丢在一边,反手从地上拔出插着的骑士长剑并手指转动着将其正手握好后,那股恐怖的怒吼声就透过他的钢铁头盔而迸发了出来。
紧接着,所有黑色铠甲的十字军骑士都跟这名重装骑士一样同声大吼起来,就好像他们丝毫不顾忌这种声量的怒吼会拉伤他们的声带,怒吼声在整个战场回荡,就连围墙上与地面上弥补的箭羽都被震得阵阵摇晃,如同刮起了风一样。
然后,伴随着令人胆战心惊的战嚎声,所有的黑铠十字军骑士都顶起自己的鸢尾盾,一边用手中的武器敲打着鸢尾盾中央的钢制圆形突起核心发出响亮的金属碰撞声,一边快速地向着门楼外跑动起来,他们钢靴踩地的声音轰隆隆地就如同重骑兵的马蹄踏地发出的声音一样。
当这些黑铠十字军骑士踏着门楼前地面上的拒马横栏桩跑出来的时候,被拒马横栏桩压在下面的几名穆斯林士兵发出了高亢的惨叫声;但是伴随着越来越多双重量惊人的裹着钢靴的大脚踩着拒马横栏桩出来后,拒马横栏桩下的惨叫声逐渐低微了下去,而是静静地流出了一股股暗红色的鲜血。
“Teuton(条顿)!!”嘶吼着这个读音简单而意义非凡的词汇,冯龙德和所有卫队骑士们如同一根尖锐的木桩一般直接深深地刺入了穆斯林部队之中,随之而来的就是接乱不断的哀嚎声。
阿卜杜拉看到这群重装骑士开始发起步行冲锋的时候就赶紧后撤:他曾经见识过那些身上描绘着血红十字的法兰克骑士在混战中是多么的恐怖,自己一方的弓箭手即使用箭矢将他们射成了刺猬,他们依然能够狂热地继续战斗,反倒是那些悬挂在他们重型链甲上的箭矢让他们看上去更加凶神恶煞。
当为首那名率先冲锋的重装骑士撞入穆斯林部队中开始,其余的黑铠十字军骑士也分别从门楼处开始撞向任何一个方向的穆斯林士兵,将本来就乱糟糟的队伍变得七零八落,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混战。
冯龙德此下而上的一个扬劈将一名手持短刀的沙漠弓箭手劈翻在地,正当他想要补上一剑的时候,一面金属圆盾撞了过来,把他右手的骑士长剑击落在地。
一名步行马木留克重骑兵左手手持金属圆盾,右手的斧头向冯龙德的头颅狠狠劈了过去。冯龙德右手直接也握住了鸢尾盾的把手,挥舞着它用力砸在了步行马木留克重骑兵的面前。
纯钢打造的鸢尾盾直接抡飞了步行马木留克重骑兵手中相比之下小了一号半的金属圆盾,猝不及防的步行马木留克重骑兵刚想后退两步,冯龙德的双脚猛一发力,握紧鸢尾盾冲着他就扑了过去。
厚实的鸢尾盾直接把步行马木留克重骑兵压得严严实实,冯龙德一手压着鸢尾盾,一手直接捏住步行马木留克重骑兵拼命晃动着的右手中的斧头,蛮横地劈手夺过后丢在一边,然后双手拉紧步行马木留克重骑兵的脖子,将他的脑袋冲着自己的脑袋撞来。
“咣当!”步行马木留克重骑兵戴着一顶尖锥型铁制头盔的脑袋直接撞在了冯龙德戴着圆桶盔的脑袋上,两个人都被头盔的撞击带来的震动而感到头晕目眩。
感到有些头晕脑胀的冯龙德左手加重了抓劲儿,右手快速地把步行马木留克重骑兵那顶同时悬挂着一副链甲面罩的尖锥型铁制头盔强行摘了下来,然后猛地一头砸了过去。
“砰!”步行马木留克重骑兵的额头立刻就被砸破了,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是接连几次沉重的头槌。
确定这名步行马木留克重骑兵已经深度昏迷之后,冯龙德从腰间的武装带上摸出一把匕首,摁住他的脸后朝着喉咙用力一划,飞溅而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圆桶盔面部。
与此同时,在混乱的战场上,亚尔曼怒吼着挥舞着手中的单手战斧与钢制鸢尾盾,一左一右地与敌人的武器和盾牌击打出耀眼的火星。
“哇啊啊啊!!”一名穆斯林士兵从亚尔曼背后冲了过来,双手挥舞着一把单手战斧就劈在了亚尔曼的黑山羊犄角圆桶盔上。
“咚!”伴随着斧刃切入黑山羊犄角圆桶盔内的沉闷响声,那名穆斯林士兵惊恐地发现,眼前的十字军骑士并没有像自己想象得那样轰然倒地,而是动作不变地扬起战斧把他眼前的对手一斧子劈开了胸膛,然后转身面对着自己!
亚尔曼直接把卡着那把险些就直接能切入自己后脑勺的单手战斧的黑山羊犄角圆桶盔摘下来扔在地上,硬朗的脸庞上满是狰狞的笑容,提着染血战斧的他看上去就如同从血狱中走出来的恶魔一般。
那名穆斯林士兵刚想要从地上捡起一把弯刀,亚尔曼就反手将单手战斧劈在了他的身上,然后盾牌紧接着也砸了过去。
接连交替着斧劈与盾击的动作,最后亚尔曼抡圆了单手战斧重重地劈在了那名穆斯林士兵的胸口上,发出了肋骨断裂的喀嚓声。
两名沙漠弓箭手端着弯刀跑过来刚想捅过去,亚尔曼不遮不挡地等他们的弯刀直接被身上条顿式哥特板甲滑到一边后,他直接抡着钢制鸢尾盾挥舞过去,将其打翻在地,然后从地上捡起一把棱头锤后开始猛砸。
“呀啊!呀啊!”挥舞着棱头锤把两名沙漠弓箭手砸死在地上,亚尔曼一边狂吼着一边瞪着已经冒着灵魂之火特有的红芒的双眼,寻找着周围的敌人,“都瓦克因!!!”
都瓦克因,这个拗口的词汇在古条顿语里的意思就是“巨龙血裔”。这个词汇既是条顿帝国皇室的家族姓氏,同时也是无数悍勇的帝国骑士与帝国军人狂热信念的代名词,就如同维京人在浴血搏杀时怒吼的“奥丁!”一样。
随着战场四处跟着亚尔曼不断吼出的战嚎,越来越多的穆斯林士兵被砍倒在地,而且卫队骑士们已经开始逐渐从四面八方把所有还存活的穆斯林部队围在中间,一边挤压着他们的空间一边干净利索地放倒敌人。
原本很多穆斯林士兵还想着强行突围出去,但是当地面上已经死去多时的战友尸体开始逐一眼冒红光地站了起来后,刚刚还满腔拼死一战的觉悟就彻彻底底变成了发自内心的恐惧与无奈。
围墙上已经出现了那些身穿黑色魔法长袍的巫妖法师的身影,这些巫妖法师在冯龙德的授意下只留下了两人继续用亡魂巡游者与魔力之眼监控着整个战场,其余的全都走向了围墙,开始不断转生敌人的尸体成为新生尸巫。
没过多久,卫队骑士和大量的新生尸巫把剩下还活着的穆斯林士兵团团围住,他们的眼睛毫无例外地全部都是炽热的红色,不带感情波动地盯着眼前微微发颤的穆斯林士兵们。
冯龙德从卫队骑士们走了出来,身上原本洁白底色的罩袍与兜帽披风全都被血液浸染成了深深的血红色,漆黑色的铁十字与条纹十字的装饰在血红色的底色衬托下显得更加深邃。
看着眼前端着武器盾牌警惕着盯着自己的穆斯林士兵们,冯龙德歪了歪头,直接把左手的钢制鸢尾盾往旁边一扔,光右手拿着一把骑士长剑就冲着他们走来。
一名步行沙漠轻骑兵平端着长矛就捅了过来,冯龙德左手握住矛头往旁边一带,趁着步行沙漠轻骑兵一个踉跄的机会就是右手往他怀里一送,然后放下尸体后继续朝着穆斯林士兵们走去,而他眼睛则盯着一个穿戴着重型链甲与阿拉伯长袍、头巾上点缀着各色宝石作为身份象征的阿拉伯贵族打扮的男人。
阿卜杜拉的头巾下已经是满头大汗了:在刚刚的混战中,他就见识到这些黑铠十字军骑士没有一个是自己一方的任何人能对付的了的,而这个为首的重装骑士更是杀起自己的部属来直接利索,连战技出众的马木留克都和他过不了几招就会被轻松杀死,如同杀掉一个武装平民一样轻描淡写。
当冯龙德走到他的面前要挥起骑士长剑的时候,阿卜杜拉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诧异不已的决定:
他扔掉了自己手中的大马士革刀,将双手聚过头顶,用古法语说道:“这都结束了!我放弃抗争!我们投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