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不是我说你,一大把年纪了,连点胆子都没有,要不是你谨小慎微,我的独门疗法,早就享誉世界了!”
这个老头仍旧不死心地说道。听他口气这么大,我不禁多看了他两眼,身上一身洗的发白的中山装,浑身却散发着一股土气,活像个乡间老农。
李伟林老爷子没好气地呛道:“你上学的时候就成天没个正形,过了好几十年还是这样!你说你成天捣鼓点没用的干啥?你要是像我们一样,安安心心修完学业,凭军医大学的文凭,走到哪里不吃香?你就自己作死吧!一作就是四十年,现在咋样,老光棍?”
看样子这个貌不惊人的土气老头,竟然还是李伟林老爷子的大学同学?
只见这个老头哼哼了两声,似是被李伟林戳中了痛处,双眼往四下游弋不定了一番,蓦然看到了我,连忙道:“这位小兄弟是你的病人?生了什么病?”
李伟林老爷子急忙道:“墨老头,你这老家伙可别打小启的主意,我给人家做的是一年的不间断疗程,跟你没关系!”
说着,老爷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将我拉着进了诊室,坐了下来。
已经做了半年多的针灸,我自然是轻车熟路,当下撸起袖子,搁在桌子上,接着,便是李伟林老爷子拿出珍藏的针灸专用药箱,银针、消毒药、辅助用的药水,等等。
准备妥当之后,老爷子便帮我做起针灸来,一根根银针有序地逐渐刺入我的手背和手臂。
针灸需要大夫全神贯注地找穴位、看准头、展手法,因此外面那个“墨老头”倒是没有冲进来打扰。我却是有些稍稍好奇,当下问道:“李爷爷,外面那个老头,是你大学同学?”
“是啊!”李伟林一边用心地扎着针,一边叹了口气,“那孙子,当年跟我一起念的军医大学,但是根本不好好学课程,整天搞点稀奇古怪的东西,书本上和老师们讲的治病方法,他压根不听,自己捣鼓着,说是自创疑难杂症的疗法,简直奇葩!”
“后来呢?”我勾起了一点兴趣,按照课外读物上写的那些名人故事,像墨老头这种不循规蹈矩的人,一般都是天才和伟人。
不过,现实中这个墨老头好像混的不咋样,穿戴土气,竟然还是个老光棍!
“后来?哼哼…;…;”李伟林那双老花镜后面的一双老眼闪烁了一下,“没上完学就辍学了,说是自己要行医天下,普及自己的各种独创疗法,结果无证行医,被公安局天天抓!”
“…;…;”我一阵无语,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这次跑来死皮赖脸地求李老爷子,也是这么回事。李伟林爷爷军医出身,个人诊所证照齐全,墨老头借了这块风水宝地,才能圆自己的行医梦。
想到这里我倒是有点同情起这个老头子来,想必这家伙也是有着特立独行个性和对医术的独到见解的,可没想到竟然毕生穷困潦倒,当真可悲可叹。
“好了,针都扎好了,待半个小时吧!”
李老爷子给我扎完了针,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说了一句。
“多谢李爷爷了。”我随口答谢道。
“我先去忙了,外面有病人来等着了,”李老爷子往外面看了看,便站起身来,叮嘱道:“针不要动弹,这些穴位牵连着睡穴,可能有睡意,你在这儿小睡一会儿也可以。”
“好的,好的!”我连声答应。
李老爷子一出去,我便感觉一点点睡意果然渐渐涌了上来,这和以前做针灸时的反应都一模一样,当下于是安心地靠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不过,不是在床上,而且又是大清早,即使被银针扎着,牵连睡穴,我的睡意也不是很浓,保持着迷迷糊糊的态势。
不过,我也没有多想,只感觉恍惚间似乎有人悄悄来到了我的身边,仔细端详着我的手背和手臂。
我下意识地以为是李伟林老爷子,或者便是我在做梦呢,并未多想,仍旧睡意昏沉。
“唔…;…;李老头这家伙,治疗手法也太保守了,这么治哪有效果?…;…;”
一个声音嘟嘟囔囔着低声念叨,隐隐约约地传到我的耳中。
“这小家伙伤的不轻啊…;…;看来手部神经估计都受创了,可怜,可怜…;…;”
“不过…;…;关键的穴位都没扎到,如何能好?”
“嘿嘿,幸好遇到老子,不然李老头这笨办法,再治十年你的手也是废的!…;…;还是老子来帮你扎几个穴位吧!”
…;…;
半个小时已过。
“小启,怎么样,醒了没?疗程结束了。”
李伟林老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将我喊醒了。然后做到了我的对面,开始为我拔针。
“哦!呼…;…;”
我从昏天暗地中睡醒过来,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不由一阵惊讶:刚才竟然睡得那么沉,好像一下子把好几年没睡够的觉全部给补睡了!
“嗯?”
坐在我对面的李伟林老爷子看到我的手,却是眉头大皱,怒道:“怎么会这样?谁动了我的针?!”
蓦地,李伟林老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禁向着外面破口大骂一声:“靠,丫的!墨老头这个老不修的,竟然乱动我的银针,小启的治疗效果打了折扣,老夫唯你是问!”
“咋的了?”我吓了一跳,眼见李老爷子怒发冲冠,但是诊所内却无人应答,想必那个“墨老头”跑掉了吧?
再看看我的手臂上,我也是吓了一跳,治疗时李老爷子给我扎的好好的银针,此时位置却是又不少都被挪移了,而且我的手上和手臂上都涂着一层莫名的药液,发着淡紫色的亮光。
“小启不要动!”
李老爷子观察了一下我的情势,脸上的表情严肃了起来,对我说了一句,然后打量起这些银针的布位来。
“…;…;李爷爷,我这个…;…;没事吧?”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被人在睡觉中动了手脚,我自然是忐忑不安。
尤其是听李老爷子的口气,动我手脚的人正是那个不修边幅的“墨老头”,我就一阵不安,娘的!一个军医大学肄业生、几十年行医未遂的糟老头,被他看病治疗,还真是一点安全感都没啊!
李老爷子摇摇头,安慰道:“放心,没啥事,只不过这老小子没想到针灸之术还真了得,这几个穴位扎的很是靠谱,对于刺激神经末梢很有帮助!而且——”
李老爷子观察着,目光越发透亮了起来,“这些针扎的很有火候,看起来,准度、力道,无不恰到好处,绝世神医的手法啊!”
“真的这么神?!”
我听了李老爷子的话,不由震惊道。能令一个行医数十年的名医说出这种话来,这针灸之术可不一般哪!
“嗯…;…;”
李老爷子不再多说话,逐一帮我取了针,然后又找来一个小型的盛放药水的器皿,用一张薄薄的透明胶片,仔细地刮起我胳膊上的残留药液来。
“李爷爷,这是做什么?”我非常不解。李伟林老爷子这回太不正常了!
“我把这些药液搜集一下,分析一下成分,若我没猜错,应该是墨老头配制的土方,我看看药性如何,毕竟对你的伤势有害就不好了。”李伟丽解释道。
“哦…;…;”我只能乖乖地待着不动。
一切搞定之后,我又在诊所内歇了十几分钟,只觉得拔针之后神清气爽,右手的手背的小臂,都隐隐泛起了一股股酥麻之感,尤其是伤疤之处及其周围,仿佛也都有了些许知觉!
“难道真的有效?!”
我压抑不住心底的狂喜,疯狂地甩了好几下右臂,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出了诊所,骑上二手摩托,往家的方向驶去。
“哈喽,小伙子,且慢且慢!”
还没骑出二百米远,路边就窜出了一个老头,嘿嘿笑着,拦住了我的去路。我定睛一看,这不正是那个“墨老头”吗?
“你…;…;有什么事?”我刚想感谢一下他,转念一想他现在出现,别是想要跟我来收诊费的,于是语气立时转为冰冷。
“你的手怎么样了?”墨老头笑眯眯着瞅着我的右手,不住打量。
“李爷爷说,有人擅自调动银针的位置,导致我手臂神经更加坏死!我正想调诊所内的监控查一下,看看是哪个歹徒对我使的坏!”
我大放厥词地说了一通,威胁他道。
“…;…;”墨老头被我恐吓的怔了一下,蓦地抓过我的胳膊看了两眼,哈哈大笑:“小伙子不用怕,李伟林那老小子要真是这么说,就是吓唬你的,你的手臂神经,不出三日就能完全康复!”
“真的假的?!”
虽然不太敢确信,但我终于抑制不住躁动的心情,惊喜地脱口问道。
“哈!本神医可是妙手回春,给你扎的那几针,都是妙到毫巅,而且给你涂的药液,也都是我用采自华山、庐山、五指山等好几处大山深处的药材配制而成,绝对管用啊!”
墨老头说着,挺胸收腹,目光炯炯,仿佛对自己的医术十分自豪。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过了一会儿,我恢复了一些冷静,仍旧警惕地看着他。
“嘿嘿,好说,好说!”墨老头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头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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