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青汐却猛地推开他.一把扯去头上的凤冠.狠狠地摔在墨亦凡面前.惨笑一声道：“其实我早该猜到了啊.你取名叫小西并不是偶然.你就是要用这个名字勾起我对晨曦的想念.利用我对晨曦的感情接近我.那日在昭阳宫.你祭奠所谓的‘姐姐’也全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你和晨曦之间那么多的相似也不是巧合.而是你刻意伪装出來的.而在万宸国时你也处处挑拨我和夜宸旭的关系.那次我与凌峰‘交’战之时.你第一次见到我的音攻之术却沒有丝毫惊讶.就连知道我是安暖阳转世时.都沒有半分异常.原來一切.都是你的‘阴’谋.是我安暖阳瞎了眼.前世识人不清.这一世依旧不长眼.错把仇人当亲人.”
声声质问之后.青汐只觉一股血腥之气在‘胸’腔流转.要她怎么相信.她身边的人.从夜宸旭.到残梦.再到现在的小西.他们的真心都是假的.
看清夜宸旭的虚情假意.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发现残梦的背叛.让她失去了全心为她的红泪.而这一刻.看清墨亦凡的利用和狠决.她又还有什么可以失去.
她一直以为的世间对她最好的男子.竟然从始至终一直利用着她.甚至为了‘激’起她的仇恨.杀了她的亲弟弟.
墨亦凡看着地上的凤冠.上面镶嵌的几颗稀世南珠.是当年父皇赐给母妃.母妃见他喜欢.又送给她的.母妃走得突然.沒有留什么东西给她.这些年也只有这几颗南珠是母妃留下的唯一念想.赶制喜服时.他特意命人镶嵌在这凤冠之上.可是如今.却滚落在地.惹满尘埃.
墨亦凡缓缓蹲下來.拾起地上被砸坏的凤冠.似拾起自己被砸碎的真心一般.然而.对于她的话.他竟然一个字都反驳不了.自爱上她之后.他经常会担心.她若有一天知道这件事.会怎么看自己.
甚至.他也曾奢求过这件事会一直一直地隐藏下去.直到两人生命的尽头.可是.就在今天.在他和她的大婚之上.就在他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和她长相厮守之时.事情不可预料地出现转折.
前一刻.他还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得以成己之所愿.娶得自己最心爱的人.给她最美最盛大的婚礼.而这一刻.他变成了这世上最可恨的可怜虫.因为.早在他决定利用她的那一刻.他早已失去了得到她的资格.是他不死心地奢求着.这一切都是报应.
“汐儿.晨曦是我命人杀的.我做的我认.这些年來.我一直筹划为母妃报仇.一直想着如何将北澜国带向更鼎盛的辉煌.所以我利用了你.我也是为了报仇和皇权而接近你.可是.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可是.我却忽略了我自己的心.我从沒想过.我会不受控制地爱上一颗棋子.”
“墨亦凡.你住口.”青汐大吼.拼命捂住双耳.不想听墨亦凡的话.这一刻.她宁愿相信墨亦凡一直以來都是利用自己.那样过去他对自己的好.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作数.她对他也只有恨.恨而已.
“安暖阳.你沒资格跟君上这么说话.”郁寒厉声呵责.
“郁寒.这是孤和汐儿之间的事.轮不到你來‘插’嘴.你给孤闭嘴.”墨亦凡狠狠剜了郁寒一眼.语气里带着勃发的怒意.若不是郁寒从中作梗.又怎会出现现在这种局面.
郁寒面‘色’一僵.终是愤愤然住了口.但是.她如今还有什么好怕的.这场婚礼绝对不可能再继续.青汐也绝对不可能再嫁给君上.所以.君上迟早会是她的.她一定会得到他.
墨亦凡走上前.不顾青汐捂住耳朵.似要证明自己的心意一般道：“其实.在发现自己爱上你以后.我日日夜夜都在担心.你会发现我竟是你的仇人.我请你相信.我对你的爱.对你的好都是发自内心.你总是习惯皱眉.所以我就想方设法逗你开心.而你毒‘性’发作之时.我多想自己能够替你承受那些痛.而看到你会心一笑.就算天塌了下來.我的心情依旧是欢欣的.我发现.自己已经爱得无法自拔.我越來越害怕.所以.我才一直瞒着你.我也越來越想要守在你身边.所以我要娶你.我要你成为我唯一的妻.唯一的王后.今后无论发生何事.我都要陪在你身边.陪你笑陪你忧.为你治愈心头的伤痛.可是.你终于还是知道了.老天多残忍.不肯再多给我片刻完成册封大典.不肯让你真正成为我的妻.或许.这便是我墨亦凡的报应.”
虽然捂住了双耳.但是墨亦凡的话还是钻进了自己的耳朵.青汐的泪也愈加汹涌地在脸上肆虐：“墨亦凡.你不要再说了.我恨你.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原谅你.”
她满是恨意的话.仇视的目光.让墨亦凡的眼眶瞬间变得通红.他慌忙仰起头.不让眼底的泪流下來.许久之后.他忽地身形一闪.‘抽’出郁寒腰间的佩剑塞到青汐手里道：“我知道你恨我.你对我的感情皆由晨曦而起.你以往对我多好.现在你就有多恨.到了此刻.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是我对不起你.欠你的命.就让我用命來偿.”
说着.墨亦凡徒手握住剑尖.抵在自己的心口之上.锋利剑锋发出的寒光反‘射’在他的脸上.决然而凄婉.
“君上.”郁寒大声惊呼.却又不敢靠近.目光惊恐得死死盯住那锋利的剑尖.只要君上向前一步.或者青汐微微用力.这剑就要刺穿君上的‘胸’膛.
青汐万沒有想到.墨亦凡竟然会以这种方式來赎罪.她握着剑柄的双手开始剧烈颤抖.墨亦凡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可是眼前却清晰地闪现出晨曦的脸.
“姐姐.晨曦要坐秋千.姐姐推晨曦好不好.”晨曦的声音在耳边浮现.而眼前出现的是他拉着自己衣角撒娇的样子.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那时.他摇头晃脑地背着这首诗.谁知竟一语成谶.
“汐儿.杀了我.为晨曦报仇.”墨亦凡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他释然地笑着.似乎等待着一个解脱.似乎只有她才能给自己一个救赎.
青汐抬起婆娑的泪眼.看着这张给她无尽温暖的脸.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两张相似的脸.缓缓的.缓缓地竟然重合在了一起.
青汐忽然颤抖着唤了一声.可是谁也不知道.她唤的.究竟是“小西”.还是“小曦”.
她双手握剑.颤抖的双手早已十指骨节泛白.而那一头.墨亦凡徒手握着那剑锋.血红的鲜血覆盖冰冷的寒光.顺着他的掌心手腕手臂滴滴泅进那身大红‘色’的喜服里.而他却是笑着的.
两人身上的喜服那样登对.这一刻.青汐才知道为了与她相配.墨亦凡的喜服上用金线绣着的竟然不是龙.而是‘花’.昙‘花’.她最爱的血昙‘花’.
“姐姐.什么是血昙‘花’啊.”那时.墨亦凡还是小西.他眨着澄澈的双眼这样问自己.那时.她说有机会.一定要带他去看看血昙‘花’.
如今.她给他的承诺还沒有兑现.他怎么能死呢.而过往的一切似走马灯一般在脑海里一一闪过.青汐忽然闭上双眼绝望地大哭起來.那些过往.她如何能忘.那些温暖.她如何能放.要她真的就这样毫无顾忌地一剑刺下去.为晨曦报仇.她做不到.她做不到.
然而.世事总是不可控制地朝自己不希望的方向发展.
忽然耳旁传來一阵声响.随即传來皮‘肉’撕裂的声音.而接着传來的.是郁寒撕心裂肺的嘶吼：“君上.”
青汐遽然睁开双眸.她手中的剑上沾满鲜血.然而.剑却沒有刺入墨亦凡的‘胸’膛.墨亦凡依旧还对她笑着.可是脸‘色’瞬间变得乌青.
“汐儿……”他哽咽着.唤了一声.身子摇晃两下.忽然无力地倒了下去.
“小西.”青汐大喊一声.扔掉手中的剑将墨亦凡的身子抱在怀里.只听见“哐当”一声.剑跌在地上.脆响尖锐而绝望.
青汐只感觉到一股粘稠的液体正从他的后背滴在她的手上.青汐不敢置信地抬起手來.沾满她手的.竟是乌黑的鲜血.
而此时.郁寒直直地定在原地.目瞪口呆地望着那个脸‘色’变得乌青的红衣男子.泪水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跌落下來.
就在青汐闭上眼决定放弃的这一刻.郁寒却误以为她要刺出那一剑.手中早已准备好的暗器应声而出.直朝青汐飞去.那暗器之上.淬了剧毒.
然而.郁寒却沒料到.墨亦凡却早知道自己会这么做.不过一个闪身.那淬了剧毒的暗器便扎进了他自己的后背.她更沒料到.他对她的感情已然如此之深.他宁愿不要自己的命.也要保护她的安全.
“快.快拿解‘药’來.”青汐盯着手中乌黑的血.手足无措的朝郁寒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