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尤建设手里捧着一束鲜花,朝苏娅点了点头,径直走到苏繁山跟前,把鲜花放在苏繁山怀里,深深地鞠了一躬,说:“苏伯伯,祝您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一直活下去,活到一百岁!”
苏繁山乐得合不拢嘴了:“好小子,真会说话!我瞧瞧,这是谁家的孩子?”
苏娅说:“爸,他是尤建设,是尤叔叔家的孩子。”
苏繁山激动起来,盯住尤建设看了好一会儿,说:“是建设,真是这小子!没忘记你苏伯伯的生日?”
尤建设说:“苏伯伯的生日我怎么会忘?今天是您的七十大寿啊!”
苏繁山说:“对对,七十大寿。好啰,不等了,都上桌吧,咱边吃边聊。”
看到老爷子一下高兴起来,大家不敢怠慢,赶紧都围着桌子坐好。苏繁山招呼道:“建设,来,坐在伯伯身边来。”
尤建设顺从地坐了过去。他拿起一瓶酒,给苏繁山倒上。“我知道老爷子的规矩,一顿半斤嘉善,五两米饭,天天如此。”
苏繁山笑的眼睛眯了起来:“你还记得我的生活习惯,真是难得!可惜了,你父亲那么年轻就过世了。”
尤建设说:“苏伯伯,今天高兴,咱不谈这个。”
苏繁山说:“怎么能不谈呐,当初要不是你爸他掩护我,我就活不到今天。”
苏娅问:“那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苏繁山喝了口酒说:“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啦,说起来还是在抗战的时候。有一次我奉命带着一个营转移,半路上和一队小鬼子遭遇上了,交上了火。我们双方的人数差不多,但小鬼子的武器比我们精良,除了机枪,他们还有几门迫击炮,一下子把我们打的抬不起头来,伤亡很惨重。那个时候建设他爸是个排长,他主动要求留下来掩护我们撤退。唉,那场战争打的非常惨烈,一个排的人都打光了。战斗结束后,我们去打扫战场,把他爸从死人堆里挖了出来,他身上中了好几处枪,愣是没死。”
大家都沉默了。
苏繁山意犹未尽,接着说:“咱现在的好日子,是多少人拿命换来的。有的人还好意思说当兵苦,说这话的人还是个部队干部。”
苏明康小声说:“爸,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苏繁山说:“那是什么意思啊?我们苏家的孩子都吃得起苦,没有娇生惯养的习惯!”
李亚芳在一旁说:“好了老头子,我敢保证明康他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他把自己的两个孩子都送到部队里去就证明了这一点。是不是?”
苏明康点了点头。
李亚芳说:“今天过生日,咱不谈过去的事,好不好?明康,老爷子退休以后也闲不下来,街道、学校经常请他去讲过去的战斗故事,现在比上班的时候还忙乎。”
苏明康说:“那好哇,等以后有机会,我把老爷子请到部队上,给战士们讲讲革命传统教育。”
苏繁山说:“哎,这才说的像句人话。”他又转过身去,问尤建设,“建设,目前日子过得怎么样?”
尤建设说:“托您老的福,日子过得还不错。”
苏繁山又问:“现在干什么行当哪?”
尤建设说:“回老爷子话,我自己开了家贸易公司。”
苏繁山幸喜地说:“自己当老板,好、好!”
尤建设谦卑地说:“小公司,混口饭吃。”
苏繁山说:“公司再小也是自力更生嘛。”
尤建设说:“苏伯伯说得对,靠自己的力量吃饭才吃的踏实。苏伯伯,我今天破个例,也喝点酒,我先给自己倒上。来,大家一起举杯,咱们为苏伯伯健康长寿干杯!”
苏繁山也举起酒杯,说:“也祝你生意兴隆干一个!”
尤建设说:“从北大荒回来,我已经滴酒不沾了。曾经有一度我沉迷于酒中,那个时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经常喝的不省人事。”
苏繁山问道:“那是啥时候的事啊?”
尤建设说:“苏娅知道我的情况的,我父亲死后,我陷入了极度悲哀之中,人已经完全绝望了,苏伯伯,不瞒你说,那个时候我想死的念头都有。”
苏繁山说:“孩子啊,绝对不能有这种念头,这是懦夫的表现。打仗的时候我们都不怕死,我、包括你的父亲,在敌人的枪林弹雨中我们都没有退缩。那个时候我们为啥不怕死?因为我们的心里都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为了全中国劳苦大众打天下啊!你就不同了,遇到这点困难就想退缩,想一死了之,这不是懦夫又是啥?”
尤建设说:“对,伯父说得对,那个时候我就是个懦夫。那个时候我在想,我什么都没了,失去了家庭、失去了我爱的人、失去了我的精神支柱,我连生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我彻底地绝望了。”
苏繁山说:“你应该向你的父亲学习,他是个多坚强的人啊!”
尤建设说:“我父亲希望我当一个科学家,做一个对我们国家建设有用的人。我一直在努力,可我一点用也没有,辜负了他的期望。”
李亚芳说:“你现在不也挺好吗,老尤如果地下有知,他也会感到欣慰的。”
尤建设说:“伯母,本来在这个场合我不该说的,可我心里面实在憋不住,我痛恨那个年代,那是个扭曲的年代,造就了扭曲的人和扭曲的心理。”
苏繁山说:“建设啊,你不该这样想的,我们不都是经历过来了吗?什么事请都要往好处想、往远处想,二万五千里长征吃草根、啃树皮的日子都挺过来了,还有什么比那更苦的?”
尤建设说:“苏伯伯,什么苦我都能承受,就是承受不了心里的委曲。”
苏繁山安慰他说:“好啦孩子,都过去了,你现在还年轻,一切还来得及。”
尤建设揉了揉眼睛,笑了,说道:“一喝酒就失态,让你们大家见笑了。苏伯伯,我听您的,一切重头开始。”
“好!”苏繁山也高兴起来,“来,倒上,我们接着喝、接着聊!”他俩旁若无人的边谈边喝,除了李亚芳和苏娅偶尔插一两句外,其余的人根本插不上话。
苏娅说:“爸,你今儿个喝的酒已经过量了,不能再喝了!”
苏繁山说:“你看看,女人家就是事多,一喝酒不是老太婆管就是女儿管,太扫兴了。”
尤建设说:“苏伯伯,咱今天就喝到这儿,要喝,赶明儿我请您。”
苏繁山说:“好吧,今儿个就到这儿,来,用大碗给我盛碗饭来。”
苏娅说:“先吃蛋糕吧,过生日哪有先吃饭的?”
尤建设手脚麻利地拿过蛋糕盒,打开后在蛋糕上面插上生日蜡烛,用打火机把蜡烛点着,然后吩咐关上了灯。他起了个头:“祝你生日快乐……”
大家一起唱起了《生日歌》。
“好,苏伯伯开始切蛋糕!”
……
甄建国心里非常郁闷,这种场合似乎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一样。老爷子过七十大寿这样大的事情,作为苏家的女婿,给老爷子敬酒、切蛋糕都应该是他的事情,可这一切都让尤建设占了先,而且连老爷子每顿饭要喝半斤嘉善、吃半斤米饭的这种小事情他都摸得一清二楚,他有说有笑、谈笑风生,这也太讨老爷子的欢心了,今天他到这里来横插一杠子算什么名堂?想要证明他本来应该是这个家庭里的乘龙快婿吗?他这一反客为主的用意也太露骨了吧?这太让他醋性大发了!今天的风头全让尤建设一个人给出尽了,好像他和尤建设两个人已经错位,他变得多余了。他从郁闷变成了纳闷,今天尤建设的突然到访,到底是什么目的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晚饭后确也有许多人来给老爷子拜寿的,有局里的领导、有过去的老同事,还有企业的现任领导,他们没有坐下吃饭,只是和老寿星一一打过招呼就告辞了。
尤建设也告辞了。临走时,他对老爷子说:“苏伯伯,咱们后会有期。”
打那以后,他又有很长时间没见着尤建设了。
他打电话问葛胜利:“喂,大个子,尤建设来找过你没有?”
葛胜利在电话那头说:“没有啊?”
甄建国说:“这混账小子说要帮你的,说出的话一点也不算数!”
葛胜利说:“噢,你说的是这个啊!告诉你,人是没见着,可他给我寄来了一大堆资料,都是国外的,许多皮包的款式我们见都没见过,新款的。……对,有用,很有用,我把资料拿到厂子里,他们高兴极了!你知道,我们用的材料都是顶级皮料,就是缺少新的款式,新的工艺,这样一来厂子的销路一下子打开了,我还得到了一大笔奖金呢……”
甄建国挂了电话。他又去了那家咖啡厅,打听了那里的服务员,服务员说自从那次这个人喝了通宵的咖啡以后就再也没有来过。
尤建设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从此消失的无影无踪。
甄建国心想:随他去吧,他不是想听我跟苏娅的事情吗?我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呢,他不会不来找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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