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心底反复地质疑,唯独不敢去猜测,他的结婚对象会是谁。有那么一瞬间,我勇敢地自以为是着,这样的念头,却让我更加地惶恐不安。是我,那就是无期徒刑。不是我,却也算不上好的结局。
“牧之,许洁来了。”这时候,客厅里靠近正门位置的人,突然大声地对林牧之说道。
沉浸在暮天事件中的人,纷纷地停下来,一片肃静地向门的方向望去,客厅里,还有后花园这边,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不知不觉地,就都起了身。作为主人的林牧之,径直地往许洁来的方向迎过去。
趁着还没见面,我下意识地就要抽身离开。转身之际,却被身边的人拉住了胳膊。“初夏,你干嘛去?”她诧异地看着我,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许洁呀,国际巨星呢,要不是今天借着牧之的光,我们怎么有机会见到本尊呢?”她还好心地给我说明了局势。
是呀,外人眼中那个光芒四射的许洁,是很吸引人的。可是,我林初夏没兴趣,想想此前的种种,除了厌恶之外,我现在只想离开。所以,我借口家里有急事,要赶紧走了,想着就把这人打发了。
偏偏,周围的几个人,本也不是什么旧识,这时候却还不忘了照顾一下我。竟然还有人说,我是因为要见到国际巨星了,紧张的想要落荒而逃。这都是什么逻辑,玩笑话也不至于说的这么叫我抵触。他们几个还在劝我留下,我的心里轨迹倒也有了些许变化。
其实,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干嘛要刻意地回避。她可以表面上风光无限,享受着众人的目光,我又何必下贱地把自己扮成过街老鼠,避之不及的。
对,我决定留下来,也能实际上一睹这位国际巨星的‘尊容’。
这时候,许洁已经被林牧之迎着,进了客厅。人潮涌动,大家都拼了命地聚集在了许洁的周围。众星捧月,也不过如此吧。发自肺腑也好,虚情假意也罢,反正在场的人,各个都像是难得被皇帝临幸的妃子似的,各个如沐春风一般地,充满着仰慕和欣羡地追随着许洁。
有人迫不及待地冲到最前面,伸手向许洁问好,混个脸熟的;也有困在原地,却依旧热情高涨地,冲许洁挥手示意的;身边也有些小女生,兴奋地不知所措,最后窃窃私语着,表达着对偶像的景仰与敬畏。
我冷冷地看着这戏剧化的一幕幕,脑海里不觉浮现出妈妈的音容笑貌,还有,她在病榻之上,最后那虚弱的样子。再看看许洁,尽情地享受着众人的奉承,那得意的高高在上的姿态,还有那虚伪的表情,这样强烈的对比,越发地叫我难以平复,心里很是难过。
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妈妈那么善良的人,却不得善终,年纪轻轻就生病离世。而许洁这样的女人,却风光无限,坐拥世上难得的荣华富贵,还有众人的敬仰。
我还在一番痛苦的沉思中,难以自拔。却被谁拉住了手,定睛一看,是林牧之。他拉着我就往客厅里走去,周围的人也很通情达理地为我们让行,等我反应过来,已经和他,一并站在了许洁的面前。
许洁依旧保持着那尊贵优雅的微笑,亲切地看着我,随后目光征询地看向林牧之,意思是在问他,我是谁。对,她不认识我,从那之后就从未见过我,这多讽刺呀。我也不准备挣扎逃避,这时候了,叫她知道我是谁,似乎更刺激。
“许姐,她叫林初夏,是我很欣赏的一位新人。”林牧之兴奋地向她介绍起我。我始终不避讳地盯着许洁,清楚地看到她即刻消逝的笑容,深情凝重又冷淡,再也没有了那份表面上的优雅,眼神扫了我一眼,随机也收了回去。
“她的片子,我也看过,毫无技术感可言,根本就没什么发展潜力。”她没有说出任何一句,我以为她会说的话,却不留情面地对我的演技进行攻击。“我劝你,还是早点退出娱乐圈,这个圈子,不适合你这种人。”这是她短短的几句话,最后的总结,冰冷地刺入我的耳朵。
我该难过么,一个没有勇气面对真相的人,她说的话,我又有什么必要去当真?我该生气么,可是我好像也不需要,受她的影响吧?我还是冷漠地看着她,也没有急于辩解。
周遭已是一片哗然。当然,他们关心的,不是许洁对我这个新人的点评,更多的,是许洁这一反常态的失控言行,以往的她是那么的高贵知性,怎么会这么没有礼貌地,在众人面前让一个新人难堪呢?
率先做出反应的,是何径。他站在了前面,礼貌地问候之后,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初夏是新人,演技自然是不成熟,但是我们这些和她合作过的演员,包括导演,还是很认可她的努力和潜力的。”
我还是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冲他也轻笑一下。
这时候,也有人说,许洁是直截了当,说的已经很有分寸了,我应该回去反思一下。我在心里不觉想笑,倘使是没有了那种关系,也没有之前接触的不愉快,我也会虚心地接受,这位国际巨星的中肯建议。
可是,现在不一样,别人不知道事实的真相,以及背后的故事。但是我知道,我也能听得出这其中,远远不够客观的成分。
“我的演技与潜力,不是哪个人就能评价得了的,国际巨星也一样。”我回视着许洁,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以后只会更加努力,总有一天,我会用成绩向你证明,到底,是谁错了。”说完,我转身就往外走。虚伪的人,我从来不会给她留情面,何况是无情地对我。其他人恭维敬仰你许洁,不代表所有人,也不代表我林初夏,就该也对你百般讨好。
林牧之和几个工作人员,很快就追了上来。“初夏,你是不是疯了,在那么多人面前,说那种话,得罪了许洁,你以后还怎么在这个圈子里面立足?”
“是呀,许洁可是国际巨星,还是星途娱乐的总裁夫人,她要是封杀你,可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你怎么这么冲动?”拉住我之后,几个工作人员就耐不住性子,纷纷半是劝慰半是训斥地,在一旁喋喋不休起来。
林牧之倒也点点头,表示认同,“初夏,这次确实是你太冲动了。许洁说的话是有失分寸,可是你那么有力地回击,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后果,我在心里轻笑一声,我这条命都是捡回来的,还有什么后果,是我不能去面对的。别人的怨气,我还可以勉强忍受,但是,许洁的任何话任何的攻击,我都会如数奉还。
林牧之兴许见我也不说话,以为我是在后悔和担心,又换了温和地口气,“不过初夏你放心,就算是发生什么事情,只有你愿意,想继续演戏,我的任何一部戏的女主角,都会为你而留。”在场的其他人随即发出一声惊呼,完全忘了片刻前紧张的气氛。
我看了林牧之一眼,连忙收回眼神,有些尴尬地笑笑,佯装做听不懂的样子,“不管怎样,谢谢你的这句话。”表示感谢后,就赶紧撤离现场。我还是不想惹事的,遇到许洁,我本来就很混乱,林牧之这边,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逃离了。
从别墅出来,我孤零零地走在大街上,脑子里凌乱到有些麻木。虽然和别墅的距离越来越远,今晚在那里所发生的一幕幕,却如同电影放映,越发地清晰。自己都不知道,现在心里面是什么样的状态,怎么也都理不清楚头绪。
我不由地抓抓头发,有些回过神来,走几步,也越发的意识到环境的异样,似乎,身后一直有车在跟着我。
我还是转过头去,是暮天。
确定是他的那一刻,我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全身都放松了下来,又一股暖流,从心里淌出,迅速地温暖了整个身体。像是满血复活一般,重新有了生气。
不知道是不是相由心生,坐进车里,我也不觉得,他还是往常那般地冷冰冰,整个人倒是温和了不少。第一次,我竟然觉得,坐在车里,这样守着他,是件很幸福的事情,“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情?”看着他突然就想问。暮天只是点了一下头,不多说,还是满专注地开着车。
“如果我得罪了所有人,你会不会帮我?”我梳理一下,认真地等着他的回答。
他的眉头有一瞬间的变化,肯定是在好奇,我这句话背后的内容,但是却并没有继续追问,当即就回答道,“会。”很干脆很简练,却给了我足够的力量和温暖,在我还没有彻底地回味,又听到他说,“我的女人,除了我,谁都不能欺负。”
我诧异地又向他看去,嘴角竟然不觉地上扬,那种很长时间没有体会到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万一真的是你说的如果,你一个林初夏,我还是养得起的。”暮天不知怎的,这会儿话特别多,可是每一句都说到了我的心里去。我就这样,看着他的侧脸,听他一字一句的话,视线沿着那完美的弧线,一路滑行,反反复复地描摹着,有些呆住了似的,挪不开视线。
“林初夏,你这副样子,会让我觉得,你是在对我犯花痴。”暮天突然转过脸来,撇了我一眼,回过头去用平静地语气戏谑道。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明明看到他的嘴角,也上升了一定的弧度。
我急忙回过头去,脸颊莫名其妙地就开始发烫,偷偷地瞥向这侧的后视镜,借着昏黄的灯光,我好像还真的看出了一张有些花痴的脸,在那里若隐若现。
“你今天很奇怪呀。”暮天的声音又在耳侧响起,“不是又干了什么,触碰我底线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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