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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到了爷爷奶奶家(1 / 1)

1到了爷爷奶奶家

进了省城,太阳都快落山了。朱必成直接把马车赶到警察局门口。他从汪秋平手里拿过日本探子的袋子翻了翻,见里面有大洋、银票,还有他们画的地图。他提在手里,要汪秋平在马车上看着,自己进去。过了好一阵才出来,身后跟着两个穿警服的人。他上马车把那人领下来,让跟来的人带走了。汪秋平问:“舅舅,你就这样交差了?”他说:“是呀,难道我还把他带到你叔叔家去做客?”说着笑了,汪秋平也笑了。朱必成接着说,“秋平呀,你还年青,这里面的事情复杂得很。省城掌握的情况多。我昨晚上只是问了个大概,今天我把情况都给省警察局说了,现在又把人连同东西全都交给他们。他们或许会问出更重要的事呢!”汪秋平心想,舅舅做得真周到。

朱必成赶着马车去汪秋平叔叔家。以往他也去过。那是双方有事相托或要带东西,他就专门去一趟。今天自然是把汪秋平送过去。在家已经说好,爷爷奶奶想她想得不得了,要让她在省城住一个月以上。

到了汪家大门口,这是一幢三层高的大楼房。从外面看,很是壮观,在附近算是鹤立鸡群。朱必成知道,汪家不仅房子大,还有车、有佣人。朱必成停车牵马,汪秋平就去敲门。门开了,朱必成看见开门的是汪家的老管家陈进。那陈进一看到汪秋平,高兴得直向里屋喊:“老爷、太太,大小姐来了。”边喊边引着汪秋平来到客厅。两位老的正在客厅说事,见了汪秋平,说不出有多高兴。他们都站起身来。汪子嵩笑得嘴都合不上。老太太拐着一双小脚,走上前来拉住汪秋平的手,然后又去抚摸她的脸,嘴里直说:“我的孙女哎,长得真是好啊,为我们汪家长脸面呢!你把爷爷、奶奶想死了。”这倒让汪秋平很不好意思。她想起舅舅还在门外,就说:“我舅舅送我来的。他还在门外呢!”汪子嵩立即吩咐管家;“快去招呼!快去招呼!莫要怠慢了客人。”管家这才向门外走。一会,朱必成跟着管家进了屋。这时,从楼上下来一个丫头,忙着泡茶、倒水。

汪秋平一坐下就问;“我叔叔呢?他怎么不在家?”老太太说;“你叔叔呀,说忙得很呢!都怪你爷爷,硬要叫他去吃皇粮。如今日本人打来了,他说要去抗战。这咋个得了哟,打仗是要死人的呀。”汪子嵩最不愿听老太婆唠叨,尤其是儿子当兵上前线的事。就岔开话题:“秋平呀,你中学都毕业了,就不要回文兴了。在这里住下来,把功课复习复习,准备考大学。”然后又回过头来,问朱必成家里的情况、他父母的身体好不好……老太太见插不上话,就叫了丫头,拉着汪秋平去看她住的房间。

朱必成陪着汪子嵩聊天。很快就到了吃晚饭的时候。饭桌上摆了好几个菜。有的是汪秋平没有吃过的。朱必成陪汪子嵩喝了三杯酒。吃完饭,朱必成说要去给马喂草料。回来后说明天一大早要去进货,想早点睡。汪子嵩也不免强,叫管家带他到客房休息。

汪秋平住的房间,在二楼,和两个老的住在一层。里面安了一张木雕床,靠窗处有书桌、穿衣镜。床宽大、舒适,还挂了雪白的纱质纹帐。显得极其高贵、华丽。这是在家里不能享受到的。经过这两天的奔波,尤其是两场打斗,精神高度紧张,现在终于松驰下来。吃了晚饭,她给两位老的说,太累了,想早点休息。他们都笑着说“好、好”。老太太要佣人打水侍候。汪秋平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她还不习惯让人伺候过日子。老太太说:“你才来,还不熟悉。过两天你熟了再说嘛!”汪秋平这才跟着佣人走了。洗了脸脚,她就上了床。

汪正豪很晚才回家。这天是星期六,他一般都在这天回家。只有父亲还没有睡。这已是很久的事了,父亲总要等儿子回来才放心,才上床。汪正豪听说侄女来了,很是高兴。他侍候父亲睡了,来到汪秋平住的房门前,见屋里的灯熄了,没有动静了,他知道她才从文兴来,很累、很疲倦,不想去打扰她。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一早,朱必成和汪正豪都起了床,两人碰了面,高兴得互相搂在一起,很是亲热。汪正豪说你难得来一次,我陪你好好玩一天。朱必成说要去进货,今天一定要动身。家那边已经断货了。没有东西卖,一家人要生活呢!汪正豪无奈,只好安排人做早餐。早餐时,大家起床了。汪秋平见舅舅和叔叔在一起,很高兴,拉着叔叔的手,问长问短。汪正豪说:“把你舅舅留下来,我们在一起待一天。”汪秋平问舅舅行不行?朱必成说已经和你叔叔说好了,今天一定要走。下次来接你,我一定留下来玩一天。汪秋平知道舅舅肩上的担子重,自然不好强留。

早餐后,朱必成要走,管家去牵马,两位老的送到门口。汪正豪和汪秋平看着朱必成套好马,又一起走了一阵。朱必成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们还是回去吧!下次我还来的。”又对汪秋平说,“要听你叔叔和爷爷奶奶的话,现在世面上很乱。小心开得万年船呢!”汪秋平说;“舅舅,人家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汪正豪笑着说:“是呀,我们家秋平已经是大人了,翅膀硬了,不要大人管了”。汪秋平“咯咯”地笑了起来。

送走朱必成,汪正豪和汪秋平一起往回走。看着亭亭玉立的侄女,心里很是喜欢。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我侄女真的长大了,看,差不多和我一样高了。你中学已经毕业了,打算做什么呢?”汪秋平说;“现在的世道,好多男的都找不到事做,何况我一个女学生呢?”说到这里,汪正豪沉默了。见叔叔不说话,她知道这不是他所能解决得了的问题。就岔开话题,说了她和舅舅在路上的经历。汪正豪说;“早餐时你舅舅已经和我说了。你们做得对。现在小日本正向我们国家发动全面进攻。云南和缅甸那边已经打起来了。战事很紧张的。按照蒋委员长‘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均须守土抗战’的指示,国民政府已组织远征军赴滇、缅作战。我们的部队也可能参战。正在准备。”汪秋平想,昨天奶奶就说了,打仗是要死人的。她为叔叔担心起来。但她还记得叔叔到文兴时的豪情壮志,不好说阻拦的话。她说:“叔叔,你真要去呀!可得注意安全啊!”汪正豪说:“秋平呀,上阵杀敌,管不了那么多。我说不定哪天就要走了。你在家一定要听你爸爸和你妈妈的话。”说到这里,两人的心情都沉重起来。一时无话。

回到家,老太太已经等了许久。说要带孙女去买东西。汪子嵩拿出10元大洋,递给汪秋平。她不要,说我不用钱的。老太太一把抓了过来,硬塞到她手里,说;“爷爷给的,咋能不要呢!他外头给了人家不少钱呢。你是我们的亲孙女,正该用的。”汪秋平只好收下了。接着,老太太叫上她的贴身丫头小梅,拉了汪秋平,坐小车上街。临走前,汪秋平对汪正豪说;“叔叔,你别走远了,我回来还要找你说事呢!”汪正豪笑着回答;“我回来就是陪你的。在街上好好照顾奶奶。早些回来,我在家等你。”

在街上,老太太拐着一双小脚,在一些商店进进出出,给汪秋平买这样那样,吃的穿的用的。小梅两只手都提着,汪秋平的手也没有闲着。接着在一家缝纫店给她订做了一套时装。这才上车往回走。车上,汪秋平想起叔叔还是孤身一人,就说;“奶奶,叔叔今年隔40不远了吧?咋还是一个人呢?”刚才还喜笑颜开的老太太,脸一下沉了下来,说;“他不听呢!给他找了好些个,他看都不看。他还想着那个爹是拉黄包车的姑娘。你叔叔是条犟牛,哪个的话他都不听。唉,都怪我,当初没有遂他的愿。”说完直叹气。一旁的小梅用手肘碰了汪秋平一下,还边使眼色边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这件事。她便不再说话。

回到家,老太太要小梅把属于汪秋平的东西帮着送到她屋里。自己坐在太师椅上直喘气。她确实感到累了。汪秋平和小梅进了自己的房间,小梅放下东西要走,汪秋平把她拉住,要她坐一坐。然后把买来的东西清理了,选了几样递给小梅。小梅死活不要,说:“我有的我有的。我是下人,不能要大小姐的东西。否则要挨骂呢!”汪秋平只好算了。她要小梅带她去找叔叔。小梅带他来到汪正豪的房间,说了声“等会见”,便转身走了。

汪正豪正在看书。汪秋平叫了声“叔叔”,汪正豪抬起头来,放下书,站起身来牵了她的手,让她坐到椅子上,自己坐在床边。他高兴地说:“你可回来了。奶奶给买了不少东西吧!她很心疼你呢!”汪秋平笑着说;“是呀,奶奶给我买了很多东西,穿的用的吃的样样都有。我还和奶奶说了你的大事呢。叔叔你应该给我找个婶娘了。”汪正豪笑了笑,说;“娃娃不要管大人的事。现在国难当头,不是谈这些事的时候。我说了,今天是留下来陪你的。吃了中饭,我带你去骑马,顺便看看你的武艺。”汪秋平高兴地说:“好呀,我还从来没有骑过马呢!”随后,汪正豪问了她家里的情况,又给她谈了省城的情况。说现在老百姓的抗日热情很高,政府远没有老百姓那么积极。省府的头头,都是从地方军伐干起来的,他们想保存实力。仗打不到眼皮底下,他们就不想动。现在云南那边打起来了,他们也坐不住了。汪秋平对省城是陌生的,对省里的情况也是陌生的。她只能听。

吃饭时,汪秋平给爷爷和奶奶说了要和叔叔骑马的事。老太太说:“姑娘家家的,骑哪样马嘛!多看看书,做做针线才是正事。”汪子嵩说:“现在是哪样时代?你以为跟你那个时候一样呀?去吧去吧。兵荒马乱的,学骑骑马好。”老太太一脸的不高兴,汪秋平心里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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