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行走在滇缅公路上。滇缅公路,是中国政府发动老百姓修建的一条战时公路。当时日本人不仅从太平洋向中国的云南发动进攻,而且从缅甸方面发动进攻。形势是很严竣的。中国组织远征军不仅入滇作战阻击日军,而且入缅配合盟军中的英军阻击日军。因而修建了滇缅公路。为修这条公路,中国作出了很大的努力和牺牲。云南地处高原,山峦起伏,山峰一个连着一个,山上林木葱葱,云雾缭绕,一年四季没有多大变化。路在山坡和山谷间穿行,时上时下,时左时右。远远望去,就像一条带子在山间飘荡。路上除了军车还是军车,有时一辆接着一辆,川流不息。
两匹马在路上走着。下坡时走在边上,让车往前开。此时马没有车跑得快;上坡时马可以走在车的后面,此时车的速度慢。平路上,马可以和车赛跑。
晚上,到了瑞康县城。天已经黑了。所有卖东西的店铺都关了门。只有客店的门还开着。黄ju青来到他熟悉的一家客店,住了下来。店主点上油灯,安排人给他们做晚饭。黄ju青问:“老板,你们这里可有米卖?”店主回答说:“现在晚了,米店都关门了。再说呢,前面正在打仗,粮食都要供应前线的抗日将士,米店很少有米卖。”
黄ju青说:“老板,我们也是抗日的。我们的队伍被打散了。还有些人,他们也要吃饭。请你老帮个忙,给我们买点粮食。”老板一看三个人,一个女人和两个男人(他把化了妆的汪秋平看成男人),两个男人中还有一个道士,他有些狐疑,不知这是哪路人马,该不该帮助。黄ju青知道他的心思,就指着汪秋平说:“这是我丈夫”;又指着道士说:“这位师傅是我们的亲戚,我们有个人打日本负了伤,他要去看看。”
店主见她还诚实,就说:“等下我去找米店的老板问问,看他能不能匀些米出来卖给你们。你们还要往前边走么?”他指了指西北边,“那里还在打仗。”黄ju青站起身来躬了一鞠,说多谢老板相助。我们的人还在前面等着呢!老板说:“不要客气,不要客气,都是一家人,都为了打日本。”
吃了饭,洗了脸脚,他们早早就上了床。汪秋平笑着说:“大姑,你今天果然把我说成你的丈夫”。黄ju青说:“小声些,要让别人听到你说话,就露馅了。”汪秋平于是小声说:“我明白了。大姑,在有外人的时候,我就装哑巴,不说话。或者像你说的,学学男人。”黄ju青说:“好,这样好。”
一大早,店老板就来找黄ju青,说:“我给米店老板讲好了,你们吃了早餐就可以去买他的米。注意不要声张。”黄ju青谢了,说:“我们吃了早餐,还得请老板带我们去”。老板说“那是那是。”
吃了早餐,黄ju青叫上客店老板,汪秋平和道士牵着马跟在后面。来到一家米店。客店老板在门外喊:“张老板,买米的来了。”一会,从屋里走出一个人来,50多岁,矮矮胖胖,大腹便便。他问:“不知客人要买好多?”黄ju青说:“先买两百斤大米。连袋子一下,我们用马驮。”对方说:“我们要先说好,大米要贵些。现在的市价,用银元一个大洋只能买10斤米。”黄ju青说:“这么贵呀,我上次花一个大洋买40斤呢!”对方说:“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们这个地方,地多田少,靠天吃饭,产的大都是包谷。我这里的大米,还是从外地收来的。收的价钱就很贵。你要是买包谷,可以便宜些。”
黄ju青知道,吃包谷饭是很麻烦的,要用磨子磨成粉,然后把糠筛出来,再加水拌匀,用甑子蒸。她想了想,说:“我们还是买大米吧。”于是从她的包里拿出20个大洋,递给米店老板。米店老板用杆称称了两袋大米。一袋100斤。黄ju青说:“麻烦老板再给两个袋子,我们才好装了让马驮。”老板又拿出两个袋子,客店老板帮忙,将大米分成4袋,每两袋为一组,把袋口接了系好,驮在马背上。
离开米店往回走,黄ju青对客店老板说:“这米价钱太高了,真是无商不奸呢!”客店老板说:“商人嘛,总是要赚钱的。不过他说的也是实话,现在前边在打仗,将士们要吃饭,后方要保证供应,粮食就紧张。价钱就高了。不过,他收的钱也太高了些。要是遇到赶场天,老乡背来卖,会便宜些”。黄ju青问:“要是买老乡的,一个大洋能买多少大米?”客店老板说:“30来斤吧。”黄ju青想,那和我上次买的价钱差不了多少。
汪秋平在旁边听了,她有些憋不住,又怕露出她女人的声音,就粗声粗气地说:“那个米店老板在发国难财呢!”黄ju青想的是,可惜没有碰上赶场天。这次她回省城,是匆匆的来,匆匆的走。只筹集到50个大洋。买了些药,只剩下40来个了。今天买大米就花去20个。将来怎么办啊!想起死去的丈夫和身受重伤的汪正豪,想起今后的事,她不免有些着急。但没有办法。但愿有栁暗花明的一天。
回到客店,和客店老板结了帐上路。现在马背上都驮了米,黄ju青说:“秋平姑娘,你骑马,我走路。”又对道士说:“师傅,你也可以骑马。你别看这黄马个子不大,200多斤它是可以承受的。”汪秋平说:“我不骑。大姑,我和你一起走路。”道士也说:“我是习惯走路的。我倒是担心你们两个。要不你们就换着骑马吧,我看大黑马驮300多斤没有问题。”黄ju青说:“那我们大家都先走走路,累了再骑马。不过,往前面走一阵,到我们住的地方,要离开大路走小路。那小路是很难走的。”汪秋平问:“我们今天能到达我叔叔住的地方吧?”黄ju青说:“能到达。不过还得加把劲。”这话她问过很多遍了。黄ju青是能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