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陈大夫唯唯诺诺的,神色有些紧张,不时的伸手擦擦额头的汗,听到锦绣的话,更是连忙点头哈腰道:“是,锦绣姑娘,”
他上前一步,将背着的药箱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又擦擦额头上的汗,对云彩儿道:“姨奶奶,请让我给您诊脉吧,”
云彩儿愣了一下,一时也不知道要如何反应,瞧着那陈大夫慌慌张张,满头大汗,她也不禁紧张起来,
这些日子在外乞讨,虽然受了不少的委屈,遭了不少的罪,但是农村人,向来是干体力活的,身子骨硬朗着,大约便是有些消瘦,吃些好的也就补回来了,哪里就需要看大夫,她总觉得这位突然来访的锦绣姑娘怪怪的,明明她的言行举止都透露着对自己的厌恶,又怎么会好心找大夫给自己看病呢,
可是想到李妈对锦绣的介绍,她又不敢多嘴造次,只得讷讷的在桌前坐下,讪讪的道:“锦绣姑娘太客气了,我没事,身体好着呢,”
锦绣确实连话也没接,只是用眼神示意陈大夫,陈大夫会意,忙上前去给云彩儿诊脉,摸了一会儿,便恭恭敬敬的回道:“回禀锦绣姑娘,正如姨奶奶自己所言,姨奶奶的身体不错,只是前段时间遭了难,身子有些亏,但大抵是不碍事,”
云彩儿闻言,忙笑道:“是吧,我就说没事了,”
锦绣脸上却不见半分笑模样,她脸色冷冷的,语气更是带着几分冷诮道:“陈大夫,你看瞧好了,”
陈大夫身子不由一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道:“锦绣姑娘明鉴,姨奶奶真的没有大碍,我给开些补药进补几日,很快就可以恢复元气,”
锦绣这才露出几分笑意,连忙将陈大夫从地上扶起来,幽幽道:“陈大夫这是做什么,您是咱们璃都城有名的神医,我自然是信您的,只是姨奶奶不是别人,毕竟是咱们夫人的大堂姐,马虎不得,我也是为了姨奶奶的安全,陈大夫可别见怪,”
陈大夫的脸色发白,又是猛擦额头的汗,连连点头道:“不敢,不敢,”
云彩儿看着锦绣一番真心实意为自己好的架势,有些莫名其妙的,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一旁的李妈,瞧着也是一脸疑惑,她本以为锦绣会对姨奶奶不利,所以才瞧瞧让儿子豆子去给夫人通风报信,可是眼下看起来,锦绣好像又真的没有别的恶意,她不禁也有些茫然了,
她正纳闷着,忽然远远的瞧见门前有人影,不由抬头看去,就见云朵儿带着笙儿,匆匆的往这里赶过来,她心里顿时一安,不管锦绣打的什么主意,有夫人在,相信她也不敢胡来,
思及此,李妈忙道:“夫人来了,”
闻言,众人都转身向门口看去,视线都望向远远走过来的云朵儿,便没人发现,锦绣的唇角不自觉的浮上一抹笑意,而她身后的陈大夫,脸色更加苍白了许多,
云彩儿本来一个人面对锦绣,心里慌乱惧怕,如今见云朵儿来了,心定了定,面上露出喜色,她赶忙从座位上站起来,率先迎了上去,
“云朵儿,你咋过来了呢,”
云朵儿听了豆子不太清楚的描述,以为锦绣要对大堂姐不利,不敢犹豫,匆匆忙忙的就赶了过来,如今瞧见云彩儿没什么事,顿时从了一口气,
她不动声色的走到云彩儿的面前,拉住她的手,笑道:“我怕你一个人呆着没意思,特意过来瞧瞧,不过……”她说着话语一顿,将目光转向锦绣,别有深意道:“不过好像是我多虑了,大姐这里热闹的很,”
锦绣闻言,连忙也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对云朵儿行了一礼,柔声道:“锦绣见过夫人,”
云朵儿淡淡的点点头,笑道:“锦绣怎么有空来我堂姐这儿了,”
锦绣忙恭敬道:“回夫人的话,锦绣这些日子本来正在为皇后娘娘的寿辰做准备,听芷儿说府上来了一位姨奶奶,是夫人的堂姐,因为前段时间遭了灾荒,身子有些不大好,我想着夫人要操持整个楼府,事务繁多,锦绣也帮不上忙,正好认得几位不错的大夫,便想着替姨奶奶看看身子,以防万一才是,又听说夫人最近身体也不是很好,便没有惊动夫人,是锦绣逾矩了,还请夫人责罚,”
她这一番话,不但表明了自己的真心,还邀了功,又故意请罪,做足了卑微的派头,这样全心全意为云朵儿分担和着想,叫云朵儿怎么可能责罚呢,只怕赏她才是真的,
云朵儿眼色不由垂了垂,这个锦绣说话,向来是滴水不露的,叫人找不出错处,眼下看起来大姐也没什么事,她也不好发作,只得应付道:“锦绣你这是哪里的话,你这样一心为我,我怎么可能责罚你呢,我还要谢谢你为我堂姐请大夫看病呢,是我太忙了,竟然疏忽了,”
锦绣眼底闪过一抹得意,但是被她很小心的掩饰了去,她恭敬的笑笑,一脸真诚道:“只要能帮到夫人,就是锦绣的荣幸了,”说着她抬眼打量了云朵儿一眼,忽然脸色一沉,有些惊讶道:“夫人,有些日子没见着,您怎么瞧着憔悴了不少,难道是下人们伺候的不尽心吗,”
“笙儿,”锦绣说着,话音忽然一厉,一副主子的架势训斥道:“你是怎么照顾夫人的,夫人都憔悴成这个样子了,竟然也不帮夫人请个大夫看看,”
笙儿忍不住浑身一颤,觉得冤枉却又无可辩驳,夫人确实消瘦了许多,她作为夫人的贴身丫头,自然是责无旁贷的,只是被锦绣这样指责,她实在有些气不过,这府上哪里就轮得到她来颐指气使了,夫人还在呢,锦绣这样指责她,分明是在演给夫人看呢,
云朵儿显然也明白,她连忙抬手拦住锦绣,沉声制止道:“锦绣,”
锦绣见云朵儿脸色微变,忙恭敬的退后一步,躬身告罪道:“请夫人恕罪,锦绣一时气愤没忍住,并不是有意要呵斥夫人的侍女的,”
不等云朵儿说她,她道先自己认错起来,云朵儿若是再多说,便反倒失了夫人的体统,所以她只能淡淡道:“无妨,只是这事不怪笙儿,是我自个儿身子骨不好,吃了好些补药也不见效,请大夫更是没有必要,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
锦绣却微微皱眉,忙道:“夫人,您怎么能这么说呢,公子不在,您就是这府上的顶梁柱,要是您身体有个三长两短,叫这楼府怎么撑下去,再者,公子宠爱你,整个璃都的人都知道,若您有什么好歹,公子还不将我们这些下人都活剥了,”
云朵儿抿了抿唇,心中感叹:这锦绣不愧是宫里长大的人,嘴巴实在厉害,
见云朵儿没有说话,锦绣又继续道:“正好,今日陈大夫在此,不妨给夫人也瞧上一瞧吧,”
云朵儿本是想拒绝的,笙儿却上前一步劝道:“夫人,您救瞧瞧吧,隋先生外出办事去了,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难道您真想让公子回来的时候,看到您这副病恹恹的样子吗,”
云朵儿心下不由动摇了,以她对楼重岄的了解,他若是看到她这副样子,说不定真的会生气,到时候再迁怒到这府上的其他人身上,只怕又不安生,
“夫人,这位陈大夫,笙儿也是认得的,是咱们璃都城有名的神医,让她瞧瞧,若是他说您没事,那就保准是没事的,”笙儿不禁又劝道,
云朵儿无奈的摇摇头,妥协道:“好吧,既然你们都这般劝我,我若再不依,倒像我不懂事似的,”
笙儿不禁面露喜色,忙打趣道:“夫人,您若是再执拗下去,可不就是不懂事了,”
云朵儿不由瞪她一眼,佯装嗔怒道:“你这丫头,嘴皮子讨打,”
笙儿扮个鬼脸,却将目光转向陈大夫,沉声道:“陈大夫,您快给我们夫人瞧瞧,夫人的身子有没有什么大碍,”
陈大夫像是猛然被人叫住了魂似的,浑身一颤,又忍不住抬起袖子擦汗,脚下却像是生了根似的,走不动半步,
锦绣瞧着,不由眼底闪过一抹寒色,她望着陈大夫,恼声道:“陈大夫,你还磨蹭什么呢,听不见夫人的吩咐吗,你且好好看着,看的好了,夫人自认会好好赏你,”
陈大夫连连点头称是,稳了稳心神,走到云朵儿面前,恭恭敬敬道:“请夫人坐下,”
云朵儿依言坐在桌前,将自己细弱白皙的胳膊递了过去,
陈大夫擦了擦汗,伸手去探她的脉搏,刚摸上却不由手一抖,又抽了回来,
云朵儿一瞧,不由诧异的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问道:“陈大夫,怎么了吗,”
陈大夫额头的汗又滚了下来,他连忙抬手擦了擦,有些尴尬的笑笑:“夫人见笑,这里炉火太盛,我总是出汗,怕污了夫人衣袖,故而先擦擦再替夫人诊脉,”
云朵儿和众人不由笑了,觉得这大夫委实有些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