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二章 疑云(1 / 1)

宇文觉为宇文护和独孤般若赐婚的圣旨第二日正式颁到了宇文府和独孤府内。般若与独孤信一起跪拜在地接了这旨意,而宇文护则叉腰淡笑,表现出鲜少的耐心——他今日是听着内侍吊着尖细的嗓子把圣旨的所有内容念完,才将之一把抽过来的。这下子,两家也终于可以开始“光明正大”地采买婚庆物品,筹备婚礼了。

伽罗知道长姐所嫁的乃是她自己的意中人,在注意到了般若头上的玉簪后,又缠着长姐将宇文护筹谋赐婚的全部过程全部讲了一遍,觉得简直比长安城最热销的话本还要精彩万倍。听完故事后,她十分满意般若的坦诚,打算透露个消息作为回报:“我本来是答应了大司马的,不过他很快就是我姐夫了,一家人之间没有秘密。”

般若斜了她一眼:“爱说不说,卖什么关子?”

“这大司马呀,噢,要改叫姐夫了”,伽罗有一双明净澄澈的眸子,得意的时候就会晶晶发亮,笑起来又弯如月牙儿,小动物似的惹人怜爱,“这碎玉轩我经营了许久,在商界自然有不少朋友了。朋友一多,我就知道了姐夫三个月前就订了快好玉和一些琢磨玉器的工具,要柱状的,不仅要晶莹剔透,还要虹光内萦,最适合做簪子了。”

“你说这簪子是他自己做的?”怪不得,与前世那支十分相似,但细看之下,又有些微不同。

“不然呢?天上掉的呀。”伽罗向来无拘无束,无法无天,仗着般若的宠爱,都敢爬到长姐头上撒野了。

“那你的弓是谁做的呀?”般若也不恼,悠悠地开口。所谓以彼之道,还之彼身,般若比伽罗到底多吃了好几年盐。

“阿邕做的呀!我不是昨天才告诉过你吗?”伽罗不解,她那个小脑袋瓜子还没这么快反应过来 ,待她话说出口,又看着般若一直抿嘴瞧她,那笑......伽罗一下子脸燥了,也不知是真的心里坦荡还是欲盖弥彰:“我们不是那种关系!阿邕可是我最好的兄弟,和姐夫跟你不一样!”

“哦。我又什么都没说,这么激动干嘛。”般若亲昵地点了点她的脑袋,身姿款款地离开——家中无主母,她要准备她自己的嫁妆去了。其实,般若在清点彩礼的时候,一直想着什么时候找个机会问问宇文护她离世之后的事,她想知道宇文邕怎么样了,毕竟伽罗仿佛真的是有些喜欢他的,而宇文邕,前世因为自己体虚而故意骗伽罗对她没有男女之情,又为了救伽罗甘愿削发入寺......这样情深意重,一心对她妹妹的好男人,是真的世间难寻了,如果他的结局尚可,她真的可以考虑把伽罗的下半辈子托付给他。

***

是夜。

般若靠在一张黄梨木做的美人榻上,她此时还未梳洗,外衣会脏了床,就找了个临时休憩之所。可惜这美人榻着实太小,般若怀着孕,宇文护也不好和她“挤一挤”,只好搬了把太师椅陪坐在她身边,大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她的发丝儿。他的大手上除了她熟悉的墨香,还有几分茶味。

般若觉得那茗香沁人,把他的手拉过来,鼻子凑上去又闻了闻:“你今日喝了什么好茶?味道这么香浓?”

宇文护任她嗅着,她那模样十分可爱,他不禁宠溺地勾起薄唇,只是......他神色稍黯:“我今日写了封家书。那纸张是我让人浸泡在茶水里又晒干后用的,也算新媳妇给婆婆敬过茶了。”

“......”般若第一次觉得,自己心细也并不完全是个优点,她知道,与其宽慰他什么“婆婆在北齐应当过得不差”之类自欺欺人的话,不如转个叫人欢喜的话题:“阿护,你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呀?”

“不知道诶,不过我都喜欢。”宇文护温柔地注视着他,眼里盛满了星光,仿佛这世界上他眼里只有眼前这一人。可般若知道,那太过分的完美是假的。宇文护不是那种会将自己的全部沉溺在情爱中的痴男,他还背负着许多其他的东西,有对母亲的责任,有不容许践踏的自尊,有对权力的渴求等等。不过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唯有如此,才是人啊。般若又将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小腹上抚摸:“如果是女孩的话,还叫丽华好吗?”

什么意思?什么叫“还”叫丽华?宇文护的手突然一停,疑窦顿生,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他忽然想起赏梅那次,他似乎听到她说他们“又”有孩子了?但当时他更关注“有孩子”这件事,并未深思,但总也对这件不大寻常的事有些印象。他一边思索,刚停下大手开始继续抚摸,难道是......宇文护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测,为了证实自己所想,他顺着她的话,故意玩笑——

“你呀,就这么喜欢这个名字吗?”他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小腹。她怀了不过将将两个月,孕相未显,那儿还很平坦。

“......我想她了,也不知她后来过得好不好。”般若心下怅然,突然想到了什么:“阿护,我倒忘记问你了,前世我去了以后,时局变成什么样子了?丽华呢?你......你又是何时重新来到这里的?”其实还有宇文邕,她之前还想着要替伽罗问一问,但现在,仿佛没有心情提及这件事。

她说完这些,宇文护心中已是震惊万分,那僵住的手指泄露了他的情绪。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见到般若和宇文毓......那一刻,他嫉妒得发狂,他痛苦到崩溃,他酩酊大醉、意识模糊......然后,在这世的宴会上,那完全与前世雷同的情形发生时,他才领悟一切。然而,他如今却发现,他也许并不了解事情的全部真相。如果说是何时来到这里,那应当是他手心突然多了那道淡疤的时候,可他偏偏那么久以后想起来前世之事。般若应当比他来得早,否则以她的个性,绝不会在及笄礼时就主动来“勾搭”自己,毕竟那时他只是一个没有任何权势的宇文护;可是般若知道的事情却比他多得多——如此说来,重活一世,应当是以前世的死亡为起点的吧?他应该比般若死得要晚得多,但为何他只记得般若嫁给宇文毓以及之前的事呢?他和般若后来还有了个孩子吗?还是个叫“丽华”的女孩?他到底要不要把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般若呢?

也许是控制欲作祟,毕竟宇文护很讨厌那种别人知道一切,自己却一无所知的被动局面;也许又是第六感显灵,宇文护总觉得他忘记的,可能是更让人椎心泣血的记忆,不然大脑为何要启动自我保护功能将之忘却呢;又或许是他的心指路,宇文护的心告诉他,一切都过去了,不用在意了,惜取眼前人,不要毁了如今童话一般的美好生活。

于是他选择了“善意”的欺瞒,打算用些小伎俩转移她的注意力,虽然他觉得不一定能成功:“丽华她很好,长得和你一样漂亮,和我一样聪明。至于我嘛......”

“什么叫和你一样聪明?像我难道不是一样聪明?”般若嗔道,真像寻常人家里娇滴滴的小妻子。

她今天怎么这么好骗?真的一孕傻三年吗?但宇文护没有心力再深究她为何如此配合他,就这么把这个事儿就打发过去了。如果她继续问的话,他一时还真编不出经得起推敲的答案。

宇文护可能不知道,女人有时候让男人觉得好骗,是因为她在乎他。宇文护的习惯般若再熟悉不过,她明显感觉到他莫名情绪低落,他伤感又不想让人发现的时候,说话会重音突出,尾音上扬。是因为丽华从没享受过母爱,过得很可怜吗?是因为他后来并未如愿以偿,抱憾而亡吗?般若虽然从二人相认之时就很好奇她今天所问的问题,但一直害怕问题的答案只会徒增他们二人的烦恼,让他们没有办法再以轻松的心情相处。但她又真的很好奇,所以今日问了,结果......还好,问得不彻底。

无论如何伤疤已经留下了,好不容易淡化了,为何还要再去揭开呢?想再经历一遍流血的疼痛吗?般若决意,以后若他不主动提,她不会再问了。她亦害怕现在的一切只是南柯一梦。

两人心中各有所思,一时无言。但随着时光流逝,两人又没有再提,此事好像也不过一块投入湖心的小石子,掀起了一小圈涟漪后就沉入湖底,寂静无声了。

婚礼前夜,按照习俗,男女双方不得见面。宇文护下朝之后便回了府,刚到门口侍从就迎了上来,递给他一张匿名字条,他心里古怪,展开一看,眉头不由紧缩:那字条上写了没头没尾的两句话——“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你猜她变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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