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兰含怒一击非同小可,一道白光陡然射出,带着喝破雷霆之威,穿金洞玉之势,凛然的气势激得玄明汗毛倒竖,背脊发寒。当下大喝一声,周身青光涌动,刹那间仿佛有千里林海赫然降临,清风徐徐竹波树海,一片昂然碧意,那无数林木之间,玄明隐去身形,任由白光射破,留下万丈壕沟,却不见玄明身影。
他这一下令绮兰惊讶更甚,瞥一眼天上悬空的金属大伞,冷然道,“没想到你还有力可使,乱我大局,该死!”说着,扬手一推,又有数道白光射破长空,直奔下方林海而去。
眼见得玄明露出身形,化出林海,韩灵素立马松了一口气,半空中红日一跳,又还原为红绫裹身的英秀女侠,但见她脸色发白,气喘吁吁,实在是强弩之末,见玄明吸引了绮兰的注意力,她也落下身形,跌坐地上,赶紧盘膝打坐,恢复真力。这一种英杰也不甘心,受韩灵素一元生阳的照耀,也有了些气力,见玄明抵挡,也纷纷跳将起来,向绮兰杀去。
绮兰见众人围来,冷哼一声,扬手拂袖,一道真力涌动,刹那间一股磅礴的力道如同海浪推波,横扫众人,直接令他们摔了个七零八落,分外难堪,绮兰凤目含光,冷意逼人,不屑道,“不自量力!”
韩灵素见阵法停滞之后,片刻之间,竟没了后续变化,那白光如雨,打得玄明左闪右避,自保都有些无力,这边众人一个个如滚地的葫芦,哪里是绮兰一合之敌,当下胆战心惊,呼喊道,“秦奕玄,还不动手?!”
众人听得秦奕玄之名,知道的略有振奋,不知道的也暗自欣喜,倒是绮兰一头雾水,听得她呼喝,满脸鄙夷道,“任你呼喊谁人,也是无用,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说着拂袖一扫,众人只觉劲风扑面,登时筋骨酸麻,再难挣扎站立,一个个愈发地东倒西歪,丢人败兴。
“秦奕玄!”韩灵素又呼喊一声,带着焦急。只是四野寂静,云台上只有玄明拼命抵挡的喘息和滚滚翻腾的风声,哪有什么回应。倒是绮兰黛眉微皱,不喜道,“韩灵素,你尊为大宗师,也露如此丑态,看来你神州江湖,也不过如是!”
此言一出,瘫倒的众人皆怒目而视,却疲弊难言,没甚威势。倒是韩灵素有些颓然,完全不理她的讥讽之言,看着玄明左支右绌的难堪之相,忽的笑出声来,“好好好!果然不愧是天元圣手,以天地为棋,众生为子,将我等也愚弄鼓掌之间,好!”她最后这一声颇为悲愤,听得众人一阵胆寒。
绮兰见她如此,嗤笑道,“丧家之犬!”说着,也不理会众人,运转真气变化,整个云台猛然一震,紧接着密布空中的真气倏然又转了起来,众人只觉周身一紧,方才那股吸力再次临身,头顶那柄金属巨伞雷光闪耀,好似吞天大口,将这真气风浪一一吞入伞面之下,伞尖的雷芒又逐渐强盛起来。
正当此时,一声低喝从东北空处传来,紧接着一股宏大的持咒之声在各处响起,一股诡秘的气息刹那间充斥整个云台,众人突然感觉周身的压迫之力一松,由巨树枝干盘绕而成的云台上突然有水浪涌动,波光粼粼,还有别处化作一片沙地,黄沙漫天,或者变作金属之质,冰冷坚硬。笼罩玄明的那处林海倏然一闪而逝,换作扬天的大火,那火自中空而起,依托着林海青光,熊熊地向上燃烧。
说时迟那时快,从四面咒法声起,到这五行变化,其实只在一瞬之间,玄明从林海中跳出身形,只见他衣衫褴褛,形貌惨然,现在在绮兰手下吃了不少苦头,但见他并指如剑,扬手一挥,道一声,“剑来!”
刹那间,云台角落之中,一青一玄两道光芒倏然而起,好似天外流星,拽尾破空,瞬间飞到玄明身前。玄明将身跃起,任由剑光裹挟,瞬间飞临云台来处,剑光朝下方一裹,将那处瘫倒的玄涛,仇少冲连同呆坐的柳七并一干人等,纷纷摄住,朝城外逃去。
此时韩灵素也反应过来,二丈红菱陡然飞出,裹起吴月儿等人,化作一道红影追随玄明而去。众人方还呆呆傻傻,却听得四面起一声暴喝,“还不快跑!”这才惊慌回神,赶忙爬将起来,纷纷向城外跑去。
这一瞬间变故极多,自云台那一声响,绮兰便觉一股陡然的气势压迫己身,紧接着浩然的吸力降临,自身真气好似泄洪的闸水,瞬间向外倾泄。整个大阵之力竟然被转移到自己身上。她慌忙施法抵挡,奈何阵法之力贯通天地,浩然无边,又如何挣扎得脱。正当时,云台上众人惶惶而散,露出东北上的身形,只见那人身形高瘦,头大如斗,蓝衫罩体如碧海,凤目龙睛耀苍穹。绮兰目光狠狠,再回想韩灵素言语,如何不识得此人,怒声道,“好!你就是秦奕玄吧,好一个天元圣手,好一个神州江湖!”
“当不得大祭司谬赞!”秦奕玄微微一笑,躬身一礼道,“大会已毕,我等自当告辞,天长水阔,今日囚禁抽髓之苦,今后必有计较!”说着,双掌一盒,低喝一声,“五行转,八门灭,疾!”
霎时间,一股更为磅礴的力量骤然落到绮兰身上,好似山岳加身,猛地将绮兰压在云台之上,发出轰然之声,紧接着更加巨大的吸力从伞下传来,抽的绮兰面上一阵发白。
秦奕玄嘿然笑道,“这大阵滋味,就留给大祭司自己品尝了,我等告辞!”说着,转身便要离去。
绮兰双目发红,剧烈地喘息着,怒道,“真以为我奈何不了你,给我死来!”说着,单手变掌为爪,遥遥地向着秦奕玄的位置一抓,一股狂风凭空而起,一道无形的绳索猛然向秦奕玄缚去。
秦奕玄并不反抗,只转过头冲着绮兰诡秘一笑,只见那无形的绳索从秦奕玄身上穿身而过,竟然扑了个空。“哈哈哈哈!”秦奕玄笑道,“大祭司重楼数层,进境还在韩宗师之上,我又怎能不防?!生门连山,我已在千里之外,大祭司还是自己献祭这绝世阵法吧!”说着,身形一闪,竟从原地凭空消失了。
“好好好!好一个秦奕玄!”绮兰恨极,银牙咬碎,怒火中烧,当下心中一横,放开限制,任由大阵抽取自身力量,只见她手舞足蹈,念念有词,似乎还准备着什么。
却说众人乘机逃离云台,此时城中街道空空荡荡,哪里还有人影,众人体内空虚,全凭一丝血气之力奋勇前行,还未出城,只听得后方人潮涌动,一对顶盔掼甲的战士快速追来。头前一人,飞凌半空之中,紫衣玉带,正是神殿祭司乐菱。
疲弊之师,逃跑尚且无力,更何况面对这样一支百战之兵,加之乐菱宗师打头,众人回望追兵,纷纷露出绝望之色。正当心如死灰,闭目就戮之时,一道青色剑光倏然回返而至,直劈乐菱身前。乐菱抬掌相接,两相浩然对冲之力轰然作响,左右气浪奔涌,烟尘四起。玄明从青光中露出身形,冲众人大喊,“还不快走!”众人纷纷恍然,再次振奋精神,向城外逃去。
玄明掩着众人且战且退,队伍过处,搅起滚滚烟尘,他剑光挥洒,细密如网,拦着众战士去路,锋锐的剑气纵横交错,在一众战士之间穿行,却只伤其身,不害其命。乐菱面无表情,只纵起道道蓝光与他对拼,却未有狠下杀手。
玄明一路护佑,片刻的功夫,便到城外三里,只见前方烟尘滚滚,半空之中,丈二的红绫凌空飞舞,与一只神俊的禽鸟相斗,那禽鸟白羽胜雪,赤喙红爪,似鹳非鹳,似鹤非鹤,爪似利刃,喙如尖锋,翼展蔽日如鹏鸟,身长三丈似游龙。他两个一番好斗,红绫光艳艳,神鸟影绰绰,匹练翻腾似朝霞,暖日红云覆晴空,雪梭来回如利剑,寒霜白刃刺苍穹。以韩灵素登楼之境,法相之威,这禽鸟又哪里是对手,只是她连番苦战,哪里还有多少气力,当下被这禽鸟拦住,不上不下,一时之间,竟是奈何不得,她又心急离开,手下愈发散乱,那禽鸟得势,更加抖擞精神,要与她战个痛快。
众人赶将上来,只见还有两个人在路上相斗,那边厢身高体健,刀眼钩鼻阴鸷脸,铁爪如风,招招不离生死穴。这边厢头大如斗,竹竿身材蜡黄脸,随手点指,时时暗扣阴阳中。秦奕玄一手负于身后,一手点指,当真是阴阳翻腾随他换,五行八门任他用,眼不见真气血勇,招式变化,暗地里却是五行生灭,凶险无穷。那满脸阴鸷的青年身形如电,连番追打,偏偏秦奕玄东一步,西一脚,看似杂乱无章,却总能恰巧避过他的招式,加之脚踏之处,这一个坑,那一个洞,拳打之处,飞石流木,焰火尖锋。当真令他无比难受。
秦奕玄亦不好受,此人虽然几近宗师,但是以秦奕玄长年占据百杰榜第一的威势,就算是宗师他也怡然不惧,只是此人实在怪异,三番两次脱了他的算计,而且此人身形如电,拳出如风,隐隐有脱离天地之感,秦奕玄也算识人无数,这样的事还是第一次遇到,当下也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与这阴鸷青年小心翼翼一番好斗。
这两下耽搁,乐菱已带着战士们追了上来,见这两处缠斗,也有些发懵,正踌躇间,听得身后天地轰然,白光如天边巨浪,滚滚而来,陡然将所有人淹没。众人只觉眼前一亮,四下茫茫,耳边厢但觉风声呼啸,一个冰冷的声音从所有人心头响起,
“看你们往那哪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