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住在阿孜雅家的班若就被吵醒了,阿孜雅吩咐下人给班若送来了一套五彩绣衣,大红色的底,用五彩斑爛的绣线描着精美的图案。头饰是用纯银打造的,沉甸甸的一圈,可以直接像帽子一样戴在头上。上面用精湛的工艺刻扭着古朴的纹饰。
班若没有换上女尊族的盛装,还是一身淡绿色的衣裙。
有族人来接她和父母,一起到了广场。议事殿的门前早摆好了几条桌案。望月姥姥与族长坐在中间最高处,顺着白玉阶梯,第二层是阿孜雅和她的姐妹,第三层是巫咸等十位巫医的位置,四层以下才是舍予等外来贵宾的座位。
他们高高在上,俯视着广场上早已搭好的擂台。擂台边已是人山人海,锣鼓暄天。
在族人的引领下,班若和父母竟被安排与阿孜雅平坐一排。
柯雯远远地看到广场中间的那座月神娘娘的雕像,转头轻声对班离说道:“噫,他们这里也敬奉观音娘娘。”
“娘,那不是观音娘娘,是月神娘娘。”班若解释道。
“月神娘娘?!她跟我梦里梦见的很像呀,也是这样的衣带飘飘,手里托着个圆盘。当时,我还纳闷,观音娘娘不是应该拿着玉净瓶的吗?”
“您梦见过月神娘娘?”班若好奇地问道。
“你娘说呀,怀你的时候,就是梦见了一个仙女,说感念她求子心切,赐福予她。后来你出生后,那仙女又托梦给你娘,赐了你的名字,班若。”班离笑着说道。
“我一直是拜观音娘娘的嘛,我自然以为那梦中的仙女是观音娘娘了。”柯雯也笑了起来,在她心里,所有的菩萨都长得差不多,都是法相庄严,慈眉善目的。
“好了,好了,不用管她是谁了,只要是菩萨保佑就行了。”班离拍拍柯雯的手背,笑着说:“你可得睁大眼睛,帮女儿好好看看,哪个小伙子能配得上咱们的慧儿。”
“爹!娘!”班若羞红着脸,撒娇道:“慧儿不要选亲,慧儿要一直陪着爹娘。”
“傻孩子,嫁人了也可以陪着爹娘的呀!”柯雯点了下班若的额头,眼睛里满满的溺爱,嗔笑着。
随着一阵响亮的锣声,巫罗出现在擂台之上,由于场上有不少中土人,她用中土语言开始说明比赛规则:“各位!今天的比赛是为了我女尊族族长继承人阿孜雅和圣女班若选亲,旨在她们面前展示男性魅力。所以比赛不可博命,禁止发生流血事件,禁止使用巫术、法术等一切神通,禁止使用法宝武器。凡被小族长和圣女看中并指出的男子,可随时入席。”巫罗指着阶梯上与舍予等人一层的所多空位。“比赛以摔跤的形式进行,也可以单独展示自己独特的技艺,男人们,使出你们的全身解数来吧!”
巫罗的话似水滴溅入了滚烫的油锅,话音刚落,擂台边的青年们,一阵欢呼。一个打着赤膊,只在腰间围了块兽皮的年轻人跳上了台。他手里拿着一套藤制盔甲,却不穿上身,只高高举起,向所有人展示。
“这人叫那步拙,手里的藤甲是他自己制作的。族人狩猎时都会穿上他制作的藤甲。”阿孜雅转头对身边的班若介绍道。
与那步拙相熟的人都为他呐喊助威,纷纷喊着他的名字。但紧接着,就有了另一个青年踏上了擂台。只见他长得熊腰虎背,肌肉隆起,手中拿着一把钢叉,叉上挑着一张完整的虎皮。
“塔山!塔山!”台下有更多人喊起了他的名字。
“这名字跟他还真配,长得跟座塔似的。”班若不禁笑道。
塔山故意迈着沉重的脚步,将擂台上的木板震得嘎吱直响,那步拙站在他身边,仅只有他胳肢窝般高。他们都放下了手中的东西,面对而立。
“你,太瘦弱了!”塔山指着那步拙,摇了摇手指。那步拙咬咬牙,扑过去抓住塔山的双臂,塔山挺直腰杆,任凭那步拙如何使劲,也无法撼动他丝毫。
“塔山!塔山!”台下为塔山喝彩的人越来越多,最后那步拙只好认输,垂头丧气地走下了擂台。
接下来,有好几位青年带着自己的工艺品、战利品等等上台,都只有上台走一圈的份,没有人能摔得过塔山,最厉害的一位,也不过是把塔山撞得后退了几步,塔山拎着他,高高举起,直接扔下了擂台。
“好!”阿孜雅开心地站起了身,亲自鼓掌为他喝彩。巫罗走到台上,举起了塔山的右手,向阿孜雅请示道:“请问小族长是要选他为……”
“侍夫!”阿孜雅清晰地说道。
“恭喜塔山!”巫罗高声喊道,塔山骄傲地举起了双手,秀着他的全身肌肉,不时发出猛兽般的吼声。
“比赛继续,让我们看看究竟是谁,能赢得我们小族长和圣女正夫的殊荣!”巫罗骟动起了全场人的热情,整个广场热火朝天,人声鼎沸,不断有高矮胖瘦,各式俊郎**上台展示自己的特长和男性的力量。
这一轮是一位叫阿图鲁的石匠,力敌众人,脱颖而出。他和塔山一样,长得高大壮实,结实的腹肌,隆起的肱二头肌,棱角分明的五官。他带来了一座石雕,雕刻的是与人等高的月神像。姿势与广场中的那座虽然不一样,但手托圆盘,容貌秀美,栩栩如生。
“这位明显就是冲着你来的,怎么样?”阿孜雅笑着对班若说道。
“啊!我不要!我只是来陪你看热闹的,我可不要选亲!”班若面对着场下成百上千人,感觉如坐针毡,无所适从。
擂台上,已经没有人再上去挑战,场下的人都疯了一般喊着阿图鲁的名字。阿图鲁却并不尴尬,顾自围着女神像跳起了舞。
巫罗不得已上台控制场面,对阿图鲁说道:“我们族人都知道,只有圣女才能直接与月神沟通,产生神启。你带着一座月神像来,是冲着我们圣女来的吗?”
阿图鲁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单手放在胸前,遥遥地向班若和阿孜雅的方向行了个礼。如果她们再不选择,比赛就只能再进行一轮了。
台下的人更是大声地喊道:“阿图鲁,圣女!阿图鲁,圣女!”
班若从来没有出过汗,这下,都感觉自己要冒出汗滴来了。旁边的柯雯和班离也都紧张地握住了彼此的手,班离看不见,轻轻地问柯雯道:“怎么了?”
“慢!”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台下响起。一道玄青色的身影从擂台边拔地而起,潇洒地落在擂台之上。
班若定睛一看,不由忽地站了起来,惊叫道:“易廉哥哥!”
阿孜雅忙扯班若的衣角,将她拉了下来,笑着说道:“别激动,先看他的表现。”
易廉远远地深看了班若一眼,对巫罗说道:“我要挑战这位仁兄。”
巫罗正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僵局,便高举双手,连连下压,示意所有人安静。“这位公子看来好像是中土人士,他并没有报名参赛,请他先来个自我介绍。”
易廉抱拳向四周行礼,说道:“在下玄清门赤焰峰剑龙子之子,姓易名廉。是圣女班若的师兄。”
“玄清门的人!听说那可是个大派呀!实力堪比一个小国。”
“他是圣女的师兄,自然是冲着圣女来的了,不知道圣女会不会选他。”
“先看他能不能仅凭体力赢过阿图鲁再说。”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柯雯与班离听班若提起过易廉,说她这几年在玄清门,掌门和易廉师兄一直很照顾她。见到他突然出现在擂台之上,顿时猜出了几分,柯雯忙低声对班离说道:“他长得熊腰虎背,高大魁梧,五官也很英俊,如果慧儿选了他,我们就可以放心了。”
而与此同时,擂台之上的两人,早已扭打在了一起。两人都脱得只剩下一条大裤衩,露出肌肉结实的上身。彼此勾肩搭背,双手扭缠在一起。脚下双腿互踢,一会儿,缠在一起比暗劲,一会儿,踢倒对方,自己也被反弹倒地。
他们像春天里的两头牛,呼呼喷着粗气,竖起尖角,从老远奔起,用力地撞在一起,蹄子蹋出隆隆的响声,扬起漫天的灰尘,只战得灰天暗地,难解难分。
易廉的身体从小就泡在淬剑池温泉中,而且一直跟着剑龙子练习炼器,每日抡锤打铁,早已练就钢筋铁骨,即使不动用神通和法宝,在体力上也丝毫不输于阿图鲁。只是不能见血动粗,要一时半刻打倒阿图鲁也非易事。
他们在台上翻来滚去,扭打了许久,终于阿图鲁开始出现了体力不支的表现。他们两人的头上冒起了白烟,头发和大裤衩都被汗浸湿了。阿图鲁的腿和背上出现了数块淤青。终于,易廉扣着他的双手,双脚盘在他的脖颈间,死死地缠住了他。阿图鲁拼命地掀动了几下,没有翻过身,反而额头上暴起了青筋,呼吸也不顺畅。他放弃了挣扎,松下劲来。
易廉放开了他,阿图鲁躺在地上,痛苦地喘着粗气,半天没有爬起身。但没有人去管他,巫罗冲上台,兴奋地举起了易廉的右手:“易廉赢!请问圣女……”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班若,班若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嗓子眼来了,呼吸都有些困难。她只是傻傻地看着台上的易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么帅气的男人,你还在犹豫什么呀?”阿孜雅用胳膊肘捅了几下班若,调侃道:“你再不出声,我可要选他做侍夫了哦。”
“这个男人真不错,我也想要选他做侍夫。”阿孜雅的姐妹也有人轻声说笑着,但眼睛都瞄着班若的反应。
“慧儿!说话啊!”一旁的柯雯也着急地催促着她。
“娘!我真的没有准备!”班若拉着柯雯的手,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你不喜欢他?”柯雯问道。班若脑海里闪过尼堪的话:“兄妹之情跟男女之间的爱情是不一样的。”
也许,易廉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好哥哥吧,不能说不喜欢他,但总觉得不是她要的那种喜欢。
现场从掀翻天的暄闹,突然变得一片死寂。台上的易廉脸色也渐渐阴沉了下来,他感觉自己就像一条被晒在瓦片上的咸鱼干,热辣辣的围观目光,如炽热的太阳一般炙烤着他,他口干舌燥,头晕目眩,只等班若一句话,才能救赎于他。
“他在等你呢,你再说不选,我可真要选了哦。”阿孜雅站起了身,指着易廉道:“他被选为……”
“阿孜雅!”班若脑中一片空白,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抓住了阿孜雅的衣袖,阻止了她。
阿孜雅狡黠地笑了笑,宣布道:“他被选为圣女的正夫!”
“哦吼……”台下的众人都欢呼了起来,易廉长吁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然后任凭族人将他像木偶一般,拉上了观赛席,他的位置刚好挨着舍予和鸿光大师。
班若远远地看着他在舍予的身边坐下,舍予侧过身来,向易廉点了点头。似乎在向他说着恭喜之类的话。班若突然觉得心中某个地方空了一块,脑袋里嗡嗡直响,头晕脑胀地只觉得这一切都只是发生在梦中,是那样的不真实。两行泪珠突如其来地滚下了脸颊。
“慧儿!你怎么了?”柯雯担心地问道。
“是喜极而泣吧。有**终成眷属了哦。”阿孜雅笑吟吟地调侃着班若。
巫罗在台上宣布比赛暂停,吃过中饭后,比赛继续,阿孜雅还没有选好正夫,她的姐妹们也还可以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