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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上 二手汽车路上失控 无证之人高位截瘫(1 / 1)

(明天校对,今天晚了,眼睛要休息。)

“诶赵老师呀,你好你好,我是何一漾她爷爷!”

“哦漾漾爷爷您好!我听出来了!”

“嘿嘿打搅你了,我想问问,我娃儿到底是哪出问题了呢?咋考了倒数第一呢?”老马压着嗓子诚挚请教。

“呃……是这样的,何一漾刚分到中班二班时成绩还是很好的,这次考试结束后我看了她分数也挺吃惊的。其实我分析过,漾漾没考好的原因全在算术上,她一直把六和七分不清,两个混淆啦!所有出现六的题目她全多算了一个数,凡是出现七的结果她又少算了一个数。加法勉强,十以内甚至五以内的减法全错了,压根没学会。所以算数成绩是最差的,比倒竖第二名还少十来分呢!”

“哦这样呀!行,我知道了知道了!我寻思着放假了给她补补课,现在知道往哪里补了,呐……谢谢你呀赵老师,打扰了打扰了!”

一番寒暄,挂了电话,老马挠头憨笑,而后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一想起怎么给漾漾补习算术,老人脑子也差了数。

一月十九,周一一早,老马迫不及待打了电话,办完大事哭笑不得。琢磨了一阵,心想只能等仔仔考完了托大的教小的。如此合计,心情好了些。大后天腊月二十三是小年,老马雄心勃勃、满心喜气,计划自己一个人将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一遍。

按心里的规划,今天周一,他要从漾漾的小房子开始整起。喝完两缸子绿茶,抽了三锅老烟,老马换了脏衣服挽袖开干。先将漾漾房里所有的东西全搬到客厅里,午饭后扫拖擦洗,下午四点多开始归位。破烂的玩具直接扔了,穿不上的衣服鞋子也拎走,衣柜、床铺全部铺好以后已经晚上六点多了。城里地方小架不住东西多,小模小样的打扫起来没那么轻松。这一忙活,一整天完了。

岁华除旧,日历翻新。一元复始,万象回春。南国天地少松柳、乾坤无春秋,奈何老马心中藏喜。为给两孩儿过个农历大年,七旬老头攒着力、卯着劲。近来一个人迎新年,整日又忙又闲,老马连红包包多少、漾漾春节穿哪身、仔仔旧鞋何时刷、年前哪天给两娃理发他竟也想好了。

有时候,某个人悄悄走进了一个人的心里,他却可爱得浑不知。

午后三点半,私语咖啡馆,任思轩与包晓棠面面对坐。

“过了个周末,心情好些没?”

“嗯,好了点儿。”

“你姐现在在老家怎么样?”

“嗯……房子收拾好了,现在采购呢。周末她小孩过生日,我看还挺开心的,发了不少照片呢。现在马上过年了,她挺忙的,回家后比在深圳忙多了,我打电话还得看她时间段哈哈……跟她长途联络,特别不习惯。”

“慢慢会好的,你还不太适应。”

“是啊。哎周末谢谢你呀,我周六那天实在不想出来聚餐打球。”

“理解。那你一般周末干什么呀?”

“准备自考、做家务、买菜做饭……我比较宅,以前常去我姐家蹭饭,现在自己做,挺花时间的。”

“你做什么饭呀?你们……陕西人一般做面食吧?”

“呃……各种面、粥,我周末一天做一次吃两顿,懒——省事儿哈哈!”晓棠不好意思地轻笑。

“我外婆是陕西人,小时候经常吃她做的油泼面,没菜也没肉,但是特别香,闻着很有食欲!我六七岁之前跟她吃过几年的陕西饭,其它菜早没印象了,只有油泼面记得特清。偶尔我会在外面专门去找陕西的面馆,但是家家做的还不一样,有些面窄、特咸,有些放酱油和醋,还有放芝麻酱和肉末呢!变异了感觉!”

“哈哈!陕西面馆不全是陕西人开的,就算是陕西人开的,也分陕南、陕北和关中。地方不一样,味道自然有差异。”

“嗯!我外婆做的油泼面很简单,可惜我妈从小在江西长大,没学会!我现在想起油泼面都不行——老咽口水哼哈!”

“呵呵……你外婆是陕西人呀。”晓棠有些惊讶。

“嗯。我外婆的父亲在清末民国、兵荒马乱的时候从你们陕西迁到了我们江西,我外婆跟着过来,还带着陕西的口音,到我妈这里已经彻底是江西人了。我有时候想我外婆了,会去陕西饭店里听人家说话,可惜听不到那种感觉。”

“陕西方言本身有差异。我们那管‘我’念‘我’(拼音打不出来作者心中的发音),到了渭南、西安那边,他们管‘我’念成‘额’。我听着也怪异呵呵,不是人家念错了,是我们县城地方偏,方言更靠古代一点。现在好了,陕西话在抖音上基本剩一种了,没什么区别了。”

“这样啊!有点意思!哎……深圳是个大杂烩,无所不有,独少了地道的东西,我想吃我们赣州的东西,还得让我妈寄过来。”

“寄什么?赣南脐橙、南昌炒粉还是江西瓦罐汤?”晓棠调皮。

“哈哈哈……”

两人一阵大笑,笑完了思轩看着表说:“走吗?”

“走吧!”

喝完咖啡,两人一起回了办公室。

“哎……原本一大家子,过着过着成了孤家寡人……”周一晚饭后,钟能在阳台上喂鱼。学成走后,那两条小鱼成了老人的念想,每天定时喂养、换水,也常冲着小鱼缸发呆、说话。正自言自语间,钟理从门外回来了,依然落魄,只是换了个时间点进门出门。

“饭在灶上呢,你多少吃点。”老人朝楼下一喊,而后继续喂鱼。

钟理进了厨房,坐在塑料小凳子上端着碗吃了面,而后上楼上床。自从晓星带儿子走后,他很少夜行,倒是每天下午四点多出去一趟,徒步几公里专为看日落。从骄阳满地到刺眼夺目,从不能直视到红日欲坠,从温润金盘到缭绕晚霞,从暗色云朵到寰宇漆黑,最后,在漆黑中他微微满意地踱步回家。

突然感觉喝酒没了意思,变化如此迅猛。近来,在午后出去走一走也不赖,风光宜人、树影斑驳、清风喃呢,偶有鸟鸣在高处空灵,时常行云如流水妖娆。落日霞彩赏心悦目,却因阳转阴、生活入死寂、光明变黑暗而显得短暂悲凉。不知为何,近来钟理特别喜欢看日落,一早睁开眼便开始等待日落的到来。如果说他的生命还有意义,那欣赏这凄美晚景便是他的意义所在。

有些人养心修心大动干戈,有些人润心静心看起来好似是不知觉的必然、流光中的偶然。人麻痹自己时绝对是清醒的、主动的,当人觉着麻痹失去了趣味,他将变得洒脱、透彻甚至安定。开始学着品味暮色之淡薄、清爽、怡然,不可不谓之成长。

二零二零年一月二十一日,星期二,农历腊月廿七,己亥猪年丁丑月癸亥日,今日宜搬家、结婚、领证、出行、上梁、旅游、入学、求嗣、祈福,忌装修、开业、入宅、开工、动土、安床、订婚、安葬、交易。一晚噩梦压身,老马早上起来身心浑浊,躺在摇椅上老大半天才慢慢清醒。抽了三锅水烟,送走大的小的,一番整理打扫,八点多只等着漾漾起床后爷俩好一块出门吃早饭。

早饭后老马喝了两缸子浓茶,今天开始打扫仔仔屋里,一想起仔仔货仓似的房间,老马犯愁了。顶天立地的衣柜塞得满满的,床底下带的高箱压得满满的,小书架上下七层层层爆满,墙上挂的、地上堆的、桌上摆的……许是老了,老马还没干活瞅着这大大小小一疙瘩挤着一疙瘩,先泄气了。打完一番退堂鼓,老马上阵了。脱了厚外衣、放开秦腔戏,着手先将仔仔屋里所有看得见的东西全提溜出来。仅将东西挪个地儿,两小时过去了,中午老头累得吁吁喘气,带漾漾吃了午饭一沾摇椅呼呼大睡。

不冷不热,白土地上,忽见一摩托车不知从哪儿飞了下来,顿地地上一片火,没多久所见之地的枯草全烧着了,浓烟滚滚,火势骇人。无奈,老马惶惶地回去了,到家后家里一屋子人,碎言碎语议论纷纷。那群人见他缓缓走来霎时安静了,人们给他缓缓让道。老村长从人群中往屋里走,但见左右之人有二队队长冬浪、管自来水的开江、书记小马、开饭店的杨子、四队队长惊起、贩果子的小陈,还有邻居的顺丰、正堂、慈民、希芸、芬芬她老汉、瑞年、英发媳妇……老马路过每一个人,见人人脸上神色异常,不觉间呆住了。

蓦地幡醒,原来这是场丧事。村里人过来帮忙,租碗盘的、找乐队的、组织打墓的、准备采办的……可是,自己家里,谁死了呢?难不成是自己?可自己明明活着呀。老马着实纳闷惊骇,去屋里找人,见兴成和兴才兄弟俩在吵架,去后院找见兴盛哭哭啼啼的,去二楼小房看见兴邦一人在楼顶抽烟。兴邦见他来了,一声不吭,望着地面,似有话说,却如鲠在喉。

到底是谁的丧事?奇了个怪,难不成兴邦他二婶或是三婶走了在他家办事呢。正迷糊间,忽然楼下呼喊,原来是酒席备好了,人们纷纷落座,准备上席吃饭。老马下楼再看又见家里的亲戚全在——兴邦他姑家的、舅家的、外婆家的、堂亲家的、表亲家的……老马惊恐,找不着人说话,只晓得身上瘆。百十人叽叽呱呱好像看不见他似的,他出了屋站在门口。天黑了,四周寂静,莺歌谷里偶有回声,可回头一看背后灯火通明人声嘈杂,自乐班的秦腔戏在他的客厅里唱得好个快活。

“魏延贼扇坏我命灯七盏,大料想亮的命难以保全。我有心传将令将贼问斩,事到此我何必扭地列天。转面来把伯约一声呼唤,听师父言共语细说心间。与师父戴相帽身穿袍缎,也不枉与刘主保立江山。你吩咐西蜀军辕堂立站,诸孔明托帅印五丈原前……”

耳畔的秦腔戏放得响亮,远处的漾漾在垫子上玩耍,老马睁眼唏嘘,原来是梦。许是秦腔戏自动播放到了《诸葛亮祭灯》这一折,半听半梦所致吧。

一看表方才眯了十分钟不到,竟梦得这般沉重煎熬。叹,一定是又梦见了自己的丧事,难怪人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人老了,吃喝拉撒全在坟头过活,即便能言善辩敢朝阎王爷讨价还价,可那天终究要来。秦始皇死了,汉武帝死了,唐太宗死了,朱元璋死了,康熙爷也死了……罢罢罢,反正都得死,活一天干一天。老马擦了额头的冷汗,喝了口凉茶,瞪着满客厅仔仔的东西,拍了拍扶手,起身干活。

上周六,马兴邦赶到西安,翻出合同赶紧打电话,辛苦沟通后,幸好进口的设备按照合同上规定的收货地址终于运到了厂子里。周日周一这两天他去市内的五金店寻几枚进口钉子,国外的机器哪怕零部件也有明确的型号与材质规定。为了几个钉子,他跑了不下二十家五金店,庆幸最后找到了。

昨晚上兴成打来电话,说是镇上通电了身份证可以办了,但现在办证统一需本人在现场输指纹、瞳纹,别人代不了,必须是本人到。兴邦着急,约了今天下午回镇上取身份证。因身上没有一样有效证件,马兴邦这趟回家只能游走绕道。西安市和渭南市之间有一条三十年前的老路,路面不好但还能走,路程是高速路的两倍长,途径无数个村子。眼下年关,交警全部署在大道上,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兴邦开着他的二手车走老路全当游山了。

“傲气傲笑万重浪,热血热胜红日光;胆似铁打骨似精钢,胸襟百千丈,眼光万里长。誓奋发自强做好汉。做个好汉子,每天要自强,热血男子热胜红日光。让海天为我聚能量,去开天辟地,为我理想去闯,看碧波高壮,又看碧空广阔浩气扬,我是男儿当自强……”

沐冬日暖阳普照,赏老路风光迤逦。颠颠簸簸听着老歌,踏过一片片桃李果园、张王村庄、干湿麦地……时而小山送幽径,时而枯草接小桥,时而良田割大道,时而小车穿村落。起起伏伏,总会到家。走了那么多路,人生已入秋,中年人依然贪图阡陌美景、山中野趣。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也许认识某一人,过着平凡的日子。不知道会不会,也有爱情甜如蜜。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腌臜野鸡,鼻涕小孩,粉白老墙,疙瘩土路,农家炊烟,修长柳条,窗台小花,枝梢弯月……马兴邦长叹,这一生,他将太多的岁月交给了老歌,可每听到那些哀婉的老歌,他总忍不住想起前妻青燕。她怕不是早成了个小老太,他却揪着往事不放,惋惜丢失钱包时一块丢了他和青燕的合照。钱包里可以没有证件,但是不能没有青燕的那张相片。此生惦记的唯有青燕,再多芳华也无心瞻望。两条辫子垂在胸前,圆圆的小脸蛋不白不黑,小嘴唇红嘟嘟笑起来纯真无邪。兴邦掰了下后视镜照了照自己,大脸多肉,浓眉褶皱,圆眼浑浊,鼻梁一圈全是橘子皮。他搓了搓满是胡渣的下巴,掰回了镜子,继续开车。路过了丘陵别墅,他看见了小学门口的横幅,还有干涸的溪水、苍劲的松柏、坟头的老槐、枯叶的烁火、矮屋的微光……

“酒干倘卖无,酒干倘卖无,酒干倘卖无,酒干倘卖无。多么熟悉的声音,陪我多少年风和雨。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没有天哪有地,没有地哪有家,没有家哪有你,没有你哪有我……”

人生是个没有目的地的列车,行走是其唯一的意义。过去伤人,现实扎人,中年人没有未来,只有行走。重复地行走,哪怕没有目的地。见过了那么多,总觉得不够。可怜他辗转五十年懂个什么?杏子是酸的、苹果是甜的、核桃是带壳的、香蕉是无籽的……除了关乎他自己,他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比如基金如何赚大钱、生命的深度有多深、蟒蛇如何交配、火星上有什么、地球出现运行事故人类怎么办……马兴邦沉迷在自己的微茫中耗尽一生,只想在死期来临之前打磨出一件像样的、博取尊严的重要东西,却不知这样东西究竟是什么。

有人活着为识尽世间好人,有人活着为读尽世间好书,有人活着为看尽世间好山水。他结识过、阅读过、游览过,他从众过、模仿过、尝试过别人的路径,奈何半生无所获。壮志老歌还在耳畔,哀伤老调不眠不休,往事迷人,阳光依旧,可叹人转瞬老矣。

红尘白浪,明月清风,短短一生,何处安定?何以超脱?

城市沧海桑田,乡野山谷依旧。快乐的人在城市,安定的人在乡野,像他这样的叹息者该在哪里?老歌牵引着往事,往事连带着老歌,马兴邦活着叹着,叹着活着。

路过张家寨,到了李家湾。兴邦开着二手车呼噜噜上了一个大陡坡,拐个大弯前往南阳村,过了南阳村要下一个几百米的长坡。听着歌、赏着景的马兴邦下坡不到二十米,忽听车灭了、车闸也失控了。他吓得脸色大变,火速重启,奈何怎么也开不了。车子一路往下冲,汗毛倒竖的马兴邦握紧方向盘,好在此时坡上车少人寡,他一路鸣笛提醒前方之人。如此行了一百多米,心刚放下,前方又是个大弯。

土墙后现出一对父女被急躁的鸣笛声吓住,好在这对父女紧贴着土墙。过了土墙左边是摩托车右边是一老汉,两人中间不到两米距离,车速飞快,兴邦来不及思考,打个弯将车开到了低路面两米的麦地里,眼见着车从麦地又冲到了花椒地里。

车翻了。

其速度之快,如电影特技,其场面之惊,如枪战现场。

车顶着地,底盘朝东,西边两轮朝天,东边两轮窝进麦地。左侧车窗碎掉了,车头大灯全裂了,车烟筒也歪歪扭扭凹了。轮子转了无数圈,最后停了;尘土卷起无数把,最后落了。这一过程前后不到三分钟,看傻了路上的人。人们停下来,不由地探头走到路边往下看。

“报警,赶紧报警!”又瘦又矮的老头冲摩托车上下来的小伙子说。

“嗯嗯嗯……”

小伙子报了警,七八个人在路边等着。越等人越多,十分钟后有一后来的中年男人问清缘由,赶紧从路面溜下去,跳到麦地里朝车里的人问话:“哎!怎么样?怎么样呀?能动吗?你怎么称呼呀?你是哪里人呀……”

问完一串话,回头无助观望,麦地里又跳下来几个男人。

“哎……没出血呀……啊……”

“坤儿,进去摸摸,看还……活着不?”瘦矮老头在路边冲同村的中年男人说。

“辉叔,没动静啊!”第一个跳下麦地的中年男人回话。

拍照留证的、解释缘由的、打听事故的、询问死活的……没多少功夫,路边聚集的人更多了。小伙子报警以后,人群中又有几人再次报警。

“坤儿,进去摸摸,看是死是活,要还带口气,赶紧拉出来瘫着,要再拖拖,人可就没啦!”瘦矮老头催促。

“叔……我我……我不敢呀!”中年人往后退步。

“我来吧!”方才骑摩托车的小伙子从人群中走出来,慢慢靠近车窗,然后蹲下去看里面的人。

“诶,你怎么样?哎!哎!能听见吗?你能动一下吗……”

马兴邦头朝地脚朝天,一胳膊明显断了扭了几拐,睁着眼看不见也听不见,身子跟泥团一般被老天扔在这里,只管大口大口喘气,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可笑车里邓丽君的老歌还在播放着。

“还活着!”小伙子冲中年人和老年人说。

“车门能开吗?”人群中一戴眼镜的在路上问话。

少年抖着手试了试,不敢用力,也不知自己开门开的方式对不对,只管皱着眉冲人群回应:“开不了,有人懂吗?可能是我不会开。”

人群寂静。

“别动,等交警过来!我打一二零了,急救车也快了!”另一个胖老汉冲小伙子和中年人说。

如此焦躁等着,半小时后三个交警骑着摩托车找到事故地点时,路边、麦地已聚了一两百人。一交警问话、取证,一交警和七八个围观男人将车轻轻放平。车放平后交警开门问话,里面的马兴邦早昏迷了过去。年长的交警在车里搜了搜,什么有效证件也没搜到,众人囫囵,交警也懵。没多久救护车来了,搬运伤者的过程中,交警在车内的旮旯里找到了一个破手机。

谢天谢地,靠着这个勉强还能使用的手机,交警打电话打到了马兴成媳妇——林月娥手机上。

原来,马兴邦在华阴市丢了手机和证件后,近段儿用的是马兴成的旧手机,兴成的旧手机上联络最多的人正是妻子林月娥。林月娥和交警鸡言鸭语对讲半晌,终于听明白了怎么回事。于是月娥赶紧给镇上的丈夫打电话,一下午在镇上等大哥马兴邦回家办证的马兴成一听这个慌了。主动跟交警联络以后,他急得哎哎呀呀手足无措。

二伯家的马兴才在屯里,马兴波在渭南市里忙活,兴成见状跟兴才、兴波一商量,先回屯里。回屯后兴才早在村口等着了,二人确定事情属实后,一起去大伯家(老马家,马建国为大伯)告知二哥兴盛。马兴盛闻此,慌得说不了话,喘着大气两脚在半米内挪来挪去。

“二哥啊你嫑急!先收拾东西,把存款、折子啥带上,带条被子,还有户口本、身份证啥的全带着,咱赶紧去交警那儿领人吧,大事要紧。”族里排行老三的马兴才指挥。

“啊……啊……”老二马兴盛早懵了,两手背轮番抹泪,呜呜呜地哼哼,跟只小狗似的。可怜他一辈子没出过县城,这次出去竟因此事。

“人现在在救护车上,救护车是人民医院的,咱得赶紧去人民医院的急诊室。急诊室你不付钱,人家不给你上呼吸机啥的!”马兴成冲两位兄长说。

“算啦,我去收拾东西。”兴才见老二兴盛动弹不了,自己帮忙收拾东西去了。

“那我联系找车,没车不行,还得是有证有牌的车。”兴成说。

半小时后,下午四点,村里有车的马千军开着自己的小轿车到了老村长家门口,兄弟三个抱着东西上车了。五点钟,早在渭南市西大街等候的马兴波也上车了。

“给英英说不?”一上车,老四马兴波问三兄弟。

“我听交警说大哥这车祸挺严重的,救护车的医生诊断是高位截瘫。”老五兴成冲老四兴波说。

“就算不严重,也得通知呀!”老三兴才大吼。

“那我给我英英姐打电话了?”兴成问几人。

“给英英打啥呀?给他女婿打!哪得有先跟婆娘说这事的?”老三兴才又吼。

“哦!那我给姐夫打吧。”

“叫他先别跟伯说!咱还没见着人不知好歹呢,你现在说了伯那岁数、那心气,一辈子高高在上的,这么一打击,气不死也活不成啦!”老三指着老五的鼻子喊道。

“对对对,一定叫他别吱声。”老四兴波也戳着老五的胳膊提醒。

“嗯嗯知道。”

兴成于是别过脸,望着车外昏暗的天给姐夫何致远打去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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