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求你,别再问了,也别再查了,我就是凶手,不要再查了,好吗?”她的泪眼粘湿了轮廓,黑白分明的大眼中附着了水珠。
“让这件事情快点过去,对你就不会有伤害了。”她低下头,双手在膝盖上抓的很紧。
“不会有伤害?”呵!男人不屑的轻笑,吞吐香烟的动作更急了些,视线侧开,往探监室的门口看。
烟蒂掐灭,被他扔在地上。垂着头吐出一口气,骨节分明的大手放到桌子上,翻过来,他的掌心放着那枚鱼骨镶嵌进太阳的求婚钻戒。
头顶的白光打在钻石上面,发出闪耀的光。宁婉鱼视线扫过,双手捂住唇,用哭的腥红的大眼看他。
眼泪越流越多,哭的颤抖不已。
“我曾把真心给了你,可你又把我的心置于何地?婉婉?”宁婉鱼摇着头,眼泪随着晃动的头四散飞洒。
她垂眸闭眼,想说对不起,可声音卡在喉咙骨里竟是一句也发不出来。
龙耀阳的大手探过来,执起她的右手,将闪耀的钻石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
从座位上站起,转身:
“我以为你和她不一样。”他沉了口气,感觉累了。
“以后,我不会再来看你。”他默默的走向门口,孤单而绝然的背影像在女人的心里插了刀子。
宁婉鱼攸的从座位上站起来:
“叔叔,你会不会对我的朋友做什么?”男人走到门边的步伐停下,仰头,吐出一口气。
沉默,闭眼,很静很静。他的喉结滚了滚,似在吞咽,阖上的眼睑快速滚动。
沉默片刻后,竟然笑了。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那是对自己的嘲讽。偌大的手探向门把,用力一拉。
正趴在门外偷听的聂新跌了进来,看到龙少的表情,吓的面色青白。立刻站直身体把头垂下去:
“对……对不起,龙少。”龙耀阳只是瞥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走出去。
聂新正要跟上,刚踏出两步,回头,犹豫不决的走进来,关好探监室的门。
“太太。”他叫了一声,走过来,坐到宁婉鱼的对面。女人吸吸鼻子,低着头,抹掉脸上的眼泪,安静的不说一句话。
聂新也沉默了许久。
“太太,现在外面的人都在骂龙少,而且骂的很难听,就连龙氏集团都起了内部纷争,让龙少辞去总裁一职,知道为什么吗?”宁婉鱼沉默着,把头垂到胸口,用力闭眼。
“从你在医院被带走后,龙少几夜不睡一直在找你,他知道是万丽娜带走了你,也知道她对老夫人的恨意,却因为担心你而无暇顾及其它人,老夫人死的那天,她给龙少打过电话,当时她没说话,之后我们查到接送你的出租车后,龙少就把电话挂了。”聂新叹气的低下头:
“没想到那却是老夫人打给龙少的最后一个电话,如果当时他还沉稳淡定,肯定会察觉到那通电话有问题,可他当时只想着你,老夫人的死,龙少不会原谅自己的。”说到这里,聂新停了停。
叹口气后,从衣服口袋里拿出纸巾,递过去。
“太太,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更内疚,龙少为了替你脱罪,又连着几个日夜都没有睡了,他让人找线索,查监控,引起了舆论公愤,说他为了女人连杀母之仇都不顾,还要替那个女人开脱,是非不明不配做龙氏集团的领头人,这也是龙氏集团为什么会出现内部纷争的原因。”
“对不起,对不起,不要再说了,求你不要再说了。”宁婉鱼双手捂住耳朵,越哭越崩溃。
那种排山倒海一样的痛,几乎淹没了她。她狼狈的从座位上站起来,逃难一样的转身。
座椅因为她粗鲁的动作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门内的狱警闻声打开门,宁婉鱼捂唇跑过去。
“太太。”聂新仓皇的站起来。在她奔到狱警面前时,大声喊道:
“如果你真的心疼龙少,真的爱他,就不要再包庇那个女人了,她和龙少在你心里的地位孰轻孰重,你要衡量啊,万丽娜的事,龙少一早就知道,如果他真的铁石心肠,万丽娜根本跑不掉。”
“你一味的认罪只能把龙少推向万劫不复,大家都会在背后戳他的脊梁骨,说他为了包庇女人不顾杀母之仇,舆论的力量有多大你也曾亲身经历过,难道你真的忍心,让龙少背上不孝子的骂名吗?”宁婉鱼哭的颤抖,哭的站不稳身体。
还是狱警扶了把手,她才没有向前跌去。双手捂唇转过身体,腥红的眼眶对向聂新。
声音哽咽,哭的沙哑:
“回去告诉他,不要再为我费心了,我对不起他,我偿还不了,还有她,她不会再回来了,如果他真的为我好,就让她重新开始吧。”她决然的转身,挤过预警身边向里跑去。
里侧的大铁门关闭。聂新无力的坐在椅子上,嘴中喃喃着:
“太太……你明知道他不会放着你不管的,哎!”走出检查院的大门,远远看去,龙少正坐在白色迈巴赫的后座里抽着烟。
右侧车窗开着,他的手肘搭在上面,目视前方,薄薄的嘴唇吸两口烟,和电话那边交待着什么。
聂新快步跑过去,坐进驾驶座,见龙少还在打电话,暂时没有开车。
“你到酒店了?”
“好,我现在过去接你。”他放下电话,淡淡交待一句:
“去龙悦酒店,宫焰回来了。”
“宫先生回来了?那太太的官司……”
“联络柳思聪,让他处理。”手中的烟星被风吹落,灭了。龙耀阳侧身,低下头,右手拢着打火机重新把烟点燃。
吐出的烟雾顺着车窗飘到外面,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映在窗户上。沉声道:
“聂新,我是不是真的很贱?”
“龙少……”幽幽叹口气,刚刚点燃的烟也不想抽了,按灭进烟灰缸里。
“开车。”聂新从后视镜里收回视线,平稳发动车子。后座的龙耀阳疲累闭眼,聂新又把视线转过去。
在心里叹了口气,无奈。因为宫焰向法院提交了宁婉鱼的精神鉴定报告,以她精神异常的理由向江海省中级人民法院提交了上诉申请。
一个星期后开庭。龙耀阳的别墅里,男人面色苍白的躺在沙发上,眼眶红肿全是血丝。
穆尘一脸不耐烦的给他扎上点滴,动作粗鲁而凶狠。
“想死的话何必这么折腾周围的人,聂新凌晨就跑去我家砸门,说你昏迷了,你怎么不直接喝点药自杀呢?”聂新闻言,尴尬的笑着,挠挠头。
龙耀阳的左手被扎上点滴,右手探到桌子上去拿烟,被穆尘一脚踢过来,他的手迅速躲开。
“还抽,你不要命了?”穆尘歇斯底里的吼着。
“不睡觉,也几乎不吃不喝,每天只拿烟顶着,你当你是拳王啊?就是拳王也会死的。”龙耀阳不理他的嘟囔,大手重新探向茶几,抓起那包烟,点燃。
靠……
“你真想为个女人去死啊,它马以后死了也别来找我。”穆尘生气,从沙发上站起来。
聂新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一脸为难的站在沙发后,不知道该劝谁。茶几上的手机响了,是宫焰打来的。
龙耀阳的喉咙红肿化脓,发出的声音嘶哑干涩:
“怎么了?”他把电话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