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粮和箭矢都已不多了?”
战魂浓眉一皱。
原来,战天城的百姓平时以狩猎为生,虽然也囤积了不少过冬的食粮,但战天城的将士百姓大多都是大胃王,更又遇上了围城,屯粮消耗更是迅速。
听得战无双继续说道:“箭矢这个问题,韩先生已经说了,只要等到今晚,便有数万枝箭送来!”
“韩先生,真的么?”
韩淼捋须笑道:“一切已经准备妥当,只待子时一到,老夫以向上人头担保,必定有人会送箭给我们!”
但见韩淼那成竹在胸的神情,想必早已是有了什么计谋妙计,战魂便也不再多问。
“那么,食粮这个问题呢?”战魂望着冥冥薄暮,犹能看见敌军大营,“韩先生可有什么妙计?”
韩淼叹了口气,轻轻摇头。
战天城的食粮以猎兽为主,左近虽有森林,但如今强敌环饲,恐怕不能明目张胆地出城打猎了。
在敌军围城之初,韩淼便已想到了这点,曾经暗中派出一队人马悄悄潜出城去,可是仍然被敌军发觉,撵赶了回来。
敌军显然早就识破了战天城的弱点,或许森林里业已布置好了天罗地网,只等战天城的将士进去送死了。
“城中余粮,还能坚持多久?”
“多则五天,少则三天!”
战魂吃了一惊,道:“这么少?!”
“城主,现在虽然将近初冬,但以我战天城的习俗,腊月中旬才会大规模囤积食粮,以待过冬,而这个时候,城中的屯粮本就不是很多!”
韩淼虽然并非战天城土生土长的人士,但好歹也在战天城生活了几十年,对于战天城的一切,甚是熟谙。
因为战天城百年无战事,所以城中百姓根本就没有屯粮的习惯。
“按照这样下去的话,城中必乱!”战魂目光深邃,仿佛已经看到了几天后全城因为食粮短缺而混乱的场景,“韩先生,无论如何,也要请你像个办法!”
韩淼沉吟片刻。
“以目前的形势,如果能将城中所有的食物全部收集起来,计算分配,或许还能延上一段时间!”
战无双苦笑道:“此时恐怕有些行不通,俺战天城的这些百姓,不怕流血就怕挨饿,如果让他们交出自己的食物,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说不定会闹得人心不稳!”
韩淼又何尝不知道这点,但为今之计,只有尽量拖延时间,等待援军的到来,而食物集中分配乃是目前最佳的方案。
“无双说得不错,俺不怕敌人攻城,最是担心战天城人心乱了!”战魂道,“倘若人心乱了,战天城也就不攻自破了!”
身为战天城的城主,战魂十分了解城中的百姓。
韩淼轻声喟叹,道:“那就只能将所有战马全部杀了,或许还能多撑一段时间!”
“杀马?”战无双大吃一惊,“杀了战马,将士们如何作战!”
“挑选出五百匹最为健壮的战马,其余战马全都杀了!”韩淼斩钉截铁,“如果敌军还不撤退的话,剩下五百匹战马也必须杀了!”
战魂和战无双尽皆沉默了。
两人心里都很清楚,此时已是战天城生死存亡的非常时期,绝对不能有什么妇人之仁。
“其实,老夫现在最是担心,就算把所有战马杀了,也未必撑得过五天!”
“为什么?”
“因为……五天只是老夫的乐观估计!”韩淼回望城内,但见炊烟冲天,“悲观点儿的话,或许,后天就是粮绝之日!“
战魂和战无双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实在不行,俺就领些人前去打猎!”战魂环眼圆睁,“俺就不信这帮鸟人能拿俺怎么样!”
“不行!太冒险了!你是战天城的城主,倘若有失的话,要不了两天,此城必破!”韩淼厉声一喝。
韩淼乃是战天城的军师,战魂向来言听计从,此时见韩淼发怒,胸中一凛,这才作罢。
沉默了一阵子,天色逐渐暗淡下来,晚风徐徐拂过,带着一丝凉意。
韩淼突然开口打破岑寂,道:“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向屠苏城求助了!”
“向屠苏城求助?”战魂苦涩一笑,“这个法子可行不通了!”
“为何行不通?战天城和屠苏城同为天云国四十六城,又是比邻之城,如今战天城遭人围困,一旦有失,屠苏城必定遭殃,难道屠苏城就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么?”
战魂摇了摇头,当即把天云城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韩淼和战无双顿时无语了。
众所周知,苏无贺此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而如今战魂得罪了他,他自然也就不会救助战天城了。
苍茫的夜色渐渐笼罩了大地,敌军虽然不曾发动攻城,却也时刻关注着战天城的动静。
然而,战天城城门紧闭,就连城头上也没有半道人影。
当探子将此情况汇报给了刘能,刘能额头上的皱纹几乎挤到了一块,却也想不通战天城的打算。
“传令下去,密切监视战天城的风吹草动,半点也不能马虎!”刘能心里琢磨着事出寻常必有妖,但又恐战天城趁夜偷袭军营,便又补充了一句,“夜里恐有埋伏,倘若战天城稍有异动,不必与之正面冲突,乱箭射之!”
探子领命而去,告知前营大将封道。
“如果胆敢出城偷袭的话,本将必定让他们有去无回!”
封道当即调遣了三千弓弩手待命,静待战天城的举动。
到了子时,月黑风高,几乎目不能视物。
突然,战天城城墙上人影幢幢,有人正缘着绳索,悄悄地溜下城池。
前方探子早已发现,立即回报等到。
“将军料事如神,战天城果然想趁着夜色偷袭我军大营!”
前营大将闻报,急忙出营察看,但见城墙面上不断有人影晃动,密密麻麻的。
“三千弓箭手准备!”封道手中大刀猛然一挥,喝道,“趁着敌军此时上不能上下不能下,全部射杀!”
嗖嗖嗖!
无数枝箭朝着城墙射去,静夜之中,只听见流矢的破空声音。
封道冷笑道:“想偷袭我军大营,做梦!”
然而,过了好一会儿,约莫十万枝箭射了出去,封道隐约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无论敌人如何意志顽强,身上突然中箭,必定呼痛,但为何静夜中只能听得见箭矢破空的声音呢?
另外,还有一点值得怀疑,为何人影悬于城墙面上,动也不动,没有掉落坠地呢?
封道猛然醒悟:“糟糕,中计了!”急忙喝止射箭。
就在此时,战天城的城墙之上,突然亮起了火把,通明如昼。
“多谢将军赐箭!多谢将军赐箭!”
城头将士齐声大喊,震响夜空,远远传了出去。
原来,韩淼早已命人扎好了三千个草人,外面裹着黑衣,趁着夜色用绳子从城头吊下,教敌军以为他们是想出城偷袭,又疑心埋伏,因此乱箭射之。
韩淼估摸着敌将已然发觉不对劲,立即拉上了草人,但见每个草人扎满了三四十枝箭矢,拔将下来,加在一起,将近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