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三日后便是相府大宴宾客昭告天下的日子。
宫宰相是除凤国皇室外权势最盛的臣子,前来贺喜的宾客自然络绎不绝,偌大的宫相府礼堂内摆了几十桌。宫寻对外并未宣告虞兮身世,只说流落民间的女儿回家认亲,请亲朋好友和文武百官共襄盛举。
“宫相爷之女宫虞兮本是宫氏长女,遗落民间多年,今日回府认亲,可喜可贺。”司仪官朗声道,“有请宫大小姐向父母双亲见礼。”
话音刚落,一袭大红色礼服的虞兮在惊鹊和紫鹃的搀扶下迤迤然走了进来。虞兮本就生得肤白胜雪白,在红衣的衬托下竟然有几分不合年纪的妖冶气息。她看似乖巧得颔首,眉眼含笑,心里的叹息声却越来越大。娘,我没有听你话,还是来了。
“众人都说宫相家的两个千金生得如花似玉,如今看来,遗落民间的大小姐更是谪仙下凡啊。”说话的是当朝皇帝的堂兄肃亲王凤离渊,他一袭白衣坐在贵宾席上摇着折扇,一副纨绔子弟做派。他身旁还有个端着酒杯冷着脸一言不发的黑衣男子,两人一样的丰神俊逸,让人挪不开眼睛,黑衣的不是凤逸阳是谁!
虞兮余光瞟见他,心说真是冤家路窄,面上却不动声色。
“是啊,相爷真是好福气。”
“大小姐国色天香,定会婚配个好人家。”
凤离渊开了头,文武百官纷纷附和。宫寻向来不喜形于色,只是对凤离渊和众人行礼客气道:“肃亲王和诸位同仁谬赞了。”
而虞兮本就不是养在深闺的小姐,她行医几年也算见了些世面,又自小总被人赞誉生得一副好皮囊,已然成了习惯。被人夸奖也只是笑了一下,毫不拘谨。
司仪官带着虞兮向宫寻和当家主母行礼,又依次拜见了二夫人和三夫人。宫家内眷向来礼数周全,自然看上去一派母慈女孝。
只不过在凤离渊夸她才是“谪仙下凡”时,凤郡主脸上的阴鹜之色一闪而过。虞兮心里也就暗自有数了。
“兮儿,来见过摄政王靖王爷和肃亲王。论起来,都是一家人。”宫寻让虞兮来到贵宾席,向二位王爷行礼。虞兮依言乖巧行礼,一抬头正对上凤逸阳审视的眼睛。
都说皇家无丑女,凤逸阳长到二十九岁,宫里和贵族家的女子们见了不计其数,她们个个都生得容貌标志,体态婀娜。可虞兮同她们比起来,似乎更胜一筹,但这一筹胜在哪里,凤逸阳也说不出来。
或许她的下巴更尖了些,桃花眼又太楚楚可怜的些。也或许,她明明性子不羁,天不怕地不怕,却又长了一张楚楚可怜的脸,有一种奇异的反差感。
红衣黑发肤白胜雪的虞兮,让凤逸阳挪不开眼去。
“又见面了,兮儿。”凤逸阳凑近她,把折扇挡了脸,从上面露出一双凤目来看她。
“王爷认错人了,臣女与王爷素不相识。”虞兮心里七上八下,面上却不动声色,淡然道。反正她咬死不认凤逸阳也没有证据。
“本王连自己被谁轻薄了去都不知道,你当我这个摄政王是吃素的?”
凤逸阳的性子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果然,宾客哗然一片。
宫大小姐轻薄了当朝权势最大的王爷?居然还好好得站在这里?十几岁杀伐决断眼都不眨一下的摄政王,他如今竟成了被人轻薄的苦主?
“咳咳”宫寻看向自己一脸无辜的女儿,“靖王爷,怕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凤逸阳看着面不改色的虞兮,眼里都是揶揄。
“十几日前在陌南,有个女子扑进本王怀里叫本王相公,轻薄了本王就跑了,也不知是不是宫大小姐。”
“王爷说笑了,我自幼在上京城外的村子长大,没有去过陌南。”虞兮说起慌来也是泰然自若。
反正他凤逸阳空口无凭,她咬死了不认就是。小不忍则乱大谋,而且虽然他救过自己,但自己也帮过他解那种药,算是扯平了。
宫寻知道女儿在陌南长大,只是皱了皱眉头,女子的声誉要紧,他没有拆穿女儿。
凤郡主在一旁看着,倒是也没有说什么。
“很好,那一定是本王认错了。枉本王一个纯情的黄花小伙子,就这样被人轻薄了去,本王恨呐……”凤逸阳叹了口气,半真半假自怨自艾,走出了厅去。
“皇叔,”凤离渊不明所以,也追了出去。
一场闹剧堪堪结尾。
凤逸阳边走边危险得眯起了眼,宫虞兮,你现在人在上京,本王还能再让你跑了不成。
待凤逸阳走后,凤郡主沉下脸来。
“兮儿,据我所知你在陌南长大,刚才没有拆穿你是为了宰相府的声誉着想,希望你能记住,你不只是歌姬的女儿,还是宫宰相的千金,你的一言一行都要考虑到宰相府的脸面。”
话说得重,虞兮却只能听着。毕竟她不占理,凤郡主又是一副为宰相府着想的态度。
可凤逸阳何许人则,当着那么多人管她叫“娘子”,她不扯谎还能应下不成?她虞兮来上京是为了替母报仇,又不是儿女情长来的!
再说了,凤逸阳还有个刁蛮的侧妃,她才不做他娘子呢。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又霸道又总惹她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