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1 / 1)

深夜,蝶影依旧一身蓝衣于各家屋檐上张扬翩飞,将蝶影二字演绎尽至。

玉珩亦是与往常一般,白玉面具覆面,闲散而坐,手中把玩着玉制酒盏,对着大开的窗户大有举杯邀明月之姿,只惜今夜夜色极美却独独少了月色相伴。

衣袍翻动的轻微响声亦是被玉珩敏锐的捕捉到,嘴边绽开一笑,琼浆入喉。

“宫主极守时。”带着轻松笑意于这昏暗的屋中潇洒出口。

“单单看玉珩公子此番模样,只怕是本尊来早了罢。”蝶影未改冰冷,同时亦是多了几分嘲讽。

玉珩不介意,笑容不减,将近立冬的夜色意外的黑,屋内白衣于这般夜幕中极为显眼,站于其身后的蝶影望着这极尽干净的白,眸中多了几分莫名的复杂,重叠的双手紧了紧,稍稍理了理纷乱的心绪。

忽的,蝶影眼色一凌,杀机流露。

“不妨宫主将行之事。”玉珩放下酒盏缓缓起身转向蝶影,温润笑颜不改。

“如此倒好。”冷艳的面容被面纱掩的只余一双美眸,无声的脚步拉近二人距离。

玉珩缓步行至小榻旁,素白外衫褪去,依旧是白色的里衣于夜幕中显现,蝶影无声上前,只这第一步迈出之时,蝶影万万没想到的事依旧发生。

玉珩裸露的背脊暴露于蝶影视线里,身子缓缓躺下伏于小榻上,蝶影坐于榻边,从袖中摸出针袋来,取出银针小心翼翼地扎于玉珩背脊上相应穴位,冰凉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玉珩背脊,冰凉与冰凉,蝶影不禁颦眉。

待将银针尽数扎于背脊上,蝶影额上已有汗珠密布,听得玉珩呼吸声依旧均匀,稍稍安心些许,此步便是要做到将分布于背脊上的少量毒素以此方式和着血液排出来。

估摸着一炷香时间过去,银针已是针针发黑,蝶影亦是小心取下,与此同时,乌色的血从那些针孔中细细流了出来,蝶影取来被药汤浸透的帕子,氤氲的热气和着有些刺鼻的药味,蝶影却不觉一般,覆盖于玉珩背脊之上,乌血被尽数吸去,帕子也是有原先棕色转为血乌色。二人额头皆是被密密的汗珠渗出,只玉珩的昏睡穴被蝶影点着,无法出言调侃几句就是了。待到那帕子由烫转温,蝶影便将其取下扔至盆中。同时亦是将玉珩的昏睡穴解开。

“宫主倒是小心。”玉珩依旧闭着双眸,语气与平日无差。

“若非如此,任何差错皆是本尊担待不起的。”蝶影淡淡说着,却是感到体内内力十分紊乱,喉间似是有着血腥味弥漫,手不禁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刺进掌心,生生抑制这似是毒发的征兆。

又是一盏茶时间流逝,见玉珩背脊上汤药被其吸收的差不多罢,而自身体内状况却是愈发不好了起来,强压下血腥气,强撑着出口道:“如此已无本尊何事,告辞。”说罢便是起身,只跨出一步便听得身后声音响起。

“宫主此番怕是连在下这房门也是出不去罢。”玉珩淡淡道,人同时起身穿上里衣罩上外衫,眸中多了几分冷意,继续道:“若是宫主又是如上回那般,不知在下是否能待到完全毒解那刻。”玉珩已穿上锦靴,下地站起。

蝶影却是未闻一般,步子急匆迈开,却只在三步后眼前一黑,血腥气再是压不住,喉咙一甜,一口乌血喷出,身子一软却未触及冰冷的地面反是一温暖有力的胸膛,双眼迷离间,终是昏了过去。

玉珩无奈叹息一声,横抱起蝶影,一男声响起却是令玉珩双眼一眯。

“玉珩公子倒是有福之人,得此温玉入怀。”

玉珩冷笑一声:“三皇子亦是有闲情的,竟干起屋顶偷窥一事来,倒显得在下孤陋寡闻了。”

萧辞从原本大开的窗户翻身而入,墨蓝色衣冠,脸上虽是有笑容布着,难掩眉目间凌厉之色,道:“本皇子自然不比玉珩公子扬名天下,无论前往何处皆是有多双眼睛看着,如此闲情到让玉珩公子钦羡了。”

“三皇子虽是比不得在下,只是眼睛不在于多,只要毒便好,不然只要弃之不顾即可,何来谨言慎行一说。”玉珩笑着回道。

“玉珩公子所言甚是有理,不知这样的毒眼利眸可曾窥得今夜此番难得之景。”

“他人本公子不知,只眼前却是不可否认的。”玉珩言语间的冷意嘲弄并不亚于蝶影平日所语。

“倒是本皇子做不到非礼勿视了,只不知名扬江湖的白凜宫宫主今夜被同样闻名天下的玉珩公子横抱于怀,甚是亲密暧昧,不知以玉珩公子之力是否压得住此般议论。”夜色浓厚却依旧掩不住萧辞之阴狠。

玉珩大步上前将昏迷的蝶影置放方才的小榻上,动作尽是轻柔,怕伤了佳人一丝一毫。

随后又朝向萧辞,一记冷笑于寂夜中分外鲜明,玉珩冷冷道:“若是如此不知可否会打破宫中那位拉拢本公子的如意算盘,我虽可抑制有歹心之人蓄意传出的流言,却也可令人知晓这流言背后之人为谁,打的何种算盘,若真真到了那时,不知三皇子有何妙计脱身,亦有何妙计不令那幸灾乐祸之人观此好戏。本公子亦是愚钝,不知三皇子打压了在下有何益处可得,此等徒劳无功之事不想三皇子亦是会做,倒让玉珩惊讶。”

萧辞闻言,虽有杀意迸发,但毕竟是有头脑之人,细细一思量,玉珩所言着实皆在理上,面上却是掩饰的极好,冷冷道:“从前不知玉珩公子口齿伶俐至此,倒是本皇子自愧不如。”

玉珩此时却不理会萧辞所言,只隔空喊道:“既是来了这般久,你家主子概况便是明了,再不将你家主子带走这后果本公子不可承担。”

此人闻声,心下一惊但也是不得不现身的,一抹蓝色身影从窗户翻入,银制面具映着夜色显色阴沉,来人便是兰苓,见相隔不远的萧辞,朱唇微微一抿,眼睑掩了眼中所有思绪,轻声行于小榻边,见着蝶影这般模样虽是了然但心中亦是有着惊讶,刚欲出手将蝶影拉起,玉珩便开口道:“还是本公子来吧,只她醒后帮着稍稍瞒一瞒就是了。”说着便是上前横抱起蝶影,又是补充一句道:“你于前方引路便可,三皇子请自便。”后一句虽是对萧辞所言,却是头也未回的抱着蝶影,施了轻功从另一扇窗中翻出,而兰苓深深看了一眼萧辞,见其只冷笑一记,倒是同时与其分别从两扇窗中跃出。

“将宫主送往凝霜楼便可。”二人立于驿馆屋顶上,望着萧辞渐于夜色相合的身影。

“我方才已说,由你引路。”玉珩不复往日那般温润,薄唇微抿,未有往日笑意出现。

兰苓闻言,施展开轻功引着玉珩前往凝霜楼。玉珩望着怀中伊人被面纱所掩的俏脸,淡蓝面纱上那抹触目惊心的血色于冷风中早已干了,蝶翼般好看的眼睫覆着平日里冰渣充斥的秋翦,玉珩一勾嘴角倒是极享这温玉入怀之感。

二人双双停步于凝霜楼门前,竹旻显然是早已在那儿的,但见蝶影被玉珩抱着,双唇因惊愕微微张这些许,玉珩见状,薄唇一扬,踩着大步随她二人进入室内。

玉珩跟着竹旻所引,将蝶影安置,却见竹旻对着玉珩冷冷道:“多谢玉珩公子亲自将宫主送回,只接下来玉珩公子还是会驿馆的好。”竹旻虽是一向寡言,可一出言却是不留任何余地,且是十分开门见山,说罢便是转身只留一背影与玉珩。玉珩倒是未想到自己竟会碰得这样一鼻子灰,然而心下也是明了留下也只徒增不必要的麻烦罢,随后便轻声退出。

竹旻确认玉珩已离开之后,才揭下了面具,视线往后一扫却见兰苓神色有异,心中只道其身体疲惫,开口道:“今夜辛苦兰姐姐了,兰姐姐去休息罢,这里有我一人便可。”

兰苓似是一惊,反应过来,有些无措的点点头,便是退下上了凝霜楼楼顶,任凭夜风刺骨。

兰苓将面具拿下,绝美的脸庞被蒙上一层忧郁的冷色,青丝被牵引的厉害,手捏着面具无力垂下,心中苦涩不断延长不可收拾,可望不可近的悲哀即便做好了准备,却也不及切身体会来得伤心。身后逐渐响起熟悉的脚步声,兰苓自是知晓来人为谁。

肩上一重,身子亦是被暖意包围,摒去了方才那寒意刺骨。兰苓身子前倾,便是扑入谨洛,亦是陌晨怀中。谨洛一笑,长臂拦着兰苓娇躯,只听得伊人带着涩意低声呢喃的字眼飘散于风中,同时亦是经过谨洛双耳,眉,便是一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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