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府落雪居中。
沁兰顶着人皮面具卧于榻上,见谨洛掩上门进来才舒了一口气,起身坐于床上心有余悸道:“方才我实在担心会是穿帮。”
谨洛望着与语滢一模一样的面庞,宠溺一笑,从袖中摸出一药瓶,将其中棕色药粉倒于手上,坐于床沿,伸手探入少女领内,将人皮面具揭下。将其扔于一旁,起身步至茶案边倒上一盏茶,将其递至沁兰手上,手中同时传过去一药丸。
沁兰接过吞下。
“纵使毒素再少,却还是有,待她回来必得好好教训了。”
沁兰闻言,玉手握着谨洛大掌,浅笑道:“四人中也唯有我与她最像,生死未卜的,我们能做的不过也只这些了。”
谨洛无奈一笑,昨夜一事,自是保密无泄,天湳楼的人也是派出查探,然而结论是毫无头绪,其中沿着那字迹虽是查到了玉珩处,谨洛却带着猜疑,按兵不动,也不找玉珩,只将定王府内事务安排周全。
“宫中传来消息,说是皇帝欲为洛熏进行婚配。”谨洛淡淡说道。
沁兰闻言原本握着谨洛手的长指紧了紧,另一手原是捏着茶盏,因着惊讶那茶水泼洒于锦被甚至蔓延至谨洛衣袍上,柳眉颦起,气息有些不稳。
谨洛见状,将那茶盏拿开放于床边案几上,棕色的茶汤渐渐于蛋青的锦被上渗开来。
从一旁取过外衣,身子前倾将外衣披于沁兰身上,轻声道:“起来罢,你不愿看到之事定不会发生。”
沁兰抬眸,撞进谨洛深邃的瞳孔,随即又低头自嘲道:“她不配。”
谨洛将其揽入怀中,安抚道:“陌晨无论今生下世只属兰苓一人。”
沁兰手臂缓缓上抬,环着谨洛身躯,点头低声道:“好。”
“主子。”成离躬身,压低了声音道,“一切顺利。”
玉珩望着依旧昏迷的语滢,二人掌心相贴,听着成离所言,神情未变,沉默不语。
“天湳楼已查至此,主子可有指示。”
成离见玉珩良久不回,权衡之下,默默退出。
玉珩从怀中摸出一玉瓶,晶透的瓶中衬着朱色药丸,清晰可见。温热的指腹磨挲着玉瓶,显然一副犹豫许久之样。
那夜上元,从花舫上坠入冰冷刺骨的湖中,那一刻,于水中触及她的刹那,她的惊恐,透过衣衫摸出的脉象微弱得让他害怕,身子冰冷似铁。他熟悉她的冷艳,见识过她的聪慧,被她吸引因而想了解她的一切,几乎是处于本能的护着他,他一向最善伪装,对人人一副温润模样,心中亲疏善劣之分清明之至,然而那夜上元的行为便是等同于将自己弱点无声暴露,然而他,不悔当初。
双眸死死闭着,丝毫不见睁开的痕迹。玉珩思虑良久,翻过语滢手,一切脉,做出决定。
朱色药丸被送至语滢唇边,然后被送下肚。
不多久,只见原先静如死尸的身体渐渐有了动静,涔涔汗液布满额头,原先的死静被躁动所代替,锦被出现大量褶皱,亦是表明语滢体内火蛊的发作,同时与体内寒气冲突甚大,使得躯体不断躁动。
玉珩连人带被横抱着,大步迈向屋外。烙伊却是早已负手立于门外静候玉珩,身形不变,只道一句:“去静室。”随后便迈出了步子。
玉珩抱着不断挣扎的语滢,跟从烙伊所引,进了静室。
“老夫于屋外侯着,你……”烙伊迟疑片刻,道.“也出来。”
“若我执意留于此呢。”
“有害无益。”说罢便拂袖而去。
玉珩身子却不移,依旧紧紧拥这怀中状态不好的语滢。
随着手臂上痛觉的传来,语滢倏的睁开双眸,玉珩瞳中映出语滢用力咬着他手臂的模样,然而面上依旧一副云淡风轻之样,手臂揽着语滢,力度紧了紧。血,悄然渗开,染出朵朵血花。
而语滢却知觉体内寒热向斗,静室昏暗的光线令她更是烦躁,身上裹着的锦被闷着腾腾热气,一身汗腻了无舒爽可言,空气中若隐若现的梨香被依旧敏锐的嗅觉捕捉到。
玉珩正感觉臂上力度消匿,恍惚间,语滢猛的推开玉珩,起身,步子却是踉跄不稳,带着沉重的身子向后倒去,身后案桌将其挡住,随后香炉倒地声清脆响起,玉珩虽是急忙上前,语滢却先他一步踩到尚是灼热的香灰,手本欲是撑在桌上稳住身形,然因目不明视,手一按,滚烫的烛泪生生刺痛着渐至麻木的身子,语滢尚未发出一丝声响身子落入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中。
“别忍着,发做出来。”
低沉的嗓音带着磁性飘忽于语滢耳边,指尖陷入玉珩肌肤,贝齿嵌入玉珩肩膀,腰间覆着的大掌送着源源不断的内力进来,调理着语滢体内所能掌控的异状。
沉重的喘息从语滢口中发出,极其细微的底泣和着泪珠染浸玉珩衣衫,身子再也支持不住,由其抱着缓缓倒下,哭声,渐渐大起来。
是多久,未这般酣畅淋漓过了。
“我在,不怕。”
玉珩一边轻声安抚着,一边飞快地点下语滢几处穴道,后用手掰开语滢身子,望着良久,才是狠了狠心,起身大步向外走去。
烙伊自是无略玉珩衣袍异样,却不多言,只将手上托盘递至玉珩,后算是真扬长而去。
颤抖的身躯蜷缩成一团,齿间不时发出相碰的声音分外叫人心疼,豆大的汗珠从脸上坠下隐匿于地毯之间,紧皱的黛眉亦是明显痛苦之厉害。
朦胧的视野中出现一抹白色身影,似远似近,想要触及时却发觉无力触摸,周遭的昏暗令人恐惧,同时亦是叫人厌恶,熟悉却又陌生的药香飘来,那白影愈行愈进,依旧是干净长衫,连上头所绣的梨花亦是未变,只是为何,面容被什的掩着,模糊不清。
是他吗?
语滢双眼迷离,神思恍惚着,见那白影终是于眼前听下,衣袍的动静显示那人蹲下的动作。
“师傅。”幽幽的声音使玉珩手下动作一顿,望着语滢苍白不好的面容,额上青筋突兀爆出,不时的战栗,又见得其原本相交紧抱着身子的双臂松动,手紧紧攥着玉珩衣袍下摆,无力的长臂挣扎着,却终是无奈。
“不要……离……开……”苦涩哽咽的声音随着清泪悲哀弥漫将近是哀求。
“好。”脱口而出的安心声音,同时大掌包裹着不住发抖不安的手。
有条不紊的动作一一施展开来,语滢便由一开始的颤抖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