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寒光乍现才出鞘，归燕堂前雪未消
“赵王可是与你说了些什么？”秦王揉着她的眼睛，若有若无的抚过她的眼睫毛。
赵缃叹了口气道，“回大王，除了那些话，还能说些什么呢？”
“你可是，愿意如赵王说的那般做？”秦王似乎手间加重了力道，赵缃闷哼了一声。
“自然不会，我与赵王，似乎再无瓜葛了。”赵缃淡淡的说。
“阿绾，寡人本是不愿再让你知道那些过去，可，寡人不愿瞒着你。你的父亲祖上原是晋国人，三家分晋之后，就随了赵国。也算不得赵国人，祖籍该是在魏国那边吧！”
“魏国么？若是有缘分，倒是想去看看。”赵缃推脱了秦王的手，“大王，臣妾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大王……”
“你且说来。”
赵缃莞尔一笑道：“臣妾前些日子在宫墙的屋檐下，瞧见了一只燕子窝，便就生了一个念想。想着给臣妾的住处改一个名字，就换做‘燕归堂’如何？”
“爱妃果真是好才情，‘燕归堂’好名字，寓意也好。”秦王笑着允了。
……
没有几日，秦王一行人便回了秦宫。
赵缃感觉累极了，身心俱疲。见着兰溪乖巧，才欣慰些许。如今她身边还剩下些什么人呢？洛璃，洛语，至于洛林，跟着藏音阁就走了。
她抚养兰溪的时候，兰溪已经八九岁了，自然知道赵缃并非她的生母。赵缃总想让她见见唐兰，许是不愿让他人和自己一般，孤苦无依。
她错过了夏儿的生辰，又派人送了些砚台到大良造府中，聊表歉意。
这一年没有举行秋狩，倒是冬日的时候，太后身子稍微好了些许，秦王为表孝心，又要去王陵祭拜。
赵缃便带了兰溪一同前往。太后依旧未去。
繁杂的祭祀典礼结束后，他们稍作休息。
赵缃携了兰溪去寻唐兰，她没有告诉秦王。
唐兰不奇怪赵缃会来，奇怪的是带着兰溪公主。
“姐姐”赵缃冲她一笑，“姐姐是我在秦国为数不多的故人了。”
“你这是，怎么了？”唐兰见她神色凄然。
“冯姑姑，没熬过上一个冬天。”赵缃惨淡的道，“姐姐可要保重！”
“离了那吃人的地方，自然是要保重的”唐兰笑着走到兰溪跟前道，“这便是兰溪公主吧，生的真俊俏呢，这么小就是个美人坯子，长大了定是跟你一样，又是个美人！”
“姐姐休要调侃我，兰溪，确实长得美。”赵缃在心里道了句，跟她母亲一样都是美丽的女子。
“兰溪，你先出去走走，母妃想和……”赵缃竟一时不知道如何称呼唐兰，“外面的白梅开得不错，你采些，回去做了糕点。”
“是！”兰溪乖巧的去了。
“姐姐，这里还住得惯吗？”赵缃轻轻问道。
“除了拜高踩低是世人的常态，其他的都并无不妥。”唐兰自嘲般的笑道，“其实在哪里，不都是一样的吗？不过是我的心态不同罢了。”
“我自会替姐姐打点一切的，若是姐姐厌倦了这里，我也会想办法的。”赵缃劝慰道。
“那个时候，竟没有想到我们会成为这般好的姐妹。这里，我住的挺好的，有山有水，吃穿不愁，还有人解闷，我自在的很。”唐兰笑道。
“是我想多了，有太多的人总是想着逃离，我竟以为……倒是我杞人忧天了。”赵缃轻声道。
“妹妹，你可知道，大王最近对楚国有了动静？”唐兰突然道，“只是家父和楚国有些生意往来，所以上心些，我终不能置身事外。”说罢无奈一笑。
“攻楚吗？我倒是从未听过……”赵缃一愣，“原是大王有意瞒着我，我却真的被他瞒着。”果真，秦王的手段比白起厉害些呢。
“若是真的攻楚，还请妹妹提点些家父。”唐兰嘱托道。
“你心里想着你父亲，对太子，没有丝毫……”赵缃不知如何说道这些。
“太子，整个秦宫有谁不对他呵护有加呢？可我是我父亲的女儿，只有女儿关切父亲，我的兄长，早已被官场上的名利，熏坏了眼睛。”唐兰长叹一声。
“姐姐既然是住在了这里，还是看开些吧！”赵缃劝道。
……
秦王果真是有了攻楚的念头，军队整装待发，只是选用的将领。
秦王本来属意王翦，可攻楚，无异于把瑛公主逼上绝路。若真的是王翦，那阿瑛她，如何是好？
赵缃派人去请秦王几次未果，只好亲自去了政务殿。
“阿绾，你来了。”秦王放下手里的文书，“是为了阿瑛的事情吗？”
“没有，臣妾只是担心大王的身子。都这么晚了还不睡，若不是是在急需的，就明日再批吧！臣妾做了梅花糕，是用的王陵的白梅做得，大王，尝尝？”赵缃将食盒打开。
秦王却擒住了她的手道，“你定是为了阿瑛，此前寡人比今夜更有甚者，从不见你如此殷勤。”
“大王……”赵缃欲争辩些什么，却被秦王止了口。
“阿绾，寡人知道你与阿瑛关系甚好，可再好都不能阻止了大秦的一统天下，知道吗？”秦王揽了揽她的肩膀。
“大王，臣妾并没有。臣妾不是不知礼数之人，如今所来，一半是为了大王身子，一半却是为了其他。”赵缃缓缓道。
“哦？那其他是何？”秦王问道。
“大王是否属意王将军攻楚？”赵缃反问道。
“是！”
“可臣妾却以为这样不妥！”赵缃柔声道。
“阿绾有何高见呢？”
“且不谈王将军与瑛公主的渊源，就只是说王将军。他才痛失爱妻，爱子，怎么能再见到妻离子散的伤心事呢？定是会扰乱王将军的，再说楚国虽说不比从前，但也绝不是宵小之辈，王将军从未跟楚国军队交战过，不清楚他们的战术，又怕不适应楚国温暖湿润的气候。定是会使胜算大大降低的。”赵缃解释道，阿瑛，我只能帮你到这，若是让王翦攻楚，你的心该当如何？我自是能知道的。
“爱妃说的有理，不过爱妃以为谁能胜任呢？”秦王笑着问道。
“这，臣妾就不知道了。”赵缃摇了摇头。
“寡人以为有一个人，定是能胜任的。”秦王瞧了瞧赵缃，意味深长的道。
“是谁？”赵缃好奇道。
秦王抓了她的手道，“我大秦的大良造，白起！”
“是他。”赵缃表现的很镇定，怎么会是他？他本就是楚国人，熟悉地形，气候，又与楚国军队交战过，知晓战术，常年带兵，经验丰富。白起是最合适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