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今天的黑夜,似乎比平日升了点温度,因为她终于找到了一份工作,可以填饱肚子。
琳达到"阿修罗"的第二天,对讲呼她去给最大的包间送酒,她不懂老板为什么会同意,难道不怕这个新来的侍应生会弄砸了吗?。
琳达来到包间一看。
屋子里,横七竖八地堆着十几个人,大屏幕乱糟糟地放着音乐,旁边有两个侍应生照看这个房间,原来是人数不够了呀,琳达感觉明白了。她放下酒转身要走,无意中一瞥却愣住了。
沙发边的地上,跪着一个人,衣服被扯破了,半身近乎**着,脸上带着伤痕,被旁边一个人拽着头发仰起脸来灌着酒跪着的正是凯莉,那个冷艳骄傲的如女神一样的凯莉。
凯莉旁边那个人坐在沙发上,凯莉靠在他的大腿上,沙发上还有另一个人,脸上带着笑容津津有味地看着。
这群禽兽,琳达看到这一幕不由一阵心痛。
那个人松开了手,凯莉垂下了脸,目光散乱中,看见了琳达。
凯莉看着琳达震惊的表情,想说句话,最终只是无力地动了动嘴。
但琳达看清了那口型:出去。
同一个单词,凯莉又重复了一遍。她的目光疲惫无力,带着警告和哀求,好像这个包间里藏着什么可怕的怪物。
这边沙发上那个人已经一把凯莉提了起来,拽着腰带压向沙发。
"怎么还不走?"琳达身边有人说。
"还有这么想看的?!"周围一片乱糟糟的音乐和人声笑声。
"让她看,让她看!"人声更加嘈杂。
琳达克制住冲过去把凯莉拉出来的冲动,黯然转身,她还是太弱小,太无能,不能保护自己重要的人,只能躲起来。
可是就在琳达快走到门边时,背后有人扑上来狠狠抓住了她的胳膊。
琳达本能地挣扎想甩掉它,可是胳膊上那只手铁钳相仿,死死地箍着她。
那个人拖着她往房间中间带了两步,脚下狠狠一踹,她一个踉跄跟着跪在了地板中间的桌子边。
接着那只铁钳似的手捏起了她的脸,逼迫她抬起头来看过去:抹着发蜡的头发,一双冰冷邪恶的灰眼睛,正饶有趣味的盯视着她,琳达看出来了,这个人就是是刚才在沙发上津津有味作观众的那个人。
原来真是个变态,琳达在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有意思,"那个人仔细地盯着她,轻声说,"女孩,你长得挺漂亮。"
旋即邪邪一笑,"会跳舞吗?"
琳达一愣?"......跳舞?"她想问是芭蕾还是伦巴。
那人指了一下身后的凯莉,对着琳达说,"知道怎么弄成这样的?我叫这个女人在这儿给我跳脱衣舞,她说不会跳,听说她在你们这还挺火?是吗?怎么管教的?那我就让她把这些酒全喝了!"他的声音懒洋洋的,"瞧瞧,她喝酒也不怎么样,那我只有让他们上床试试看了!这样,看你挺心疼这个女人,我给你个机会,你来跳,跳得好,我放了她。怎么样?"他朝着琳达狰狞一笑,眼睛里射出嗜血的光芒。
"我......我不会跳脱衣舞。"半晌,琳达终于开口说出话,她想,也许这样可以提高一下放了凯莉的筹码。
"她是新来的,只是个侍应生,她还什么都不懂,先生,你放了她吧"屋子里不知何时,已经安静了下来,旁边的人早停了动作,看着中间这个人的动作。凯莉从那个人身下挣扎出来,恳求这个人。
那个人依然盯着琳达,眼珠一转,"刚进城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呃?是吗?"他哈哈一笑,"那更好玩了!我要看看小女孩是怎么跳舞的,也许更能兴奋也说不定。"他饶有趣味地一笑,"肯定很笨拙、很好玩,呃?是吧?怎么样?小姑娘?你跳吗?还是你想好好看看我这十个人怎么上她?"
"......我......不会......跳舞。"琳达看到他眼睛里妖异的兴奋,已经吓得不行。
"先生,舞我跳,你要我怎么样都行,你让她走吧!"凯莉跪在这个人的脚边,现在就是想保护琳达。
那个人不动声色盯着琳达几秒钟,忽然回手一个巴掌狠很抽在凯莉脸上,然后转回头,继续盯着琳达,"会了吗?"
"......"琳达犹豫,还没等她反应,那个人又是一巴掌照着凯莉抽下去,凯莉一下跌在沙发上,血从鼻腔流了出来。
"我......跳......"
"去大堂。"那个人忽然起身,一把架起琳达,箍着走向大堂,其他的大队人马紧跟在身后。
这么多人从包房里气势汹汹地涌出来,大堂的散客和侍者纷纷避让,恐怕下一个遭殃的就会是自己。
那个变态男人,架着琳达站到了台边,琳达还穿着侍者的制服,周围的人看出气氛不对,纷纷惊异的看过来,"怎么了?""不知道。"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丫头,你听着,"那个人凑在了琳达脸旁,舌头舔在了琳达脸上,琳达本能地一躲,"你看见旁边那个灯了吗?"他低低地说,舞台边有个一溜格子的彩灯,是有钢管秀之类的活动时候用的,"待会我喊DJ,你跳的时候叫大家打分,他们给你打一分,就会亮一盏灯。我这有十个人,1分1个人,灯每亮起一个,我今天就少让一个人上她。十分灯全亮了,我就放过她。如果他们给你打了零分,那对不起,我就让他们十个人在这儿一个一个地上她!还有你!"
琳达回头看去,远远的凯莉也被那个胖子架了出来。
那人在琳达耳畔低低一笑,"你估计他们能给你打几分?两分?三分?笨蛋傻妞,你就好好想想怎么讨好观众吧!"他狠狠把琳达望前一推,点手招呼早赶过来的老板,"给她换身儿衣服,喊你们DJ。"
琳达走到台上,台口一盏面灯刺眼地对着她亮起来,她急忙扭头,不及避开,头顶追光又刷地落下来。琳达低下头,黑暗里,隐约看见四下的观众已经围拢上来,自己的周围一片雪亮,无处躲藏。
她的心头也一片茫然。
跳舞?她从没这样跳过舞,她在糅合的灯光下跳过芭蕾,在月色下的海边跳过伦巴。
记忆里,几个朦胧的镜头在眼前浮现:
也是这样蓝青色的光,一片浩瀚的冰上,一个女孩转了个两周半,聚光灯的白晕下,一片掌声零落地响起。
那聚光灯越来越亮,终于变成了某个酒会上,一个少年拉个一个女孩子逃到了楼上,他拉着她的手臂灵巧地转了一个圈,他们笑着跳着,随着夕阳洒进窗里,一片温暖。
那温暖又慢慢荡漾开来,像儿时的一片光线,一间古老的房间里,一个异常美丽的女人,拉着一个孩子的手,"1,2,3,"女人的声音温柔又动听,孩子笨拙地踩着舞步,"妈妈!"咯咯咯咯!孩子笑起来,"又踩你脚了!"女人也笑了起来,揽住那个孩子。
最后这所有的光亮都化成公路上,一辆爆炸中翻飞四裂的轿车,滚滚的火焰中,旁边一辆吉普车上,下来一个手拿长枪的高大男人,她就到了那个海岛上。
"嘘!"周围一片刺耳的口哨和笑声,把她惊醒,朦胧的蓝光,像莫测的海洋,正迎面而来。
她好像在灯光下看到被药物压制的记忆喷涌而来,可是那是不能遥望的过去,谁能拯救他水深火热的现在,还有迷茫空洞的未来。
是不是命运之轮一经转动,就决定了她人生中的所有日子,都将如现在这样苟延残喘卑微的度过,又或者这里就是她死去的地方,也是她解脱的地方。
他不是上帝,他没有安排命运的能力。
既然命运已经写好,那就把今晚当做人生的结束,华丽丽的死去吧!
强劲的音乐响起,她按着伦巴的舞步,提臀抖胯,速度加速,渐渐苗条的身躯,喝着激烈的节奏,每个动作都变得有力,身体的温度渐渐升高,她甩掉第一件外套......
慢慢地,好像是要燃烧起来,又好像是要宣泄心中的黑暗,她疯狂地跳起来,舍弃了那些固有的优雅,好像下一秒就会死去,毫不吝啬地做出各种动作,只为了站在她脑海里的那个男人......
掌声和尖叫、欢呼、口哨排山倒海般涌来,她自己甚至都没有感觉到,她只看到了那片海,他为她逆光而来,可是他将她亲手送向组织,她想要用尽全力,只求留在他的身边……
旁边,另一间包间里,刺耳的口号和尖叫惊动了一个人。
"外边怎么回事?"那个人转过头来威严的问道。
"不知道,好像有个人在台上跳脱衣舞。"
那个人皱皱眉,"算了,事情办完了,我们走吧。"
几个人也鱼贯而出,然而走到大堂,随便望向舞台,那个人不知不觉站住了。
"跳舞的这个是谁?"
"不知道,好象是他们新来的。"
终于,舞曲戛然而止,琳达一丝不挂跪倒在台上,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是在众人的注视下,跳着疯狂挑逗的舞,那本来只属于一个人。倏地一顺光打在她的身上,她才想起遮着胸,去看看那灯结果如何。
出乎她的意料,那灯满格亮起,好像可以呼吸了的重生之感。
她往台下搜索那个变态的男人,却只看到几个背影向门口走去。
她并不知道,在她热舞之时,那个男人,一边接起电话一边冲着老板,对着台上舞的她,提出了要她。
更不知道,黑暗中,另有一双滚烫的目光始终炯炯地盯着台上。
台下,凯莉给她披上了毯子,她的眼睛红红的。
"你,你怎么样了,那、那个人呢?"琳达喘息着询问凯莉。
"他们接了一个电话,刚走了。"俩人如释重负。
"那他们是谁啊?这么凶?"琳达好奇的问道。
远远,一行人正穿过人群向外走去,为首的一个人,高大醒目,额头饱满,经过凯莉几个人,视线刷刷地落下。
琳达看到问话没人回答,诧异的扭头看向身后,正迎上那个人炯炯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一瞥之间,她察觉到了那个男人好像要将自己生吞下肚,不觉浑身一颤。
那个人身边的一个副手跟老板和凯莉点了点头,一行人鱼贯走远。
"让你跳舞那个叫龙爷,刚才走过去这个是江林。"凯莉回答,"琳达,'阿修罗'是底特律最大的**俱乐部,他们都是底特律有名的黑帮,也是这儿的常客......"凯莉审慎地打量了他一眼,"琳达,那个龙爷是个虐待狂,你最好离他越远越好。这次,恐怕你被盯上了。"凯莉担心道。
琳达低头看看自己,胳膊上,龙爷箍过的地方,乌青一片,看来,这个变态男人是个难缠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