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沙暴(1 / 1)

小女孩儿的脸,阴过即晴。

一笑间,她已将昨夜白无常的莽撞全都忘了。

马儿吃饱了草料,饮足了泉水。驼队整装,又开始赶路了。

破了前嫌,两人又共乘一驼。

驼铃响起,她的心情愉悦,有时会回头看他笑。

笑容虽美,但却无话。

谁猜得到她想些什么?

几次笑脸后,她终于忍不住,轻声:“你怎么不问我的真名字?”

原来是这件事。

“吴舞雾,禹御雨,已经足够好听了,还有什么名字能配得上你。”

嘴真甜。

禹御雨又被他逗笑,清脆声后,点了点头:“读过书的人就是嘴巧,将来谁要做了你的娘子,还不得被你蒙一辈子?”

唉,又提到这件事。

白无常倒吸一口凉气,为难的说:“关于这件事,我想……”

“双爽霜。”她说出这三个字,轻轻打断白无常。

“什么?”

“我是说,我的真名字,叫双爽霜。”回头皱眉看他,有些责怪他没认真听自己的话。

叹气苦笑:“你饶了我吧,怎么又是这种猜不出字的名字?”

“没关系,你猜不出,我可以跟你说啊。”她好耐性,为他解字:“成双配对的双,清爽的爽,冰霜的霜。”

烈日当头,这三个字,倒是让人觉得凉快了几分。

双爽霜抢话:“不许你再吟鬼诗句了,没一句是好的。”

咽下逗她的词句,一笑:“真不知道该怎么叫你,要是直乎全名,容易念成爽爽爽。”

还是没躲过他的巧舌如簧。

狠狠掐了一下他的手背,认真的叮嘱:“这可是我的真名字,你一定要记住了。”

在泛红的手背上吹了吹气,点头:“这么独特的名字,想忘记都难。”

一路行脚,一路闲聊。

双爽霜缠着他问了许多中原的风土人情。

他知无不言,把一个中原风情描绘的山水如画,人杰地灵。

中原的女孩子真的那么温婉可人?

她不服气。

徐徐袭来一阵凉风,为酷热添了几分爽快

白无常闭目赏风,借机笑言:“这阵凉风吹的倒真是爽爽爽。”

本以为会逗笑她,她却大惊失色,身子紧绷,大叫:“不好!要来沙暴了!”

惊声未定,她双手撑着驼峰,颤微微的站在驼背上,举面四望。

慌忙扶住她的腰,问:“你怎么知道要来沙暴?”

亏他还自认识文断字,居然连这种事都不知道。

呼吸已经急促,惊声回他:“大漠白日吹凉风,就是要来沙暴了。”

按住她的肩膀,让她重新坐稳,又问:“沙暴很厉害吗?”

回头看他,几乎要哭出来,脸色已白:“如果躲不过去,咱们都得被沙子埋了,连尸首都找不到,你说厉不厉害?”

听说过,沙漠里埋的财宝如果问世,能买几百个国家。沙漠里埋的人,更是多如牛毛。

凉风吹得更急,她的心跳得更快。

嘴里碎碎念着:“该在哪里设屏障?该在哪里设屏障?”

四处平坦,没有高处可寻,没有草木可倚,恐怕这次难逃。

碎砂已起,打得人面目作痛,不能睁眼。

白无常用羽扇搭住额头,望向风来处。

半边天已被遮黑,狂风正铺天盖地的追向驼队。

凭空一个身影落在驼旁,黑无常已至,抬目问双爽霜:“又是沙漠里的妖?”

皱起眉头,认命的回:“是沙暴,看来我们很难躲过去了,这是天意。”

天意?

哼!

英雄一喝:“我必胜天!”

立时化做一道黑影,追向铺天盖地的黑沙!

双爽霜泪眼婆娑,已有点失了心神。

白无常突然在她耳边震天大喝:“有他挡沙,万事无碍,快想想,该怎么设屏障?”

一声吼,抢回她的心智。

看黑无常英雄跃去的方向,再看白无常坚定的眼神,顿时心里大振。

勇气一回来,智慧紧跟随,破风大声念着治沙口诀:“抢高地,立椽木,拉毡布,倚骆驼。”

这几句话,平白易懂。

大喝一声好,白无常自驼背上腾空跃起,纵向马队。

半空中,出手如电,单掌劈碎了一架马车。

车架立时散落,白无常舞袖卷起两根长木,间隔两丈左右,钉进沙地。

在他劈车取木时,双爽霜已同蛇王女儿取出行囊中的全部毡毯,送到他钉椽的地方。

双爽霜修过一些的道法,情急之下,提起全部真气,足下踏风,竟然快过飞沙。

钉好椽木后,白无常抢回马队,手快如麻,解下所有的马缰,破风抛给双爽霜,大声叫喊:“用尖刀打孔,把马缰将所有的毡毯连起来!”

怕两根椽木顶不住沙暴,他又劈碎了一架马车,抢出两根长木,与先前的两根长木钉在一起。

双爽霜抽出尖刀,如他所言,在毯上划洞。

每划一个破洞,蛇王女儿便穿过缰绳,只用了不一会儿,七八张毡毯已连接成一整张。

三人合力,将这张大毡毯固定在椽木两端,造就了一个防沙屏障。

屏障已就,白无常驱赶马群,将所有的马匹都赶到毡毯能护及的地方。

骆驼生于沙漠,自有灵性,见到这个场面无需主人驱赶,结队走到了毡毯下,伏下身子,卧在沙里。

将双爽霜与蛇王女儿藏在骆驼中间,悄悄对她叮嘱一句:“若是情形不好,你自顾驾风逃命。”

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临别之言?

急忙拉住他的衣袖,惊问:“你去哪里?”

看着漫天黑沙的方向,豪气万千:“我也去胜天!”

沙暴深处,犹如山崩海啸,势不可挡。

黑无常凌在半空中,一条铁索舞得像旋风,生生造就出一个漩涡。

漩涡怒吼,似猛兽的血盆大口,吞下黑沙,甩向四方。

黑沙无穷无尽,被漩涡甩出的黑沙已堆积如山,有几分再被狂风卷起,追向驼队。

风沙凌厉,击碎他的衣衫,划破他的面目。

一副俊俏已有丝丝血口。

血与沙混在一起,极其煞目。

毫无退意,越战越勇。

胸中英雄气,已化做一把利刃,直刺黑沙心腹!

战局酣畅淋漓,突然身后刮起异风,顶住黑沙的攻势。

沙暴的气势骤减。

是谁插手?

抽暇回望,见白无常也凌在半,舞动羽扇,造出一阵狂风,与沙暴争胜。

好本事!

未曾瞧出他竟有如此手段。

难道是怕我抵沙不住,才来卖弄?

他敢小觑我!

莫名火起,回头对他怒喝:“我正兴起,何要多事?”

不进反退,白无常催动身形,与黑无常并肩作战。

羽扇舞得更烈,御住黑沙,笑回:“这么好玩的事,小爷可不能独吞。”

争胜心起,黑无常猛提一口真气,催得漩涡更盛,不容黑沙逃走,纷纷吞下。

对白无常怒斥:“回去护人!莫要损伤了一个!”

一把羽扇舞得花俏,击散黑沙无数,大声回:“你挡七分沙,我挡两分沙,余下的那一分,谁也伤不到啦。”

竟然弃两个弱女与不顾?

做事全无章法!

立起剑眉,再次喝问:“你走是不走?”

如此凶险事,怎能一人担?

白无常摇头。

你想逞英雄?

让给你!

大赞一声:“好!”

黑无常突然纵身向后:“你不走,我走!”

铁链被他收回,猛兽血口消失。

漫天黑沙的攻势立即锐增,好似箭雨,射向白无常,无可躲避!

哪曾想到,小爷竟然拿我的性命做儿戏?

见势不妙,大叫一声:“小爷,你……”

满口黑沙灌入,身形也被沙暴吞下,白无常再也无声。

沙暴虽快,却快不过黑无常的身形。

凭空踏风,像脱缰野马,追到驼队。

有屏障保护,驼队与马匹都躲在毡毯后面。

漏网的黑沙也只堆积到毡毯的二成高而已。

落在驼队中央,见到双爽霜与蛇王女儿伏在骆驼中间。

只是两人伏的姿态甚是奇怪,没有呼吸起伏,一动不动。

难道出事了?

心里大惊,上前一步,想扶起蛇王女儿,却只抓起了一袭粉衣。

粉衣下面包裹着马车的碎木段,人已无踪!

再抓双爽霜的衣衫,也是一样。

在我御沙时,有人敢偷梁换柱!

好大的胆!

一双利目几乎喷血,仰天大吼:“谁人作怪?给我出来!”

吼声震天,无人回应。

血冲颅顶,空有一身本领,不知该找谁发泄。

咬碎钢牙,抖出铁链,纵至半空,放出眼中鬼火。

四下寻望,找不到踪迹。

敢在无常手里抢人,不怕鬼使手黑吗?

转念一想,蛇王女儿是凡胎,就算大罗金仙在此,也带她走不远。

等拿住了你,定要你尝尝我丰都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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