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章 旧愿(1 / 1)

清晨的一缕光洒在独孤般若的面庞上。室内红烛已尽,蜡炬成灰,一丝青烟也未余。屏风后,她仍在酣睡,脸上有斑斑泪痕,亦带着欢好过后的妩媚。她不安分地裹着锦被翻了个身,露出了榻间一点干涸的褐红。枕边,已空无一人。

***

此前。

宇文护睁开双眼的时候,寒星减退,夜光尤残,白露未晞。

如果不是他疯了,他一定是置身于志怪小说之中。

彼时征战四方,受伤本就是寻常事,他一开始并未觉察到手掌心突然多出来的淡疤。只是某日,他思虑颇低之计时无意摩擦,才惊讶地发现,此处好像连着他的心,用力压的时候,心竟也跟着隐隐地发疼。

当昨日那几乎与前世一般无二的情形发生时,他终于领悟了一切缘由。为何他一开始会忘却,莫不是他那一时的愿——

“宇文护,今天是我独孤般若大喜的日子,若是谁敢捣乱,谁就是我独孤般若的敌人,我这大婚之夜好像不宜见血腥,没记错的话今日也是贵夫人的忌日,有任何旧账日后再算,请。”她掀开红纱帘跪坐到榻上,卸下了头冠,见他还是不走,便再度出言讽道:

“怎么,太师打算站在这里,看我们夫妻俩行鱼水之欢吗?”朦胧之中见她俯首......宇文护双手紧攥,青筋暴起,手指关节嘎吱作响,他眼中蓄着的泪终于串珠般落下,顺着淌到亦布满青筋的脖颈去。他再犯贱,也没有勇气继续留下了,可是心碎的同时,其他的身体知觉好像也变得麻木,那双脚已经不听使唤,他咬紧牙关打着颤儿半步半步地,终于将自己挪了出去。这滋味真的太苦了,太痛了,比受到别人的嘲讽侮辱还要痛上百倍千倍万倍。

那一刻,宇文护明白了,比起权力,他更爱她。

却也同时明白了,比起他,独孤般若更爱权力。

希望余生,他可以忘了她。如果做不到,那么来世,他绝不会再爱上她。

他从不信怪力乱神,谁知有一日会成真?他神色复杂地望着身侧的娇艳,仍难以置信这一切。

这一切究竟是真是假。

那个与他恩断义绝的独孤般若是真是假。

那个对他巧笑倩兮的独孤般若是真是假。

他只觉得一切的一切混沌不已,要是这是自己喝多了酒还醉着也就罢了,可惜,他很清醒。他记得上辈子那个最为狼狈的夜晚,那个最为绝情的独孤般若;同时也记得,这辈子这些短暂却深刻的甜蜜,这个最为可爱的独孤般若。

若她此刻醒来,他真不知要作何反应,该报复她吗?可“那个”独孤般若的斑斑劣迹与“这个”独孤般若何干。该装作若无其事地留在这里吗?可他的脑海中,却总是“那个”独孤般若的痕迹,难以磨灭。他纠结再三,做了个最没出息的决定——逃遁。现在无法直面,给他点时间吧。在情爱之事上,就算是堂堂宇文护,与万千普通儿女又有什么不同呢?

他轻巧地翻身下床,匆匆披上外袍,胡乱抓过纸笔,留下一句“要事先离,日后再叙”便熟练地找准了护院出巡的盲区,翻出了独孤府的墙。幸运的是,他回府不久后,就有密报递到了他手里——宇文泰北巡途中患病,急召他前去。他想起前世,宇文泰不久就病危,此去正有托孤之意,要他想方设法和平过渡权力,将元氏拉下马,让宇文氏名正言顺地成为天下之主。此事确实耽误不得,也恰好给了他一个喘息的机会,他立刻吩咐收拾行李,策马赶去。

***

“阿护......阿护......”独孤般若做了个长长的梦。

她的梦里,是前世云香阁,她对他说:“如果你肯休了你的妻子,我独孤般若立刻跟你拜堂成亲。怎么?你不愿意?阿护,承认吧,我们二人最爱的不是彼此,是权力。”她那时说这话出于真心,并非故意要刺痛宇文护,她一直都是这么以为的,直到离开人世的前一刻,只是这悔悟来得太迟:

他们哪一次纠缠不是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无论在什么情况,无论说了多少次分开,他们依旧藕断丝连。他们确实都抱有侥幸的心理,并在每一次侥幸后变得更为大胆;但一次一次的侥幸背后,何尝不是这样一种心态——如果真的身败名裂就身败名裂吧,大不了你我生死相依,共碾这尘里一抔土,共化这世间一缕烟。

只是还好好活着,他还在身边的时候,她并不愿意承认自己骨子里的疯狂——这一点也不像一己肩负独孤家荣耀的长女——她怎么敢承认她对宇文护上了瘾,她实际就是那种沉溺情爱、自己最看不起的女人呢?

原来,比起权力,她更爱宇文护。

如果有来世,她一定不会辜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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