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下之人惊讶万分,纷纷开口提醒。
季清停住脚步,嘴角轻扬,素手举起阔然剑,手腕用力,身形翻转。只听得‘锵’的一声,两剑相撞。她手中的剑只凭剑尖便抵住了陈玉泉的攻势。
于剑修而言,是否领略剑意当是一天一地,差距甚远。若要真说,只有明了剑意之修士才可称为剑修,不通剑意,与俗世的武林高手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把内力换成灵力罢了。
“陈师兄,这便是你的道?”
陈玉泉讶然,眼睛里是茫然无措,面容上是慌乱惊恐。
这不是他的自在剑道,分明知晓是弟弟一事不是季清的错,却对她如此怨恨。还有那偷袭一剑,他好似引出了心魔。幸亏季清一剑破了他的势。
场下的张启义走了上来,惊讶的看着陈玉泉:“师兄,你刚才做什么?!”
陈玉泉脸色不好,他好面子,定不会放下架子与季清道歉。虽知自己有错,依旧没垂下头颅。他瞪着季清,眼睛里有一闪而逝的歉意。
离了剑的季清恢复了往日的平淡,她无神的双眼朝着陈玉泉,看得陈玉泉心里发虚,她道:“师兄今后要谨言慎行。”
季清喜欢陈玉泉的剑,陈玉泉的剑法基础扎实,可见平日修炼之辛苦,未到千锤百炼,却也差不了多少。虽然不明白他为何为难自己,但在心情好时,她乐意说一句话提醒这位苦练的同门师兄。
陈玉泉听的面色涨红,心中明了,嘴上却不客气:“不劳元清师妹费心。”
说罢便急匆匆的走了。
比试一事就此了结,季清也无心纠缠,与相熟的剑宗四人用过晚膳,便告退回房了。张启义一直照顾她失明的热情却是有些难以承受。
季清回房后便在储物袋中找了一黑色布条遮住了双眼,若是每一个人见到她都要注视无神的双眼,然后问上一问,还不如直接用黑布告诉他人自己双目失明,也好少一些探究和纠结的目光。
天色渐暗,剑宗弟子大多回去修炼,夜晚显得有些清冷。季清却无心修炼,她打开窗扉,斜靠在窗沿上,黑布下的墨绿眼眸无神孤寂,整个人显得有些懒洋洋,打不起精神。
到底还是个不大不小的姑娘,仍有些介怀她的失明,而在此处却无人听她诉说,只能深藏心中。她此刻最想见的便是母亲,最想做的是修复慕情,最想吃的是留恋已久的桂花糕。
季清轻叹,无奈于自己的伤春悲秋,晃晃混沌的脑袋,她伸出双手,正欲关上窗户,对面却传来一声轻叹。
季清当即警觉,猛地拉开与来人的距离,失明的双眼里只有漆黑的颜色,神识中没有活物。
此时的她还真是无用,季清心中泄气,却仍旧警惕,把注意力集中在耳朵之上,细听房内动静。
那人笑出声,不知是否故意发出略重的脚步声。
季清出声,防备警惕的声音传到来人耳里:“你是何人?所谓何事?”
是个男声,他的声音有些嘲讽:“这么会时间便把我忘了?”
熟悉的嘲讽声音让季清有一瞬的呆愣,她不确定的出声:“程昱?”
那时与程昱分别他不过练气九层修为,如今她那相当于金丹后期的神识竟然发现不了程昱的身影。
莫不是短短一月程昱的修为便超过金丹后期,这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
季清不再防备,她坐下,于储物袋中拿出清茶招待程昱。
她问:“如今你是何修为?”
程昱笑着,叹道季清如往日一般不客气,问人修为之事张口便来。他是知晓季清性格,这是把他当做了朋友才会如此,心中高兴,声音也柔和了不少。
“筑基初期。”
季清脸色平淡,当下知晓程昱有秘法隐藏身形,不再追问。心中仍是有些惊讶程昱的修行速度。
“你的胆子却是很大,不过筑基初期便敢只身一人,到这剑宗弟子暂住之地。”
剑宗精英弟子至少筑基中期修为,况且他们战力更是不弱,这儿可是有个精英弟子元起,剑宗知晓程昱逃走之后可是下令所有门人见而杀之。季清那是若不是被若寒剑修护着,恐怕也讨不了好。
程昱却不说话,站起身,一把扯下季清蒙眼的黑布。棕黑的眼睛对上无神的墨绿眼睛,他的眼底有些暗沉。
“你做什么?”
季清皱眉,声音有些慌乱,就像儿时不愿让母亲知晓她受委屈那般,她亦不想让甚少的朋友知晓她的残疾。
说到底离不开自卑两字,自傲与自卑不过一线之差,骄傲如季清,自卑亦如季清。
程昱的声音有些低沉:“还想瞒着我不成,三树镇内到底发生何事,你的眼睛可有复明的一天?”
季清抚上眼睛,嘴角含着苦涩。她的声音很轻,有回忆的味道,讲述着三树镇内发生的一切,当然略过身死一事,只说是金神做的。反正金神不知所踪,也不会有人当着金神的面问季清说的是不是真话。
“至于眼睛,”季清声音微颤:“怕是不能了。”
季清的眼睛生机已断,这是一条性命的代价,除非把命还回去,不然怕是难以复明。
程昱却是不信,双手附上灵力,落在季清双目之上,果然经脉萎缩,生机已断,他皱眉:“那你的修炼?”
经脉萎缩,灵力不通,走火入魔还是小事。
“这倒没什么影响,灵力运转自如,只是无论如何滋养,经脉也是如此。”
“这般倒像献祭。”
程昱皱眉,眼含深思。却也想不出什么有效的法子。他叹气,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叠点心,白皙小巧,上有桂花点缀。
季清嗅着,神识中一黑白桂花点缀糕点,她声音惊讶,微微露出喜色:“这是家母的桂花糕。”
程昱点头,嘴角带笑,棕黑的眼睛藏着柔软。
“那日在苦渊听你说想起最想吃的食物,便去季家问了伯母,给你带了盘点心。”
程昱顿了顿:“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