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在天空高高的悬着,可是那所谓的明月却是黑色的,不,准确的说黑色的月亮外围是镶嵌着白光,就像是月食。但是,要真的是简单月食就好了,在这诡异的月食下有一栋府邸,不知道是谁家的府宅,很大很大。?
我站在府邸的院子中央,忘了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也忘了该到哪里去该干什么。院子四周漆黑一片,只有前方有烛火的光芒,作为人的本性,黑暗中总是朝着光明靠近寻求安全,于我也不例外。于是我沿着宽阔的石板铺成的路朝着前方的烛火靠近,心跳也随着距离的缩短变得忐忑不安。
整座府邸就像睡着了一样安静。我束手束脚的总算是来到了光明的源头。
抬头看了看面前这间点着烛光的屋子,大概是堂屋吧。大门紧闭,透过门上的白纸还可以看到屋里一些坐在太师椅上的人。
明明非常想要进去的我瞬间犹豫了。我应该怎么对屋里的人说明我的来意呢?怎么解释我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呢?这些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样敲门他们会不会把我当成贼呢?我也太唐突了吧!
思索之间我在门外已经站了快半柱香的时间了。这阴气森森的府邸实在叫人心悸。
咦?脑中突然一个机灵。我傻了吗?我管它怎么会出现这个府邸,没事我去敲人家的门干什么?进来了出去不就好了。还真是被吓傻了呢!
思及至此,我也不在犹豫了,毅然转身就打算离开。
“唰——嘭——哐……”
就在我正要转身之时屋里突然传出一连窜磕磕碰碰的声音,似有打斗,还有布料划开皮肉破绽的声音,兵器的碰撞声更是不绝于耳。
“父亲——”
一个孩童撕心裂肺的惨叫传入我的耳中,刹那间身体的行动快于理智,也来不及思考里面是什么情况就冲了进去。
推开门的那一刻一股直冲云天的血腥味灌入我的口鼻直逼肺部,映入眼帘的是满屋狼藉。一间屋子都是残肢碎肉,鲜血溅得到处都是,屏风上,门纸上,太师椅上,茶水中……
我的脚下也不例外。一抬脚就拉出一条条鲜红的丝线,那是碎肉与鲜血的混合物,落脚残肢碎肉发出挤压而产生的“吧唧吧唧”的油腻声。还没反应过来脚下的恐怖音感和视感就看到一个不大不小的男孩与一个穿着黑衣的人相对而站。
男孩身穿直袖锦袍,布料都是上等的天蚕丝,滚边是暗蓝色的花纹。身穿锦袍的男孩长着一张圆嘟嘟的娃娃脸,这张本来应该可爱的小脸在此时已经被恐惧和绝望沾满,黑亮的眼睛登得大大的望着那黑衣人,可爱不复存在,那张脸已经因为害怕而扭曲了。黑衣人举着在烛灯下泛着寒光的长剑一点点靠近小男孩,剑刃划过满是鲜血的青砖石绽开了火花。残忍在蔓延。
“不要……”我抬起手朝着黑衣人喊,可惜已经晚了,“噗嗤——”一声随之而来穿透人的耳膜。那一剑已经结结实实地落到了男孩的身上,从眉心划下路过那张脸的鼻子和嘴直达胸膛,一个孩子就这样死在了一剑之下。男孩的身体无力滑落,最后那一刻男孩的目光向我投来,失望与乞求交杂最后成了无尽的恨。就是那样一个眼神让我有了掉入冰窟的错觉。
黑衣人回身就这样从我的身体穿了过去消失在了黑暗中,看着黑衣人离开我的脑子里一片混沌。那行走的姿态,那冰冷的眼神,那握剑总是无意摸索剑身的习惯……那黑衣人是那么的熟悉……
我回头看了一眼满屋的尸体就扎进黑暗朝着黑衣人追了去,然而还没有追到十步又发现身边的府邸完全变了。繁华似乎已经是多年的事情了,残杀好像也已经过去了,就像是回忆。我的脚下长满了苔藓植物,府邸的房梁上都是蜘蛛网,灰尘覆盖了一层又一层。
本来就足够阴冷的府邸更是阴气森森,屋檐破败柱梁也因年岁的久远被蛀食的坑坑洼洼了,一阵风吹过松掉的木板被一颗钉子固定在半空中摇晃之时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四面一片漆黑,月食不知道是停在了最高潮还是已经结束。阴风刮过除了带来冷意之外灌进耳中就同厉鬼的嚎叫无分。
是留下还是离开那肯定不用想的,还真以为处处都是在拍戏吗?以为都是主角天生带着金手指吗?这可是人命的关天的事,脑残才会进去看究竟。
我已经出了那间满是蛛网的堂屋朝着府门的方向逃去,脚下的土地就像干燥的树皮发出碎裂的杂音回荡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近了便看见府门开着,透过门缝还是一片黑暗的深渊,没有一丝光明。我忽然犹豫起来了,到底要不要离开这座府邸。这个世界仿佛只剩下我一个活人了,望着门外的黑夜我的心退缩了,想在这座破旧的府邸等到天亮。
“喵——”从府邸的黑暗中传出一声猫叫,那叫声中仿佛潜藏着无尽的愤怒和怨恨,叫声就像是撕开喉咙的最后一吟,刺得人耳膜发疼。
缩了缩脖子,朝着黑暗望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着了魔一般抬脚就向着黑暗走了去。在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召唤我等着我,可是越是靠近越是毛骨悚然。
这里还是刚才那一间堂屋,只是雕门已经倒塌,里面的太师椅碎的碎,灰尘和蜘蛛网霸占了全部的空间。
“刺啦——啪——”闪电中夹杂着炸雷,一瞬间屋子里被点亮。满地的白骨,还有锈迹斑斑的刀剑。
听觉与视觉的双重惊吓让我身体一颤倒退了两步,定了定神才又小心的注视着这间已经再次陷入黑暗的房间。
这里有鬼!我站在原地握紧了拳头。离开银子之后我是第一次独自面对真正的恶鬼,心里有些消极和失落。罗伟当初找我复仇的时候我能够活下来都是银子的功劳,靠我一个人,我可以做到吗?我既不会画符也不懂阴阳之术,又怎么谈得上抓鬼和维护阴阳两界平衡?银子一直对我的期望我到底让他多失望?
“……只希望到时候还来得及,不会太晚……”
晚了吗?银子,我错了。我不该自以为是,我不该那么自私的……
“我不怕你!你出来!我不怕你!哥要拿你第一个开刀!”
“刺啦——轰——”我话刚到尾闪电与炸雷就响了起来。
“我不会让大家失望……”喃呢着我走进了屋中。
那啪咔啪咔的声音是我踩碎的白骨声,我屏住呼吸任由蜘蛛网黏在我的脸上。蛛网上有没有蜘蛛已经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了,此刻我更在意的是这府邸中的厉鬼。
在屋子中央站定我对着四周喊道:“我知道你在这里,我知道你看着我,但是冤有头债有主,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在此害人你与你的仇人有什么区别?”
“咯咯咯……”
“啪!嘭——啪!嘭……”
小孩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窗户和雕门也开开合合配合着笑声,诡异而恐怖。
厉鬼它真的在这里!对于这个认识我有点庆幸也有点害怕,既然在这里就好,抓不了它也可以拖延时间,兴许还可以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既然死了为何不入轮回,飘荡在这俗世之间对你有什么好处?对世人有什么好处?人鬼殊途,活人欠你的债自有人替你收,你已经死了,你的仇就该留给活人,阴阳有别。”
让我意外的是那厉鬼笑的更加肆意了,我说出来的话到了它耳中有一种笑话的感觉。
“阴阳有别?人鬼殊途?你不知道阴阳相生,人鬼同源吗?我不会放过你!我不会放过你们!”到了最后厉鬼几乎是在嘶吼。
我尴尬的站在原地,阴阳,人鬼,我并不了解,只是二十一世纪电影都是这样的就觉得是对的了。看来我的火后差的太远了啊。
这只厉鬼孩音中夹杂着刺耳的类似美声的声音,它一说话就有一种指甲划着玻璃的牙酸感。
“不会放过你……”幽怨空洞的声音在右耳响起,贴着耳朵一阵冰冷的呵气声,右肩一痛,就像被老鼠夹夹住了一样。
我的呼吸都静止了,脑子里剩下的唯一念头就是它在我的身边,也许它只需要轻轻的一下我的脑袋就可以离开我的脖子了。
“不会放过你……”脑袋中这一句话不停的反复,我抱着脑袋,头疼的厉害,就像要炸开了一样。
“刺啦——轰——”炸雷中闪电直直的劈到了破旧的窗户上,火花散落,星星燎原之势席卷了整个堂屋。而我的脑子里一直回响着厉鬼的那句话,头晕目眩。
我蜷缩在地上四面已经被火焰包围了,疼痛和炎热让我大汗淋漓,我就像包子里的肉馅一样无路可退。大火吞噬了房梁,绽落的火星烫伤了我的皮肤。
“哈哈哈哈!去死吧!”又是那个厉鬼的声音,它的话音刚落只“咔吱”一声,头顶的梁柱就塌了下来,朝着我的脑袋砸来。我抬手护住脑袋,哪怕知道最后是无济于事……
“哈!呼……”
身体一颤弹了起来,疼痛的感觉消失了,此刻我正满头大汗。看了看四周都是熟悉又不熟悉的摆设,原来我在祁亚殿,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个梦罢了。
心中有些苦涩,我做这个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来到祁亚殿做七皇子的读伴已经六天了,这六天里每个晚上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陷入这个梦魇。起初我也没有在意,但是接连不断的梦魇让我不得不开始思考到底哪里不对了。
开始几天我在梦中府邸只是迷路,后来就是灭门,今天想不到就遇到鬼了,可惜没有看到那鬼长什么样子。这个梦只是不停的重复,除了灭门案其它的一无所知。六天做着同一个梦,我没有对任何人提过。
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透过窗纸,外面还是漆黑一片,天还没有亮,不过也差不多了。敛眸看了看旁边的七皇子,他眉头微微蹙起,大概睡的不好吧。替他压了压被角我便下了榻,披上外衣走到了寝殿角落唯一的盆栽前,披星草在烛灯下紫蓝的花色诡异而魅惑。我摘下一朵紫蓝色的花朵把玩,想着梦里的那只厉鬼和那处府邸。
脖子上一痛,如同被开水烫了一下般,我急忙扒开里衣的领口看到血玉竟然在发光!回头看了一眼榻上熟睡的七皇子我小心翼翼的出了祁亚殿。
来到内院我才敢把这块玉取下来。拿在手中就像端着一碗热汤,红色的光芒柔和而漂亮。这是自拥有这块血玉来它第一次做出这样的反应,原因我肯定不知道,完全不明白。银子说它可以保护我,我现在有危险吗?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梦中的那只厉鬼,难道就是因为这只厉鬼?
血玉终于有了反应,我不知道该开心还是难过。站在院子里我就这样呆呆的看着手里璀璨的玉佩,无数的猜测从我脑中闪过,甚至包括下一秒就看到涟城和银子。然而事实上并没有发生什么,最后这一块血玉恢复了平静,我还是在原地。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重新将玉佩挂回脖子上,接着我就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跌坐在地上,干脆直接一点摆成大字躺了下去,看着满天的星子。
但愿共婵娟……不知道银子和涟城是不是也会看着繁星想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夜总是想起银子,是不是因为鬼啊?呵!肯定呢,银子就是抓鬼的,怎么可能不会想起他呢?
“老天爷啊,你说我是死了还是活着啊?这是什么地方啊?为什么要把我弄到这里来啊?你说人死了投胎不就好了吗?你把我君子衣弄到这个鬼地方是闹哪样……”
“哈哈哈哈……老天爷!我不会认输!呵呵呵呵……”银子,人真的不能改变命运吗?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为什么啊?是谁注定的呢?逆天改命真的不可能吗?如果我一定要逆天而行呢?可是……谁又知道呢,兴许这又是注定好了的……但是我不会认命!
“什么不会认输啊?大晚上不睡觉你躺到院子里干什么?”慵懒的男音在头顶响起。
我的身体一僵,向上抬了抬眼珠就看一张放大的俊脸。这张脸上还带着淡淡困意,半睡半醒的眼睛好奇的盯着我,与我的目光对视。
见我不会答,他伸手将我从地上抱了起来朝着寝殿走去:“是不是做噩梦了,外面凉,下次不要大晚上跑到外面地上躺着了。天还有一会儿才亮,你饿了没?”
“没有。”我抓住七皇子的衣领,“七皇子知不知道玄学的书籍,我想要几本。”
“玄学?”他微微一愣,“什么是玄学?”
“就是……”我该怎么说呢?总不能说大中华五千的玄学文化吧?这个时候大中华在哪里啊!“就是妖魔鬼怪之类的传说的书籍。”
“哦!这些东西啊,《山河卷》中不是有记载吗?”
“山河……”看着七皇子那理所当然的神色我话语一顿就转开了,“噢,是吗,那我去看看。”
《山河卷》中的妖魔鬼怪在下卷《妖魔卷》中;上卷是《远古卷》,里面记载了九幽大陆的起源和发展,讲诉了朝代的更替;中卷是《智义卷》,里面记载了九幽大陆的文化文明,以及一些圣人的故事。但是,《山河卷》中并没有我需要的东西,其中的《妖魔卷》就像二十一世纪的《山海经》般没有一点可用性。
用余光打量七皇子,疑问在心中盘旋却不知从何问起。
回到寝殿,他将我放到榻上在我身侧躺下,把我搂进怀中,说:“睡会儿吧,时辰还早。”
“啊。”我轻轻的哼了一声,这么折腾一番确实有点困了。