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过后,宋轶丞一手卷着书卷看书,一手端着茶盏漱口。
忽的,他不知想起什么,侧目看向侍立身侧的白灵:“二狗近况如何?”
“回爷的话,情况并无好转。”白灵柔声应道。
“可有带它出来晒晒太阳吹吹风?”宋轶丞再度出声问道。
“爷尽管放心,除了风大雨邪的天气,奴婢日日都将二爷带出来透气。”
得了想要的答案,宋轶丞满意地点点头:“还是你办事妥帖。”
“爷可要见见二爷?”白灵轻声问道。
“带上来吧。”将手中书卷合上,宋轶丞活动了下身子,一双柔软的小手按在他肩头,不轻不重地揉捏着。
不多时,一个二尺来高的铁笼呈了上来。
铁笼中,一只银灰色的仓鼠趴在角落,一双短小的爪子抱着一小节木棍一个劲地啃。
宋轶丞抬手将笼子打开,把那圆滚滚的一小团从笼子里面抓出来,指尖触及那软软的毛发,可以感觉到掌中握着的小东西身子微微发颤。
“二狗!”宋轶丞执起毛笔点了点它的鼻头,小仓鼠缩成一团,乌溜溜的鼠目中泛着恐惧的光。
见状,他眸色一沉,身后传来白灵温柔的声音:“爷许久没有与二爷亲近,想来二爷有些忘了,过两日便能好转。”
“兴许吧。”宋轶丞随手将小仓鼠放回笼中,抄起桌上书卷继续翻看。
“爷还是休息会儿吧。”捏肩的动作顿住,白灵绕至他身前,柔声劝道:“爷今日抓二爷出来瞧瞧,明日抓二爷出来瞧瞧,二爷又岂能熟悉爷。”
说到这,见男子没有太大反应,她壮着胆子从男子手中将书夺下,试探道:“爷带二爷在府内逛逛?”
“罢了,恰好我也乏了。”知晓她在为他着想,宋轶丞没有出言责备,拎起仓鼠笼子缓缓朝花园方向踱去。
“将书摆好。”白灵转手将书卷交到白芜手中,小跑着追了上去。
相较于春日的姹紫嫣红,夏天的宁王府为一片碧绿覆盖,千百片碧绿中透出一抹粉或一抹黄,少了几分娇艳,多了几分素雅。
宋轶丞漫步在游廊之上,长指在扶手上跳跃,敲击出不同的声音。
湖水中的锦鲤闻声跃出水面,“扑通”一声响,水花溅起,涟漪一圈一圈荡开。
铁笼中,小仓鼠抱起木棍继续磨牙,木屑“簌簌”飞落,一阵风吹来,扬在了宋轶丞素白的衣裳上。
白衣染尘,他垂眸看了眼笼中的小东西,那胆小的小仓鼠尤自抱着木棍在啃,浑然未觉自己做错了什么。
“二狗!”宋轶丞屈指敲了敲铁笼,小仓鼠抬起头来,睁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呆愣愣地瞧着那敲动铁笼的手指,手中木棍“啪嗒”一声掉下。
“呵!”它呆愣的模样取悦了宋轶丞,但也仅仅是取悦罢。
原本他认为,这些关在笼中的宠物只需生得可爱就行,一双圆滚滚的眼睛,一具毛茸茸的身子,可自打他养过二狗以后,这些往日里觉得可爱的小东西便不够看了。
就在他出神间,小仓鼠抱起木棍继续啃,口中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
“它这是饿了?”宋轶丞出声问道。
闻言,白灵小步上前,低声道:“奴婢遣人问过波斯使臣,他们说,仓鼠就和那老鼠一样,就喜欢咬棍子,并非饿了。”
“原来如此。”宋轶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再拿眼去瞧那笼中仓鼠,此时它抱着棍子啃得正欢呢。
小仓鼠咬东西的模样倒是可爱,腮帮子鼓鼓的,看着就叫人手痒痒。
拾阶行下游廊,竹纹锦靴踏在小道上,穿过拱门,清风拂过,带来淡淡花香。
彩蝶自眼前飞过,停留在枝繁叶茂的桃树上,赫尔利僵硬地看着缓缓朝自己所在方向跨来的宋轶丞,险些将一口银牙咬碎。
然,现在的她是一株植物,根本没有牙齿。
将仓鼠笼子放在桌上,宋轶丞一撩衣袍坐了下来,手往空中一摊,跟在身后的白灵连忙将狼毫递上。
“二狗!”宋轶丞打开笼子,用笔尖逗弄着笼中仓鼠,却没有将它拿出来的意思。
赫尔利看到这,眼角抽了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悲惨经历在面前重演。
很快,有丫鬟奉上茶盏,宋轶丞放下手中狼毫,抬眼瞧了眼树枝上挂着的青里透粉的桃子,面上挂着温和笑意,漫不经心道:“我倒是没注意,这桃树竟然结果了。”
“这株桃树结果已有些时日了,约莫着再有五日果子就熟了。”白灵轻声答道。
“要熟了?”大掌穿过层层碧叶,落在赫尔利身边的桃子上。
宋轶丞扭动桃子翻看两眼,随口道:“瞧着还挺不错,这株树上的果子给本王留着。”
闻言,赫尔利只觉一口老血梗在心口,险些气昏过去。
为什么她就是变成一颗桃子都避不开这个可恶的地球人,他们之间的缘分根本不科学。
“是,爷!”白灵轻声应罢,缓缓朝后退去,抬手招来扫洒花园的丫鬟,低声吩咐道:“这棵桃树上的果子谁都不许动,知道吗?”
“白灵姐姐放心吧!”丫鬟低声应道。
“下去吧!”白灵摆摆手,而后缓步行回宋轶丞身侧。
薄阳透过层层叠叠的碧叶间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晕,宋轶丞端起茶盏押了口,一举一动自成一派风流。
赫尔利居高临下地看着那颗黑乎乎的脑袋,用尽全力扭动身子,妄图脱离树枝的掌控。
掉下去,快,掉下去,砸在这可恶的地球人头上。
只要她现在掉下去,就能砸在宋轶丞身上,夺取他的身体。
然,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她意识都快扭成麻花了,身体所寄生的桃子还是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