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直接摞下王府内的琉璃提灯笼递到拂乙手中,“院首拿着,不仅能照明还能取暖。”
拂乙接过,扫了一眼,这灯笼颜值挺高。
成三下意识想跟在后面,被老管家拉了回来。
“你跟去做甚。”
“保护王爷。”
“王爷用你保护过吗。”
“不用…”
老管家与成三迈步走进王府,悄悄瞧着渐行渐远的两人。
月色朦胧,像隔着一层薄雾,撒落一地冷清。
一路来都十分安静。
拂乙惬意的趴在楼决背上,双手很自然垂在他身前,凝目着提在手中的灯笼。
奢华的五角灯盏,里方莹亮的烛火映得那一串串坠下的紫色珠玉更甚温润,楹花瓣的镂空窗雕,越看越像朵朵盛开的紫花楹。
“王爷府里的灯笼都这般别致的吗。”
楼决看过去一眼,随即目光落到那双柔弱无骨的纤纤手,眸里闪着柔柔的光芒,“本王还真没注意过。”
自从种了花楹树,府里的陈设也全都换了一番,为了应景,这花灯倒也称。
特别是在那么一双手中。
“乙乙昨夜赌银子赢了吗。”
拂乙一想到,微微丧,还有些抱怨,“输了六百万两…”
侬语轻柔曼曼,也不知又酥软了谁的心。
楼决步履轻缓又有力,无声无息,孑然间说不出的尊贵,眉眼的每一个弧度都弥漫着宠溺的温意,“无碍,本王养你。”
拂乙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仙儿次次都摇出三个一,好厉害的,就没变过。”
“然后,我就输了。”
一直输一直输。
她也很拧的,永远压大,她还就不信了,开不出一次大?
管你三七二十一,一副财大气粗的样。
结果,还真就没有开出一次大。
就问,服不服。
她不服。
楼决听完,笑意越发明朗,温柔的语气又带了些沙哑,“……小傻瓜。”
次次都摇出三个一,那三个骰子每面绝对都是一点。
他现在有点怀疑,她到底是不是拂乙?
真的好好骗。
拂乙微微抬眸,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他的侧脸,“王爷是不是在笑我。”
楼决实话实说,脸不红心不跳的,“觉得乙乙可可爱爱,本王甚是喜得紧。”
拂乙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脸,拉着,“王爷那张嘴跟城里卖胭脂水粉的小贩一般会忽悠。”
她就在街边遇到过,拦着她夸上天了去,最后她说了一句:我没钱。
那小贩:慢走,不送。
那没办法的啊,她出门很少带银子的。
楼决身子僵了一下,“……别搞本王。”
她不知道她这样子很容易让人…
就该带回王府藏起来。
拂乙不动声色的抽回手。
楼决调理一下呼吸,思绪还是很混乱,“手老实点。”
此时。
一道女音从黑暗的小巷里传出来,凄凄,“还请陆姑娘留步。”
来人缓缓走出来,一袭朴素淡雅的青裳,让人升起一种保护欲。
沈宗之女沈画琴。
沈宗也就这么个女儿,原配夫人早年已然离世,也从未再续玄。
树倒猢狲散,沈画琴如今就孤身一人。
拂乙轻轻戳了一下楼决的后背,声音很低,“快放我下来。”
楼决丝毫不介意,“有什么也能在背上说。”
……
沈画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埋头抽泣,“求陆姑娘放过我父亲,我沈画琴定当以身回报。”
楼决后退了两步。
拂乙冷冷的扫了一眼,她记得她,她借过她的琴,“你起来。”
沈画琴也并未抬头,就这么跪着,“我知道我父亲犯的是大罪,可陆姑娘是军枢院首,只要陆姑娘一句话,这京城也无人敢言什么。”
现在京城谁人不知她是罪臣之女,沈府已经被京兆府收了去,她现下是无家可归,无人可依。
她的父亲背叛军枢院首,简直人人嗤之以鼻。
拂乙脸上没什么表情,“我还真没那个本事。”
沈宗背叛她是其罪之一,与陈王谋朝篡位是其罪之二,那就是楼景昭的事了,她不会擅自做主替楼景昭做决定。
这要犯事的都来跪她一番,把大牢里的犯人都放出来得了。
沈画琴抬起头,看着拂乙,双眸泪汪汪的,“其实也就陆姑娘一句话的事。”
军枢院首,权威至上,压过皇上。
拂乙问向她,“那你晚上住哪。”
“我…”沈画琴转了话题,“求陆姑娘救救我父亲。”
拂乙胡乱掏楼决的衣袖胸膛,这王爷出门又不带银子。
楼决感觉被一股暖流袭了一番,此刻只想泡到冰水里清醒一番,“……”
太不老实了。
拂乙看向沈画琴,“先给你找个地方住。”
沈画琴怯生生的回道,“我…我没银子。”
就算有,客栈的老板说不定都不愿意让她住。
拂乙看着楼决的侧颜,不说话。
楼决意感到不妙之色,侧过头,压低了声音,只有拂乙听得见,“拂小乙,别打本王主意,本王的王府不是客栈。”
除了她,谁都不能住。
死大街都不关他的事。
拂乙神色淡淡的,“就一晚。”
楼决迈步向前,面目寒了下去,“找间客栈,本王去刷脸。”
什么时候还爱管起别人的事来了,还拿他的推出去。
沈画琴慢悠悠地起身,跟在他们身后。
其实她是不太情愿的,可人家并不想帮她。
晃在城中终于寻到了一间客栈。
客栈掌柜能不认识闫王殿下与军枢院首吗,但客栈老板并没有注意到沈画琴。
客栈掌柜起先是懵圈的,随即好像又懂了,秒懂,面上划过一抹让人误会的异样,“有房,有房,上好的大床房,殿下与院首随便住,不要银子。”
“周围的客人定都给你们清了,绝不会打扰到二位。”
闫王殿下背着院首三更半夜来客栈还能有什么事,客栈掌柜自以为是的认为。
楼决眉梢一拧,狭长的桃花眸满是寒霜,脸沉沉的,“后面那个住,明日去五王爷府上拿银子,不要去本王府上。”
客栈掌柜压根没在意银子不银子的,将头伸到门外,完了,搞错了,“……呵呵。”
客栈掌柜走出门邀请沈画琴,“姑娘请吧。”
楼决背着拂乙走出去,光明正大的。
沈画琴偷偷回头看了一眼,总是能让人嫉妒不已,总是从不顾及旁人的感受,明目张胆的示爱以及偏宠。
同人不同命。
沈画琴无声的抽了一下鼻子,是苦笑的难过,说不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