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住着铲子坐着休息,大口喘气,脸色十分苍白,看着通红甚至都破皮了的手掌,她自言自语:“这样不行。”
她能感觉到上面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那些人不顾石块的阻碍,还是进来找人了。
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这里有个很新的洞口,然后挖下来,找到他们,这么逼仄的地底,自己三人,不,两人,恐怕只有束手就擒一途,再怎么挣扎也是困兽之斗。
刚才或许就该冒着被打成筛子或者炸成碎末的危险,开直升机逃跑的。
她叹了口气,掌心钻出一条小巧可爱的藤蔓,细细尖尖的顶端好像一把小弯刀,外面的冰层坚硬光滑,她凝神片刻,拍拍警卫大叔,让他出来一些,然后对准洞口的中央,藤蔓射了过去,钉入厚实的土层里,然后努力的钻透进去。
这场面有些诡异,但别人看不到的是,慢慢钻得极深的藤蔓静止在泥土里,然后发出细细的分支,一条一条,一缕一缕,笔直的、虬曲的、打折的,往四面八方蔓延过去,哪怕是再坚硬的土块也会被他们侵蚀进去,坚固的结构逐渐变得松散,涣散。
然后噗地数声,那些分支又从这头再钻出来,本来硬邦邦连一个树根都没有的黑褐色土里突然冒出一整面的须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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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卫吓了一跳。
边长曦又收回藤蔓,擦着额头:“快挖吧。”
警卫一动铲子,泥土松得跟沙子似的。
半个小时之后,他们终于从孙不群那别墅的后花园花坛里爬出来了。
之所以在这里出来,还是边长曦探索到,这边地下泥土最松,而且没有厚厚的水泥层,直接就是土,然后故技重施地,他们比较轻松地就挖了上来。
把土掩回去。边长曦让上面矮矮的杂草再长回去,和周边一般无二,两人才从花坛边跑到别墅墙边,他们小心翼翼地警惕四周。然后轻易撬锁进门休息。
边长曦对通讯仪那头的顾叙报告这里的情况:“……所以我们现在就在孙不群这边别墅里,周围很安全。”
“是吗……好,好,我明白了。”
呼,她松了口气,有通讯仪就是好,不然发生这种情况,不要说彼此间的联系成为障碍,没办法第一时间把情况告诉对方,彼此一个莽撞都很容易造成很狗血又很严重的后果。
她告诉警卫:“我们一会从后门悄悄出去。我们的人会在路口接应,然后就是闯出别墅区。”她喝了口水,嗓子里的声音已经不大能提得起来,她觉得自己很累,“对方只能在别墅区里嚣张。一旦出去,四通八达,我们就安全了。”
她又说,“我在那边大厅埋了些炸弹,本来就想着给那些人好看,但现在可以派上更好的用场,一会儿我们出去的时候。就引爆,声东击西……”
警卫认真听着,忽然从坐着猛蹲起,一双野狼般的眼睛盯着楼上,手里的枪也举了起来。
边长曦也看着上方。
她刚才进来用感应能力查探了一下,感觉这里没有人。但接着她异能不继就没有继续相当耗能的查探行为。难道说这里还有人?这里的布置没动过,所有的痕迹都显示许久没有人了。
楼上传来脚步声。
一个人慢慢走出来,边长曦皱了皱眉:“安季柏?”
楼上那人正是安季柏。他此刻紧紧抿着唇,握着双拳盯着边长曦,慢慢地将三人的情况都看在眼里。忽然说:“你们两个的异能快枯竭了,那女的再不救就要死了。我现在杀你们很容易。”
边长曦讥讽弯唇:“要不试试?”
“我甚至不用自己杀你,只要出去喊几声,要抓你的人有多少,我刚才看得很清楚。”
边长曦沉默,但眼神里丝毫没有畏惧。
她看着安季柏,又似乎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前世以及今生最初,这个人给过她阴影,但后来她刻意地指使劳役他,果然那份阴影很快就散去了。就像一个无关紧要的心结,如今顾叙都是完全向着她的,她怎么可能再为前世一个曾在顾叙面前把她比到尘埃里去的人而耿耿于怀?
现在的她,无论在木系造诣上,在多出一世的阅历以及心态上,都原非眼前此人可比。不身在其中的人恐怕无法理解,到了一定程度,同一个领域里的两个人,强大的那方对较弱的那个确实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压。
何况安季柏跟边长曦学习过,哪怕边长曦觉得自己没教他任何东西,但不代表他不曾从她那里领悟到什么内容。
从心理上,安季柏只要不曾真正强过边长曦,他就无法越过她去,所以面对她的目光,安季柏从最初的愤怒和胸有成竹,逐渐气势就弱了下来,色厉内荏地道:“你不用这么看着我,当我不敢吗?你们杀死了孙老大,他对我有知遇之恩,你们却发动一场偷袭杀死了他!亏我还以为你不错,结果你们都是穷凶极恶的人。”
边长曦冷笑道:“就因为他对你有恩,我就不能杀他?你是我的谁,我做事前还要先顾及你?更何况你这逻辑也太搞笑了,现在是什么时候,末世里你杀我我杀你再常见不过,我要他死,肯定是因为他威胁到了我的生命。”她无所谓地道,目光却定定的,“我不需要向你解释,你如果落井下石的话,顾叙不会放过你的,你要为一个已经死去多时的人而赔上自己的大好人生吗?”
安季柏明显动摇,他或许本来就没有多少恨意,只是一口气堵着,又或者是孙不群死后,他一下子失去了靠山,对未来迷茫。他能力好,又是最为抢手的木系,那之后肯定经历过不少,他不像太过恋旧的人(不然不会之前对边长曦多么尊敬听从,现在却一副仇视的模样),现在躲在这里,边长曦勉强猜测是在外面混得不甚如意。
本来嘛,这样半路加入的高手,一者无法马上取得领导人物的信任,二来成型的势力里肯定有自己尊为供奉、高手的木系,他过去不是抢别人的饭碗?哪有以前孙不群全力培养他来得得意?
所以他现在看到自己,把这些气都转移到她头上。
她暗暗松了口气,只要不是一心想为孙不群报仇就行。像安季柏这样,前世明明能力很好,却硬是被弄得只当个小角色,然后千方百计等待出头机会,最后一举攀上顾叙的人,明显是个隐忍且有城府的,这样的人其实不难把握。
边长曦继续说:“你刚才一定看到隔壁的情况,可是却从头到尾没有帮忙,现在又和我说这样的话,顾叙已经派人来了,你既杀不死我,即便杀死也处理不干净痕迹,那你就等着被算账吧。但如果你现在能弥补一下,帮我有些忙,情况又会不一样。”
“狐假虎威!”安季柏气愤地说,“你怎么脸皮这么厚?木系首重生机,机体本身健康程度就是能力的一种表现,你现在根本就差不多了,再使用异能,自身就会先崩溃。身体损伤多了大了,以后就算痊愈,也会留下后遗症。你还把自己当做主导者?你好意思吗?”
边长曦笑了下,这人果然有点料,这样的理论虽然粗浅,但基本说到点子上了。
若论数种异能里,哪种异能者自己的身体最重要,木系是排得上号的。一个自己就不健康或伤痕累累的人,怎么去救别人?
她人品不大好,异能觉醒以来,尤其是最近几个月,受伤时间凑得太紧,有点一伤刚好又添一伤的意思,这是极为不利的。这样一来最直观的表现就是伤势恢复一次比一次艰难。
就像这次只是脑袋破了个洞,她吃了小苗叶片也没有特别显著的效果,要知道当初葛建华整个人快烂成一团腐肉了,一枚叶片下去,立竿见影,马上就没事人一个。
所以要是安季柏能被她说动,好处是极大的,他能为赵姨治疗,也能帮她恢复一下,自己恢复和有木系帮忙,这是完全两个速度。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也说我是狐假虎威,我的底牌不在我自己身上,而是我身后的人,你可以看不上我,但你不能不承认,顾叙还是有能力追杀你到天涯海角的。要么被追杀,要么得到可能被器重的机会,你自己选。”
安季柏眼角抽了抽,慢慢走下来:“你怎么保证我帮了你我就能得到器重?”
“我没这么说,我只是说可能,机会。”边长曦靠坐着,“你知道刘英吗?这个人是贫民窟的一个小头目,曾经想要并且真的差点害死我,但我需要他口里的一丁点情报,所以我给了他只要说出来就求情让他不死的承诺。我告诉他末世才刚开始,世界有无数可能,人死了却什么都没了。”
她说得嗓子疼,又喝了一口水,“后来顾叙的确给了他生存的机会,他凭着自己的努力,通过考验,现在已经成了我们队伍里的一个小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