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这个点子极好
轰隆隆的雷声不绝于耳,青蓝色的霹雳划破天际。顷刻前还明媚无比的天空,瞬间被阴云遮盖,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宅子外面的槐树被大风刮得左摇右摆,像是要跳一曲霓虹羽衣舞,呼啦啦的树叶飞落之声便是它的伴奏。
欧阳蝉恼火地从自己舒适的太师椅上跳下来,右手使劲地挥舞着一叠厚厚的纸张,几乎是咆哮地吼道:“去!把王财给我找来!”
门外早有一声惶恐的答应声,随即便是蹭蹭蹭的,急促的脚步声。
欧阳蝉焦急地等待,不断地在屋中来回踱步。因为走得很急,使得他盘在头顶的发髻有些松动的迹象。他伸手扶了扶固定发髻的玉簪,双眼却始终没有离开右手那一叠厚厚的纸张。
天下承平已久,边关并无战事。但这个当朝一品的宰相还是急得团团转。原因很简单,这个月国库又亏空了一亿两白银。
一亿两白银?这个月国库的收入可是足足有两亿两啊,为什么还会亏空了一亿两呢?这说明这个月的花销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三亿两白银。欧阳蝉只看了一眼那叠纸的封面,便陷入了狂暴的恼怒之中,以至于还没来及细细查看。
厚厚的那一叠纸记录的便是这个月的每一笔花销。
“皇帝陛下什么都好,就是花起钱来有点没谱。”欧阳蝉突然想起点什么,翻开那叠纸粗粗地一看,心情立即一转:“这也不能怪陛下。这个月大宋有三项惊天动地的大工程动工,也难怪花钱如流水。”
想到此,欧阳蝉瘫软下来,坐在太师椅上沉思起来。
自两百余年前大宋挥师北上击溃了妖族与兽族的联军后,大宋便迎来了全盛时期。在几代皇帝陛下呕心沥血的奋斗下,如今大宋是万国来朝,国富民强,终于进入了周、秦、汉、唐以来的又一个盛世。
架飞桥连接东海蓬莱岛,从此天堑变通途。
祛大泽全面开发南荒之地,为大宋开拓良田。
兴修万年池,灌溉大宋江南一半的土地。
这三样无不是造福万民的大公德,陛下着急动工也是情有可原。
欧阳蝉这两年年岁渐大,过问朝堂之事不多,主管帝国财政,所以刚刚粗看一眼这个月的财报立即吓了一跳,还以为陛下又大肆修建园林了。
“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如今陛下也稳重了。”欧阳蝉想起陛下小时候围在自己身边问东问西的情形,不由得老怀激荡。是啊,欧阳蝉曾经是太子少保,太子太保,后来又官拜中相,位居三宰之首,主朝政堂十余年。十年前,皇帝登基不过才几年,难免心浮气躁,对几座皇家园林都不甚满意,于是提出要大规模改建,后来被欧阳蝉和另外几位老臣劝阻。此事历历在目,所以欧阳蝉第一反应便是宫里花钱过多。
但细细一想,自那以后皇帝陛下勤政爱民,根本没有任何越规之举,是自己错怪了陛下。
想透了此节,欧阳蝉看着手中厚纸的眼神也柔和下来。接下来他需要想的便是如何替陛下赚来更多的银子。
大宋是天下第一富强之国,国家富裕,人们也富裕。几代皇帝都提倡轻徭薄赋,与民生息,所以增加税收是万万不可行的。那就再开几座金山,或者多养一些灵兽?欧阳蝉随即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都太慢了!陛下三项大工程,月月日日都需要用钱,凿金子都嫌慢,何况还得采金山炼矿?”
欧阳蝉不由得又恼火起来,七十八岁的他,因为少年时曾经在峨眉山练气修道,所以现如今精神矍铄,火气还很旺盛。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打断了欧阳蝉的思路。欧阳蝉不由得语气极重地喊道:“奶奶的,难道又吃饭了?一顿不吃饿不死,我不吃!”他以为是自己的夫人派人来催自己吃饭了。
“老爷,王财大人来了。”丫鬟怯生生地说道。
“是他!”欧阳蝉立即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迅速地打开房门。房门拉开的瞬间,带起一股风卷,但不远处的墙上用道术施过法的长明灯却没有受到丁点的影响。
“右相大人,您找我有什么事啊?”王财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长髯及胸,说话的声音十分温厚,气度闲适,从容不迫。
欧阳蝉看着王财的眼神有一点复杂。眼前这个长得有些好看但名字却很土气的中年人,是朝廷中有名的智囊之士,不仅道术精湛,更是学富五车,早有传言不出十年他便会代替自己的位置,成为大宋三宰之一的右相,主管财政。
虽然欧阳蝉有些不服老,但王财的确是惊才艳绝,他的许多思维和见地都让欧阳蝉不得不服。
“王尚书,老朽让你来的意思,你懂吗?”欧阳蝉微微一笑,露出一点老谋深算的意思。其实,他对叫王财过来的意思本身就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
王财如今是户部尚书,打理帝国的土地、户籍和钱粮等等具体事务,直接向分管财政的右相欧阳蝉负责。只见他从容不迫地在欧阳蝉身边坐下,淡淡地一笑。“老丞相唤我来,怕是为了这个月的钱粮之事吧。这个月国库花掉了三亿两纹银,虽然不是户部直接花出去的,但毕竟账是从我这里走的。”
王财说完看了看欧阳蝉。欧阳蝉眯缝着眼睛不说话。
“丞相起初一定以为是陛下用需无度,故而恼怒,是以唤我前来。如今看丞相的模样,想必已经看完了财报,明白陛下花钱乃是为了国家,所以丞相此刻想问下官的,是如何挣钱?”王财将最后一句话稍微拉长了一点,意思却很明显:这就是你最大的目的。
欧阳蝉两眼突然睁开,王财的话里明显有对自己的讽刺之意。首先,自己没看财报便胡乱揣度陛下的行为,这是不敬。其次,自己看完财报却一筹莫展,只能求教王财,这是无能。不敬与无能,这是几个意思?欧阳蝉的眼中渐渐显露出恼意,但他不得不钦佩王财的神机妙算,自己所有的心路历程,他都猜到了。
“老丞相,您为了陛下和朝廷殚精竭虑,真是后生敬仰的楷模。”王财不等欧阳蝉发作,已经一记马屁甩了过去。“你当年为了节约财政与陛下朝堂对峙的英姿如今仍是学生们茶余饭后的佳话美谈呐。今天的财表一出,下官便知道老丞相一定会唤我过来问话,对朝廷和陛下的事事无巨细地操心,这真是为人臣子的表率。不瞒丞相,下官已有一计。”
欧阳蝉被王财一顿糖衣炮弹弄得头脑发晕,突然听见王财说已经有了妙计,立即追问:“王大人,何计?”
王财压低声音附在欧阳蝉的耳边如此这般说了几句。
欧阳蝉的双眼立即放出精光:“这个点子真是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