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看着蜂拥而来的众武者,突然大喝道:“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话音刚落,便见自那人群后方响起一片惨叫之声,萧剑阳等人寻声一看,竟发现一群左臂系有黑布的武者,从他们身后反袭杀开来。
萧剑阳见状,大怒道:“刘宏涛,你们干什么?”
“废话,当然是替萧家主铲平你们这些叛逆!”刘宏涛冷笑道。
未等萧剑阳弄明实情,便闻萧寒大喝道:“杀!!!”
手臂上系着黑布,萧寒状若虎狼的率人冲杀了过去,剑锋过处,死尸一片,血流成泼,竟是如入无人之境,挡无可挡。
林镇山吓了一跳,因为他发现,萧寒分明是冲着他而来,暗叫了一声“苦也”,他便开始向后退去。
前后夹击,虽是人数不及对方三分之一,但这番声势,仍旧给萧剑阳两方的人马造成了心里压力。
然而,还未等他们缓过劲来,便见从四周又涌来一群手系黑布的凶恶大汉,所过之处,宛如末日屠杀,血流一片,污红了整个雪地。
短短片刻之间,萧寒等人便化被围杀,而成反围杀,杀得他们措手不及,伏尸一地。
林镇山见此情形,明白大势已去,大叫道:“撤!撤回林家!”
萧剑阳见状,脸色阴沉难看之极,萧寒的手段大出他的意料之外,虽然他满心不甘,他现在的局势,也唯有随着林家之人一同撤退,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撤!!!”
在被一群人簇拥下,萧剑阳背起萧文轩,随着众人开始向萧家大门口撤离。
萧寒和龙云等人汇合,他指挥道:“从两边开始清扫,剪除他们的羽翼,打乱他们的队形,分化小股剿杀,我要在最后让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是!”
赤焰佣兵团的人数虽不占优势,但他们每一个人都可以一敌三,实力强悍至极,无人可撄其锋芒。
这场战斗看起来并不像战斗,反而像是一面倒的屠杀,萧寒阵营一方的人马,把萧剑阳两人的联兵,杀得节节败退、狼狈逃窜。
现场画面惨不容睹,半尺多深的积雪,竟化成了一片血红如玉,随处可见死尸伏地。
萧剑风环视四周,两眼通红,这些死尸之中,不乏萧家人员,有很多甚至在他幼年时,便和他相识,可如今双方立场相反,战场之上哪能容情!
他悲叹了一声,看着那倒落在雪窝之中的萧剑龙,连忙上前把他扶起,可是那早已是一具冰冷冷的尸骸。
看着自己的大哥,他不由得想起,小时候三人尚处童蒙之时,天真无邪的一起玩乐,是多么令人向往啊!
可如今,却是为了一个虚假的权位,而反目成仇,这是多么的悲哀啊!
他并没有随众人去驱敌,而是抱起萧剑龙,走到了萧振岳的灵牌下,直接跪在了冰冷的石板上。
他痛哭道:“父亲,我对不起你啊!我没能管理好萧家,害得大哥惨亡,三弟叛离,萧家众人死伤殆尽,我有负所托啊……”
萧寒远远望见,心中同样是颇多酸楚,同宗相残并非他乐见,可世事非要逼得他要站在众亲的对立面,持刀兵相杀。
他叹了一口气,不由得想起日前剑侠客所说的那句话,“少年人,生命沉重,你负担不起,想要杀人,就要有相当的觉悟”。
他杀过千万人,难当没有觉悟吗?若是没觉悟,那他为什么还会一无反顾?可若是觉悟了,为何杀人时,他的心里还是如此沉重?
“难道这就是江湖、这就是沉沦、这就是我一生避不开的宿命吗?”萧寒先是喃喃自语道,随即便傲然道:“可是那又如何?我选择了这条路,纵然这是条沉沦的不归路,我也要坚守此路,因为我无错,也无惧!”
他冷眉一扬,不再去观注萧剑风,而是提剑向萧剑阳等人追去。
萧家大门口,萧剑阳等人满面错愕,眼前是一排威风凛凛的灰衣刀客,阻去了退路。
“你们是什么人?”林镇山喝道:“为什么阻我等去路?”
他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这些人的实力太过强大,几十名凝气七重的武者,足以横扫他们,更何况那里还立着两尊冰冷冷的杀神,那是他渴求已久的境界,凝气九重!
那两人冷冷盯着他们,没有回答,而是大手一挥道:“杀!!!”
杀声骤起,众多灰衣刀客冲杀了上来,和龙云等人形成了四面围杀之势。
在实力差距如此悬殊的情况下,萧剑阳两方的人马根本不堪一击,很快便被剿杀的所剩无几。
萧剑阳身背萧文轩,持刀奋战,鲜血染红了衣袍。
待萧寒赶到时,他们两方人马只剩十数人抱成一团,而在四周,则是重重包围。
萧寒上前,林镇山高喝道:“萧寒,我林家是烈阳谷所庇护的家族,你敢杀我,不怕来日烈阳谷铲平你萧家吗?”
“所以我就该当你板上鱼肉,任你宰杀吗?”萧寒冷笑道:“莫说是你林家,就是来日烈阳谷真的敢欺我家门,我萧寒也要让他付出沉痛的代价!”
林镇山脸色阴沉,他本想抬出烈阳谷的名号,震慑一下萧寒,没想到对方竟是全然无惧,甚至根本没把这个八品宗门放在眼里。
他此刻已经后悔答应萧剑阳的联合请求了,这次非旦没有获得萧家产业,更是将整个林家也赔了进去,而他也是处在生死边缘。
“萧寒,你放了我,我愿意把林家的全部财富都奉送给你,如何?”
到了这个时候,也由不得他再嚣张狂傲了,只要能保下命,未来就有机会东山再起,何愁一时屈辱!
然而萧寒却是讥笑道:“林家主,你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吗?林家已经名存实亡了,林家的一切,已经不属于你了!”
他这句话说的不假,林家众人已是死伤殆尽,既使接下来萧家不再出手,那林家也会被其它的小家族蚕食瓜分,他们已经无能守住林家的一切了。
“你……”林镇山怒道:“那你到底如何才肯放过我?”
“放过你?哈哈……”萧寒嘲笑道:“你凭什么要求我放过你?你勾结叛逆,企图颠覆我萧家,图谋我萧家家产,其罪滔天,无可赦免!”
“好!你想让我死,那我也要拉你作伴!”林镇山面露凶狠之色,手中长刀一转,便全力劈向了萧寒,欲与他同归于尽。
然而萧寒却是轻飘飘的挥出一剑,便将这名凝气八重巅峰的武者,连人带刀斩成了两半,吓得其他人瑟瑟发抖,“扑通”一声,竟都跪伏了下来。
“萧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们吧,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受人驱使的。”
“是啊!我们不是真心想与你为敌,我上有七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我需要挣钱养家,我不过是一个身不由己的下人而己啊!”
……
一个个“痛哭陈情”,希图萧寒大发慈悲放过他们。
看着这些人,有林家的,也有萧家的,他们低声下气的求自己,不过只是求一条活路而已。
“好!我可以放过你们,但你们纵不是主凶,也是从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萧寒闭上眼睛,仰头说道:“要想活命,自废一臂筋脉,我发五百两银子,尔等携家眷远离雪阳镇,此生不得再回!”
萧寒一语落定,现场先是一片沉寂,随后便传出数道哭声,一男子忍泪站起,拨刀径直扫断左手筋脉,却是忍痛一声不吭!
萧寒眉头一挑,“好!这里一千银票,你走吧!”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了那名男子。
“谢萧公子不杀之恩!”
男子接过银票,便转身拖伤离开了。
有了第一个带头的人,其余的人为了保命,也纷纷自废一臂筋脉,而萧寒也按照事先允诺的,给他们每人五百两,让他们离开了。
此刻,现场只剩下了萧剑阳父子俩,萧剑阳没说话,只是紧握着手中的刀,背紧萧文轩,一身麻衣血染的透红。
萧寒看着这一幕,是多么的熟悉,仿佛回到了前世那个沉痛的夜晚,萧剑风就是这样背着自己,一人对敌百余众,奋杀不屈,只为护自己安全。
往事不堪回首,却是紧绕心头,挥之不去,让他那颗充满杀意的心,产生了一丝悸动。
“我……”他捂着自己的心口,这一幕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冲击,前世是自己被逼杀至此,今生却掉换了位置,自己逼杀他们至此。
他不明白这是轮回报应,还是因果循环,总之这一刻他怕了,他怕自己会杀了萧剑阳父子,会杀了自己心中的记忆,因为报仇弥平不了过往,却是会更加使人沉沦过往。
“我不杀你,但你要自废一臂,才能保住你两人的生命!”
萧剑阳闻言,看了看背上昏去的萧文轩,眼一狠,“好,这局是我输了,我可以自废一臂,但你记住,总有一天,我会把今天的耻辱讨回来!”
萧寒剑眉一扬,傲然道:“如果你可以,那我也认了!”
“好!”
一声叫喝,萧剑阳手中长刀“刷”的一下子抛向半空,双手快迅替换,在刀落一瞬,左臂划过刀锋,自断筋脉!
萧寒见状,从怀中掏出一张一万两的银票,递向了萧剑阳,说:“这是我父亲对你心意!”
“哼!不需要!”
萧剑阳背着萧文轩,转身离去,渐渐消失在雪夜之中,自始至终都未再看萧家一眼。
其他人见状,也是不敢再发一语。
至此,萧家内乱已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