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嫔突然开口说话,众妃嫔不由好奇地看向婉嫔,而之前冷眼望着林月央的荣贵人亦是惊讶不已,她实在想不明白温良玉到底要干什么?
昌平夫人见状不由皱眉,她凤眸一横,不耐烦道:“婉嫔好没眼力见儿,陛下正在处置堇华夫人,你有什么事非得现在说。”
婉嫔神色自若,无惧昌平夫人的疾言厉色,只坦荡地对视高座上的夜少琛:“陛下明鉴,臣妾此举正是为了堇华夫人。”
“哦,说来听听看。”夜少琛身形一正,饶有兴味地望着婉嫔,转眼之间,又扫视了一下诧异不解的林月央,以及她身后的青画。
“陛下,臣妾可否察看一下三皇子的身体?”温良玉突然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要求。
此言一出,众妃又是一片哗然,而一旁的荣贵人更是反应古怪,她的脸色青白交加,手中芍药绣样的帕子也被绞得皱巴巴的。
夜少琛审视了荣贵人一眼,面上微见冷意,只见他淡淡对婉嫔道:“朕准了。”
温良玉见夜少琛准了,正色一拜:“谢陛下。”
夜少及众妃随温良玉走到了三皇子的床前,昌平夫人见到温良玉掀开了三皇子的被子,芙蓉秀面愈发恼恨。
温良玉只作不知,她指着三皇子的脚底道:“陛下,请看。”
夜少琛顺着婉嫔所指方向看去,顿时龙颜一震,他大呵一声:“这是怎么回事!宣太医,把太医院当值的太医全部给我叫来。”
许敬宗在门边转了进来,唱诺了一声,便匆匆离开了。
青画、林月央见皇帝发怒,也朝三皇子的脚底看去,只见那稚嫩的脚上有一个深且黑的印子,显然是被什么动物咬的。
一盏茶的功夫后,太医院的太医们齐齐聚在兰林苑里,他们检查了一番三皇子后,其中须发青白的刘太医进言:“陛下,微臣以为夹竹桃干花虽有剧毒,但其气味并不足以使一个孩子夭折,最多使三皇子昏迷而已,若微臣的判断没有错,三皇子应该是死于金冠蛇之毒。”
此言一出,众妃不由议论纷纷,林月央见皇帝面上疑色渐重,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在一旁紧张观望的青画的脸上,也渐渐地有了几分血色,跪在地上的丹书也抬起了头,不过她没有站起来,脸上的泪水渐渐干涸,她的神色显得复杂难言。
夜少琛狐疑地朝婉嫔问道:“你又是如何知道三皇子的死另有蹊跷?”
“陛下是知道的,臣妾的父亲曾是太医院院使,臣妾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就比平常人多识得一些毒花草药,所以臣妾才能在一进门的时候就闻到了灵脂兰的气息,而这灵脂兰有剧毒,最是吸引蛇虫之类的毒物”
夜少琛闻言点了点头,是啊!他怎么忘了呢!婉嫔可是已故太医院院使温良初的女儿。
思及此,夜少琛吸了吸气,果然闻到了一丝丝微弱的异香,如兰似麝,诡异极了。
夜少琛大手一挥,示意许敬忠搜查兰林苑,许敬忠拂尘一甩,忙不迭地带着一大群太监满屋子找起来。
一盏茶过后。
夜少琛将许敬忠递给他的灵脂兰花盆递到了荣贵人的面前。
荣贵人不敢去瞅皇帝的脸色,可又不能不接,她的心疯狂地跳动,一下又一下,剧烈到让她呼吸困难,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荣贵人再蠢也明白,陛下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而她身为一个小小的贵人,帝王的怀疑就足以让她万劫不复。
夜少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他轩长的眉毛皱成了一个川字,一时整个屋子充斥着风雨欲来的气氛。
“啪”得一声,灵脂兰花盆被夜少琛摔成了一地的残片碎渣。
林月央一怔,望着怒色难掩的皇帝,脑子里全是糨糊,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这转变也太快了吧!她狐疑地与青画对了一下眼神。
不过看着青画的呆呆样子,林月央也知道,对方跟自己一样是丈二的和尚。
不过皇帝接下来的话,让她瞬间明白了过来。
原来是这样的,这灵脂兰是南兆国送来的贡品,皇帝见荣贵人生子,即日便赏给了她。
这灵脂兰只此一份,只有荣贵人有,此时却被人从三皇子的偏房里搜了出来,皇帝生疑动气也是正常不过的。
林月央心里也很疑惑,不过她并不觉得荣贵人会用自己孩子的性命做筹码,毕竟不是人人都是武则天。
而且最最关键的是,这样做太划不来了,荣贵人斗倒了自己,也很难成为皇后,毕竟她是花房宫女的出身。
相反,她留下这个孩子,假以时日,母凭子贵,或许还能混个皇妃当当。
夜少琛心里何尝不是这样想,不过荣贵人的反应实在是太可疑了。
他望着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的荣贵人,目光越来越冷了。
昌平夫人见皇帝的眼神深邃阴冷,心也突突地跳个不停,不过她并不敢出声,这个时候,还是明哲保身为好。
果然,皇帝也不再给荣贵人时间了,他以雷霆之势叫来了兰林苑的管事姑姑和全部乳母。
呼啦啦地跪倒一片,众宫人山呼万岁,一个个紧张地伏在地面上,连头都没人敢动一下。
夜少琛目射寒芒,将一众宫人扫视一圈,沉肃道:“朕在三皇子的房里搜出了引蛇虫毒物的灵脂兰,你们日夜守在三皇子的身边,想必不会说不知道吧!”
也许是久居上位,威势难掩,夜少琛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如雷贯耳,响彻在每个宫人的耳畔。
管事绣春姑姑怎么说也是宫里头的老人啦!平时八面玲珑的紧,此时竟被龙威震慑地无言应对。
皇帝这话问得实在是难倒她了。
她是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她没有办法告诉皇帝真相,可是她又不能说自己不知道,她一说便难逃失职之罪,反正横竖卷进这种宫闱风波,她就难免要遭受池鱼之殃。
林月央见这一群宫人个个木偶泥胎似的不说话,心里不免郁闷道。
你们倒是说话!不然我这一身污水该怎么洗白啊!
就在她觉得事情陷入僵局的时候,忽然又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一个乳母装扮的圆脸妇人从地上爬到了皇帝的面前。
她将头不停地往地上撞,怦怦的叩头声顿时响起。
随之响起的,还有妇人颤栗恐慌的声音。
“陛下饶命,陛下恕罪啊!老奴也是被逼的,老奴什么都说,不敢有半句欺瞒,但求陛下饶过老奴一条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