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馆的门被推开,有人进来了。先是个小男孩——侄子小宝大喊着“姑姑”冲进来,一下扑到绫云怀里。绫云吃一惊,抱起侄子亲着,抬头见嫂子雪芬站在面前。
雪芬不无嗔怪地说:“到处找你,原来躲在这里。东西都给你收拾好了,忘记今下午去镇上报到了吧?”
绫云脸一红:“嫂子,我想……明天一早去镇上,不会晚的。”
雪芬催促说:“快回家吧,爹等你吃饭呢。”
绫云转身看大强。大强正在一旁阴影里接电话,是满堂打来的,告诉他在省城买的芝麻已经捎回来,车在倩云家门前停着呢。大强答应着,慌张地拔腿就走。绫云抱着小宝跟出来,本想和大强一块去卸车,小宝却在怀里大喊:“姑姑,爷爷在家等你呢。”
大强朝她们招招手,匆匆走了。绫云只得跟嫂子一块回家。
大强来到倩云街门前。满堂正爬上大黄河,将盛满芝麻的两个袋子卸下。大强连说“谢满堂哥”,跑上前接过袋子,正打算扛上肩,身后却闪出个姑娘,轻声说:“太重了,我跟你抬……”是倩云,一头长发束在脑后,一身洁白的连衣裙在昏暗中格外显眼。
大强吃一惊:“倩云姐?我咋没看见你,突然就来了?”
倩云轻轻哼一声:“有人陪你就行了。”随即却又一笑,“快,抬进屋去。”抓住袋子一端的两角,弯腰用力。
原来倩云一直注意着大强和绫云,看两人一块去餐馆,心里又急又气,便急火火去找雪芬。两个女人站在餐馆窗外听了好一会儿,关键时候雪芬先让小宝冲进去,随后也进了餐馆,倩云却躲到一边没有露面。
倩云和大强抬着芝麻进店,累得气喘吁吁。大强笑说:“你这娇小姐,哪里干得了这活?还是让满堂哥帮我吧。”倩云上来倔劲儿:“你是门缝里看人,看扁我了……来,接着抬!”只见满堂已独自扛个袋子进来,两人争着接过,满堂笑说:“这才多重,别争了。”
大强搭满堂的车顺路回家。临上车,倩云悄声说:“雪芬姐明天一早找你,有要紧事……她让我告诉你,在家等她,别乱跑。”大强一愣,蓦然想到或与绫云有关,便高兴地答应。
来福早已吃过晚饭,坐在大枣树下吸烟,实际仍为等绫云,也等儿子满堂。今天听到有关绫云和大强的风声,老汉挂在心上。女儿的婚事,他已向儿媳说过,还必须再嘱咐儿子,让他也放在心上。正等得着急,绫云抱着小宝回家来,又听门外大黄河的马达声和儿子满堂粗壮的嗓音,便站起身。绫云问:“爹等我啥事?”来福低声嘱咐:“你自己的事,跟你哥嫂商量着办,要抓紧。”绫云吐吐舌头,暗想爹怎突然说起这话。来福走出院门,正碰上从车上下来的满堂,又拉住儿子低声说着什么,满堂频频点头。
绫云回到自己的厢屋,打开提包收拾衣物用品。明天要早起,先去镇上,然后出发去县城。她的心绪有点烦乱——跟大强有话没说完,还有重要事情没说明白,心里抱怨哥哥为啥回来这么早,嫂子怎偏在这节骨眼上出现……听院子里哥哥坐在桌前吃饭,嫂子揽着小宝坐在一旁问这问那,便走出厢屋,掇个凳子在满堂对面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