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面容,憔悴之感更是让原本虚弱的身体雪上加霜,墨法柔软垂下衬着雪青的中衣,双眸半睁这,呆呆的望着床幔,思绪如发丝般凌乱。
竹旻轻声进来行至床前,还未开口便听得语滢无奈叹道:“身子每况愈下应当不会事出无因罢。”
“汤药未曾有错,所用器物饮食亦是细心查看过的,王府也是干净的,其他倒也想不出有什的会导致如此的。”竹旻带着谨慎与恭敬回道。
“可我还未及二十啊。”语滢长叹一声。
“小姐……”竹旻想着说些什么,却是一时寻不到什么话语出口,一时间室内无言。
“下去吧。”语滢无力叹道。
竹旻微微福身,轻声退下,只余语滢一人静静思索着什么,忽的脑中冒出一人来,自己亦是一惊,苦笑着摇了摇头。
五日后,雪纷纷扬扬的飘下,云京内屋檐皆是雪白一片,雪中和着冰渣有着刺人之感,漫无边际的白和着冷意降临云京,未结冰的湖面被卷起层层涟漪,湖边早已无浓茵只余枯丫伴这孤亭。亭中佳人茕茕孑立,厚实的大氅裹着孱弱的病躯,苍白并着憔悴装点着未施粉黛的俏脸,鸦发许是被风吹得有些凌乱,手中的手炉暖着手却暖不了渐渐冰封的心。
“大病未愈便吹着寒风当真是嫌喝的药不够多了。”身后传来熟悉的声响,掩盖本就轻微的脚步声,话中的训斥于这寒冬中却是分外暖心。
“药再多,寻不到根源,做不到对症下药一切都只是徒劳耳。”愁丝如发三千,淡漠不知是否真正放下。
“我已让天湳楼着手去查了。”谨洛淡淡道。
“他们……当真可以查到……”言语中的自嘲不由得令谨洛剑眉一皱,道:“万事皆有因,你也不外乎如此。”
语滢只一笑不言。
谨洛却是叹一声,继而说明了来意,道:“后日宁姝公主于其府邸设宴,定王府在列,你可去。”
宁姝公主于三日前下帖于云京各豪门于其公主府赴宴,说是公主府中梅林正是绚丽之时,邀各府夫人小姐踏雪赏梅。
语滢闻言依旧淡淡道:“既是公主来邀,不去岂不折了其脸面。”
“话虽如此,只你这例外还少。”谨洛笑道。
语滢亦是一笑,谨洛所言却也是真,云京门阀豪强最是不缺宴会,定王府虽不比先帝时荣宠,主事的定王也是一直称病不涉政事,但却也到底是王府,西绛开国以来所得功勋皆是靠着自己一仗一仗积累而来,若是现今的三皇子与四皇子夺嫡之势再大些,只怕这定王府是做不到洁身自好的,是故各府有宴皆是尽职地将请柬送到,虽谈不上拉拢,却也不能太过疏远就是了。只每次语滢皆是称旧疾复发或是病气过重不宜外出的借口不露面,久而久之,在那些个见不得好的人眼中却是成了命不久矣之徒,更有甚者是传出因着面丑无盐的姿容与病入膏肓的身子自觉无面现于人前,是故次次不见定王府千金之影。后虽是较着之前露面次数多了些,却也因着病体他人不愿多接触就是了,至于容貌的谣言,虽是称不上国色天香却也比无盐之态稍好了些,再加上定王府也是声势没落,也是无人计较,谣言不加遏制便是如此了。
“便是因着不少如今倒是不好再有了。”语滢轻笑道,眸中较之方才也是多了几分轻松之意。
“应当当心什么人你应当明了。”
“怎会不明。”多了几分自嘲于里头,后又是一笑道:“哥哥也应当小心罢,小心圣旨。”
“易谨洛可以死,陌晨却必须活。”谨洛冷笑道。
“此番快意,我倒是尝不到。”
昨日还是漫天卷地的大雪,今日却是停了,天中灰蒙蒙的,各家屋檐皆是垂下参差不齐的冰凌,雪自是厚,风中依旧和着冰渣微微刺痛肌肤。
宁姝公主府前各家豪华马车陆续停下,裹着皮裘的夫人千金由仆从扶着纷纷下车,于公主府内稍作游玩。
语滢扶着定王妃于被清扫过的路上缓缓走着,冬日里百花皆败,却是衬得翠竹挺立,松柏之苍翠,梅开之盛景,于这寒冬中虽是孤立,却也是难得的傲骨铮铮,惹人赞叹。
“梅之独秀虽是孤傲,却也正是如此才是珍贵。”定王妃不由得叹道。
“珍贵之处无疑不是为世人所赞的,只可惜利用的也多了些。”语滢轻声叹道。
定王妃闻言朝着语滢慈爱一笑,道:“看得这样透彻亦是苦了你。”
语滢抿嘴一笑,手上不禁紧了紧。
“见过定王妃。”前方一身着稍显华丽的侍女一福身,低首恭敬道:“宁姝公主与恰兰公主于逸熏堂恭候定王妃多时。”
“不知二位公主找老身何事。”定王妃淡淡问道。
“这奴婢便是不知,定王妃一去便知。”那侍女依旧低首恭敬说道。
“那便劳烦你引路罢。”
那侍女只道了一句不敢便是引着定王妃前往逸熏堂。语滢自是只并着沁兰沁竹二人行于小径上。于这公主府内他人倒是还未有如此大的本事对定王妃这个一品王妃不利且得逞的,而至于那二位公主,如若出了事只怕她们二人亦是不好担待的,再有便是……
语滢正是细细思量时,便见得前方一白色身影踏着步子缓缓步来。来人一身白衣锦袍,墨发被白玉簪于头顶一束,荼白大氅罩着其身躯,浅灰的柔软毛领围拥着脖颈,薄如蝉翼的白玉面具便是显示其身份。
玉珩自是缓步悠闲,见得语滢亦是迈着步子上前,而恰恰这小径只容二人并行,只是语滢身后跟着的沁兰沁竹二人倒是……玉珩不禁唇角一扬。
“美景佳人,在下有礼了。”玉珩自是一副风流公子样,其中潇洒恣意倒是比起寻常公子更加赏心悦目就是了。
“玉珩公子真是折煞。”语滢倒是一愣,随后也是一副温婉之样,与往日无异,实际也着实无异。
玉珩张唇一笑出声,道:“这小径窄的紧,你我相遇可算是狭路相逢。”
“玉珩公子说笑了。”说罢便是作势轻咳几声,倒是绝了玉珩再欲说话的念头。
玉珩只是一笑,见其未有说话的心思,便是不再寻着话头,身子稍稍一偏,倒是有礼。语滢见状,亦是一笑点头,二人擦肩而过。
待语滢正经过己身是,玉珩唇边的笑便凝于嘴角,面具下眉一皱,若隐若现的兰香和着梨香萦绕于鼻尖,脑中便是显现出另一张脸来,魅蝶翩飞,面纱覆面,却又细细一想,二人差别着实大了些,便觉是自己多疑罢,嘲弄着笑了笑,随即又是迈开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