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欲哭无泪,这算什么答案?
夜十道:“既然不想见,何苦现在又找明月回来?”
白羽斜眼看向夜十:“明月若不情愿回来可以走。”
“白羽!”蒙律着急着上去劝白羽,“都什么时候了别说这样的话,明月你快看看殿下这到底是怎么了,怎样才能让殿下醒过来?”
她看病远不如白羽。
如果是妖邪侵蚀,以吴虚的本事也该看得出来。
见赵明月也道不出所以然来,一旁的吴虚说:“我已经去看过琼枝,并非什么妖女鬼魅。”
所以说,楚子晏也不是被妖邪所缠?
那怎么可能会昏迷不醒?
吴虚眯起眼又说:“明月,阴阳师可不是仅凭运气。”
明月好一会儿才看向吴虚,他这是几个意思?
夜十笑了两声道:“大司命这话说得对极了,明月之前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靠运气,那大司命觉得现在晏王殿下是为什么昏迷不醒吗?”
吴虚拧眉看向夜十:“我不过是让明月谨慎些。”
夜十笑了笑:“赵明月,你可得非常谨慎才行。”
管家此时说:“都少说两句,实在不行就只能讲此事禀告到皇上那。”
明月说:“管家,我去侍郎府看看。”
夜十与明月一道去侍郎府。
刚出晏王府大门就遇见傅若水与季泽希。明月此时已经没有心思再对傅若水感慨抱歉,傅若水也显得从容了许多,上前说道:
“你们是否要去侍郎府?柳如烟是岳山派的委托人,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我想去见一见她,不过侍郎府被晏王府的人看守不得入内,明月……能带我一同前往吗?”
“好。”
四人一道去了晏王府。
上次明月来的时候,这侍郎府笼罩着喜悦,如今门口有晏王府侍卫把守,宅院之内愁云惨淡,唯独那株桃花却开得格外灿烂。
之前意气风发的段侍郎,如今面容憔悴双眼空洞无神从房里走出来。
明月对他拱手行礼:“段大人,打扰,我们有些事需要向你询问。”
“若是你们当真认为我在酒里下了毒,就将我送入官府……杀了我也可以。”段宏有气无力地说着。
“我不是要说酒的事情,而是,段大人与琼枝姑娘……”
后边她一个尾音省略的字句,但意思很明显,段宏目光迟钝看向她:“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如烟,是我……害了我们的孩儿。”
段宏脸上是痛不欲生的神情。
明月与夜十对视一眼,夜十耸肩一副他自作作受我无能为力的表情。明月想了想说道:“段大人先坐下说话吧。”
几人在桌旁坐下。
明月:“我其实有一事不明,听闻大人对香骨夫人情深意重,多年不曾续弦,想必娶如烟夫人是下了很大决心,我实在不认为段大人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这样的纰漏。”
段宏沉痛地呼吸一气:“诸多之事,都是段宏贪念所造,都是我背信弃义的报应,报应啊。”
一再询问,但段宏不说事由,只一味地将罪有应得的报应往自己身上揽。
一旁的傅若水忍不住说:“段大人既然知道自己是罪有应得,那么就不该再让无辜的如烟夫人受伤!”
段宏闻言恍然看向傅若水。
傅若水:“其实在年前你夫人已经来岳山派找过我们,她说你经常在梦中呼喊亡妻的名字,而且,还去了她墓前过夜对吗?”
“如烟跟你们说了这些?”
从段宏惊诧的表情可以看出,柳如烟并没有将这些事跟段宏说。
傅若水点头:“是,夫人还说,只要能让香骨夫人不再折磨你,她愿意代你付出任何代价。”
段宏震惊地瞪大眼睛,然后自责地狠狠闭上:“如烟从未跟我说起这些。”
她可不跟他哀切情感,谁还没有痛苦过?傅若水直接问:“你亡妻经常来找你?”
“没有!”段宏立刻摇头。
这段时间傅若水为了忘却明月,过年别人欢庆过节,她却拼命地在追查此事,所以对这件事的了解比明月与夜十要多。
“若是其中真有妖邪作祟,段大人已经让孩子出事,还想让如烟也出事吗?”
不得不说,傅若水最近变化挺大的,明月觉得她似乎成熟了很多,所以眼神多停留了一会儿,立刻被傅若水瞪了过来:
“我不能这么问吗?”
她好像什么都没说……明月嘴角微微抽搐:“能的。”
傅若水继续跟段宏说:“我也见过有亡妻霸占家中不肯离去的例子,更有甚有人特意立了牌位养着前妻的鬼魂,这些举动很有可能会导致家破人亡,段大人该也不认同吧?”
如果是单独立了供养鬼的排位,鬼魂躲在其中就有些难以被发觉,傅若水觉得事情有蹊跷,可他们又无法追踪到作祟的亡魂,所以才有此一问。
“绝无此事。”段宏立刻说道,“香骨不会害人……”
说完所有人都看着他,他颓然呼了一口气,才徐徐道来:“香骨六年前就去世,她死的时候才二十五岁,连灵台都上不了。”
确实有些地方有死者满三十六岁才能上灵台吃香火的习俗。
段宏继续说:“我只是心里放不下,我也想再见她……”
“那琼枝又是什么?”
“不关琼枝姑娘的事。”
“如果不关琼枝姑娘的事情,那么也许柳如烟出事之后下一个轮到的就是琼枝。”傅若水放下这话,让段宏再次陷入挣扎之中。
比起半年前,她审讯磨豆鬼的能力真不是强了一丝半点。
夜十都有些刮目相看,在明月耳边说:“明月,女人果然很恐怖,感情受伤之后性情大变,你小心她报复你……”
她听见了!傅若水瞪向夜十。
夜十正襟危坐。
明月补充说:“段大人,傅姑娘不是危言耸听,这件事可能涉及的还不仅是这些,殿下如今也是深陷其中。”
段宏这时才似乎是清醒了些,拧眉沉默了许久之后才说道:
“琼枝越看越似香骨,我一度以为是香骨回来了,自从见了她之后……便梦魂牵绕,即便回来面对如烟觉得心存愧疚头痛欲裂,可还是会……无法自拔地去见了琼枝,在她身旁仿佛就是跟香骨在一起。”
“那日情难自禁将她抱入怀中被晏王殿下撞见,殿下大怒,我宴请殿下恳求饶过香骨,便喝了些许酒,最后却失礼跑到琼枝住所醉倒,次日如烟前来认定琼枝是妖女,推搡之下我失手推倒了如烟酿成大错……”
头痛欲裂这几个字让明月粥了一下眉头,楚子晏也说是看到她就会头痛。
她听说琼枝弹奏了很多香骨的成名歌曲,可从未听人说琼枝长得像琼枝,虽然香骨也已经过世六年,但妙音坊总有人该记得这个头牌的长相才是,却无人说两人容貌相似。
倒是想起那日跟夜十在街上听到妙音坊的姑娘说,琼枝儿时曾受过香骨的恩惠。
可段宏居然说,琼枝跟香骨很像。
这其中必然有什么蹊跷。
段宏大概说了这些之后,也没再能新的线索。
四人从侍郎府出来就赶往妙音坊。
马车之内,季泽希与傅若水坐一面,赵明月与夜十坐一面,两两相对。
傅若水的目光偶尔落在明月的脸上,但在明月看过去时已经若无其事的移开。明月倒也没在意,只是听季泽希分析事情先后。
然后就听到他说了一句:“师妹,果然楼姑娘说得没错,这问题必然出现在琼枝身上。”
傅若水面色一慌瞪了季泽希一眼。
但明月已经听出其中的疑点:“季师兄说的楼姑娘是……”
季泽希也知道说漏了嘴,有些不自然道:“就是有这么一位姑娘。”
知道瞒不下去,傅若水也不躲避,直视明月:“对,就是那次在晏王府遇见的那位古楼兰人,我在查这宗事件的时候,她帮了我很多。”
“她还在金陵?”不是早就离开了吗?
傅若水继续用若无其事的语气说:“又不在晏王府你们还能赶人不成?你们男人就是这样薄情寡义,为了喜欢的女子家破人亡都不顾,不喜欢的恨不得驱赶出境!”
看来,楼烟岚跟傅若水还挺熟,这些事情她都知道?只是明月就问了一句,这丫头跟吃了药似的。看来她表面上一副若无其事,其实心里还是埋怨她的。
明月没往口上顶,笑了笑沉默。
夜十揽着明月的肩膀说道:“我就说咱们傅大小姐这作风怎么突然就雷厉风行起来,原来是有贵人相助啊。”
傅若水知道自己过于防范明月,反而显得欲盖弥彰,又很不自在起来:“怎么,难道我没有你们帮忙还不能完成任务吗?”
“没有,夸你能耐呢。”夜十吊儿郎当的模样着实让人气愤。
傅若水想说什么,季泽希握了一下她的手,帮着她说道:“明月,就算楼姑娘提点我们也没什么吧?我们只是想查清楚案子。”
“当然。”明月回答。
夜十啧啧两声:“楼氏兄妹你们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明月也不解看向夜十。
夜十点头:“直觉。”
明月还是相信夜十的直觉的,所以也好心相劝:“既然夜十这么说,你们还是尽量少与楼烟岚往来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